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頭師 第九章——木的骨血 第十五章
    女人?」

    宋河星愣了一下,連忙低頭看著地上的趙鑫:「小鑫!你怎麼了?!快醒醒啊!」

    「不要再說廢話了。」淳於呂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依舊冷漠地說道:「除非殺了我,否則你不要想得到書,問題就是,你是不是能夠殺得了我呢?」「還是這麼有自信嗎?你不要忘了,如果不是當年我手下留情,你也早就已經下地獄去了!…」「是你手下留情,還是因為機關算盡,卻沒想到遭到了法術反噬,敗在一個根本沒有學過降頭術的孩子手裡呢?」

    老人的臉色變得灰白起來,他的笑容沒有了,死氣沉沉的臉上罩著一層可怖的霧氣:「真的要逼我殺了你嗎?」

    「在你同盟軍的地盤上?背著他們想要得到書?」淳於呂毫不示弱,反而越來越輕鬆起來:「今天我沒有和你動手的心情,如果想要找我,歡迎你隨時來。既然我們已經見面了,不妨以後經常走動一下,畢竟與我們有過交往,而且現在還活著的人已經越來越少了啊。」

    說著,他走下露台邊沿,俯身將趙鑫的肉身抱了起來,回頭看了眼宋河星:「我們走吧。」

    「看來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老人冷冷的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枴杖一下下有節奏的擊打著地面:「淳於家最後的血脈啊,我該拿你怎麼辦呢?…難道還是只有那一個辦法?只有將你粉身碎骨,讓你萬劫不復,才可以從淳於家的男人手裡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真是麻煩啊…」

    洋房前面的樹林裡,披著貂皮大衣地陳思思正一臉陰沉地看著屋頂。

    她身邊聚集著十來個茅山弟子。方鐸緊緊攙扶著受傷不輕的李承禎。後者艱難地說道:「大人,真的不用出手嗎?」「兩個怪物已經正式見面了,以後的事情可就精彩了。」她咬著指尖,眉宇間一片陰霾:「雖然失掉了鬱壘這個籌碼,不過與降頭師正面衝突本來就與我不利。你們最近沒有我的命令都不要輕舉妄動,現在要將我們的同盟軍推到最前面了。」

    她輕輕吐了一口氣,冷笑一下:「往後的事情,就要看他們自己了。」

    宋河星的體力在邁進降頭師房間的一刻消耗殆盡了。

    他失去怪物的體型,瞬間變回人形,和昏迷地安源一起滾在地板上。如果不是及時有人施以援手的話,他沒有累死就被這丫頭的體重壓死了…

    「謝天謝地,你們總算都回來了。」落英幫著淳於呂將趙鑫的肉身放回床上,又將昏迷的安源抱在椅子上,然後從桌子上的壺裡倒了一杯茶,遞給躺在地上氣喘吁吁地宋河星:「去去晦氣吧。你身上儘是令人討厭的味道。」「你還真是不討人喜歡…」這個沒有見過地男人長著一頭茶色的頭髮,雖然像女子一樣清麗。可是總有種讓他不喜歡的氣息,但是又渴又餓的宋河星還是從他手裡接過茶,一飲而盡了。

    香味從喉嚨一路下去,他立馬感覺身上的疲勞減少了一半。

    「她沒有什麼大礙吧?」落英關切地看著淳於呂,他正俯身在安源身邊。聽到他地問話。降頭師回頭看了他一眼,有些猶豫地說道:「現在還不清楚…不過,她和那個人一定正面接觸過。」「什麼?!你們見到了…?!」

    「那傢伙是什麼東西?!」宋河星坐在地上。大聲嚷道:「看上去就不像好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從跟那白衣小子打過架以後發生地事情,我都渾渾噩噩的,一點也不清楚!小鑫是怎麼了?!她不會死掉吧?!」

    他問起趙鑫,落英也一臉關切地看著降頭師。

    淳於呂在床邊坐下來,用一種奇異的眼神注視著躺在床上地趙鑫,修長的手指輕輕撫摸過她的頭髮,還不等宋河星出聲抗議的時候,卻看到他不知從她髮際間什麼地方拔出一根細如牛毛的銀針來!趙鑫發出了「咦」的一聲,雖然眼睛還是緊緊閉著,卻明顯開始呼吸了。

    「你成功了。」落英欣慰地說了一句,可是馬上又充滿擔憂地問道:「路易斯知道他被你騙了,那該多生氣啊。」

    「我可顧不得那麼多了。」

    淳於呂站起身的時候,明顯搖晃了一下,他轉頭對落英說道:「麻煩你將他們安頓一下,我在陽台上,有些話想要對你說。」說完,他便帶著黑貓從門口走了出去。

    將兩位昏睡中的女子安排睡好,又將罵罵咧咧的宋河星也安頓好,擁有超好耐心的落英先生沿著仄仄的樓梯爬上屋頂的時候,就見夜色下一身黑衣的降頭師正在那裡等他。黑貓在他懷裡撒嬌,他有點心不在焉的看著不遠處城市輝煌的夜景,蒼白的膚色在霓虹燈閃耀下如同琅玉一般。

    「你想說什麼?」落英將手攏在寬大的袖口裡,微笑地問道。

    淳於呂深吸了一口氣:「如願以償,我們見到了金夫人,她給了我交換靈魂的法陣,我救回了趙鑫,解放了宋河星…可是我心裡還有一個疑問,而這個疑問只有你可以為我解答了,也只有你有這種資格。」

    落英有點驚訝的看著他:「什麼問題呢?」

    「當年你要娶薛若琳的時候,難道沒有想過,有一天她也會向你以前所有的愛人一樣,比你先老去,比你先死去,你難道沒有害怕,也不覺得傷心嗎?」

    他會提出的疑問,落英心裡飛快的猜了一圈,卻還是沒有想到竟然是這樣的問題,這問題本身沒有什麼奇怪的,但是從面前這冷若冰霜的男人口裡說出來,卻實在令他大為吃驚。他猶豫了一下,降頭師依舊用執著的眼神看著他,沒有一點退卻的意思。

    「說害怕和傷心…怎麼可能沒有呢?」落英垂下眼睛,清秀的臉上帶著釋然的微笑:「如果真的可以和她廝守終身,我也可以不要我千年的修行,哪怕只是以凡人的肉體死去,也好過作為妖仙長生不死。你知道她被殺害的那天晚上我為什麼沒有陪在她的身邊嗎?」

    淳於呂沒有說話,安靜得看著他。

    「我回到山上去了,去找我的父母,希望在與她喜結連理的同時能夠拋棄我作為狐仙的身份,可是我被拒絕了…當我回到山莊的時候,卻發現已經永遠失去她了。」他淡色的眼睛平和的看著他,語調裡卻有些令人心碎的東西:

    「如果可以重新來過,在愛人身邊死去的那個人,如果是我該有多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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