易斯低頭看她的眼睛帶著一點刺人的疼痛。
她躺在他的手臂裡,勇敢地看著他的臉:「我是愛你的,可是我不能背叛我的家族。如果你想要離開,我不會怨恨你的選擇…」「我的選擇?」他突然露出了悲涼的神情,笑了一下:「面對你我還有什麼選擇可言?你放心吧,我的存在只是為了可以令你感到幸福,不管你要嫁給怎樣的人,我都會一直陪在你身邊,聽候你的差遣,我的公主…」
他的聲音,他的表情,他這足以令所有女人心碎的感情,都讓她的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她抬起手,慢慢撫摸他那完美的臉龐,手指在每一條輪廓上徘徊,輕輕呼喚著他的名字:「路易斯…路易斯啊…」
他伏下身,輕輕地吻住了她的嘴唇。
陳思思火冒三丈,將眼前看到的所有東西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她的頭髮蓬亂,兩眼通紅,衣冠不整,相信那些所有迷戀她的人看到她現在這個樣子,都會以為是什麼惡鬼附體,才會讓美麗性感的尤物這樣瘋狂!她在房間裡來回踱步,啃咬著自己的指甲。服侍左右的茅山弟子早就遠遠地躲開了。生怕會遭池魚之災。
「這個叛徒…不會放過他地!李承禎!…」
她喃喃自語,將身邊的落地燈一腳踢開,玻璃製成的燈座在牆角撞得粉碎,嘩啦啦的四散開來。
房門被打開了,方鐸面無表情地站在門口,他似乎並沒有看到一屋子可怕的狼藉,語氣冷淡地說道:「神荼大人,我的主人有請,你最好趕快跟我過去。」
雖然知道這孩子的身體裡是趙律的靈魂,可是面對這自己造成的怪物。陳思思還是覺得心有餘悸,那本來一幅膽怯的模樣,總是對自己畢恭畢敬地少年變成這樣,她看著一點也不習慣。赤腳走過散落的玻璃渣,她毫不在意割傷流血的腳底,逕直走到他面前:「我也正想找他呢!帶我去見他!」
少年依舊是面無表情。他默默轉身,向陰暗的走廊走去。
山間的洋房陳舊潮濕。到處都散發著一股難聞的霉味,不久以前因為在這裡發生地命案,警方曾經將這裡封鎖過一段時間,不知道那詭異的降頭師怎麼知道這裡地。陳思思討厭這個地方,空氣裡殘留的血腥味和邪惡氣息。都讓她極為不安。現在茅山弟子的數量越來越少,她對於自己所預測的未來充滿擔憂。
客廳的壁爐坍塌在一旁,露出一條長長地甬道。少年帶著她慢慢拾階而下,走了不遠,就見到一座天然形成地山洞。山洞石壁上燃著青綠色的火把,中間是一座不高的石壇,上面躺著趙律地真身。青黑色的眼睛陸續睜開,在他身上遍佈著可怕的印記,好像是富有生命的東西,在一點點吞噬少年的身體。
「主人,神荼大人來了。」趙律聲音低沉地說道。
枯瘦的老人如夢初醒,從石壇邊慢慢站起身來,昏暗的光線中,他的眼睛像野獸一般明亮,直勾勾的看著她:「有人穿過了我們的結界,帶著敵人過來了。」「我已經知道了。」陳思思生硬地說道:「是李承禎。我沒有想到一向忠心耿耿的他竟然會做這種事情。反正遲早會有這一天的,你不是已經做好準備了嗎?」
「我討厭一切計劃外的變故。」老人慢慢伸出手,隨著他的動作,石壇旁邊又升起了一塊石頭,上面躺著一個毫無知覺的女人,看到她的臉,陳思思吃了一驚:「趙鑫?!她不是已經被淳於呂救走了嗎?!…」「只要是我手掌心裡的東西,遲早還要回來的。」老人冷笑著:「惡魔帶走了她的靈魂,可是只有一具空殼的身體,也足以對付淳於那蠢小子了!潘戎!」
隨著他的話音,藍色頭髮的少年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他身旁,老人微笑地說道:「你的身體已經沒有大礙了,甚至可以說比以前更強壯,你去負責你們茅山派的那個叛徒李承禎吧,消滅他,肅清門風!」
潘戎聽到這樣的命令,沒有任何表示,卻很快消失在了山洞的黑暗裡。
陳思思覺得毛骨悚然,事情已經不在她的控制當中了,她現在深深明白了這一點。「還有你,律…」老人繼續說道:「不要讓其他人打擾我和淳於之間的戰鬥,擋住他們,讓那孩子一個人來見我。」
趙律點點頭,轉身向來時的甬道走去。
老人將目光轉向陳思思,看得她如墜冰窖,渾身冰冷:「至於你,神荼大人,金姬的性命就在我手裡,如果想要事情完美的了結,你最好就呆在這裡,把這一齣戲看得完完整整。相信我,這是對你最好的選擇。」
他像蛇一樣舔了下嘴唇,陳思思厭惡的看著他:「假裝走投無路,與我們聯手對付淳於呂。其實很久以前你就在覬覦茅山派的力量吧?你處心積慮,為了讓茅山派成為你的糧食,你的奴才,所以才走到今天的吧?!我得意洋洋的做著河蚌相爭,漁翁得利的美夢,在背後嘲笑我的人就是你吧?!」
「也不用這樣絕望啊,神荼大人。」老人帶著笑意的聲音像毒刺一樣紮著她的神經:「各取所需。反正你也不是著人世間的存在,這裡會變成什麼樣子你沒必要在乎啊,等除掉了淳於呂和鬱壘,你的任務也就完成了,你可以帶著金姬回到鬼門去,從此不問俗事,這是多麼美好的結局啊!」
冷冷的看著他,陳思思已經沒有力氣做更多的辯駁。她知道自己已經輸了,輸掉了茅山派,也輸掉了一切可以重頭再來的機會。現在該怎麼辦呢?聽從這條毒蛇的話,接受他所許諾的結局?她有些六神無主,更多忐忑不安,事情到底會向怎樣的方向發展呢?誰會死去?誰又會活下來?…
「他們來了。」老人閉起眼睛,充滿愜意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