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口氣,趙鑫將身體的全部重量壓在手裡的木棍上,大石頭。
山區的氣溫比城市裡要低得多,就算裹著厚厚的羽絨服,她還是覺得冷,實在不理解走在前面的男人,怎麼可能穿著薄薄一件大衣還一點都不哆嗦?!他是怪物,絕對是怪物!
「不要磨蹭了,天黑以前一定要趕到。」
淳於呂回過頭,神情嚴峻地說道。
趙鑫喘著粗氣爬到他身邊:「你突然說要進山找什麼墓穴,這山大著呢,繞來繞去怎麼可能一下就找到?也沒有帶過夜的帳篷,就算我是木頭身體,也會凍死的啊!」「就在前面。」他看著遠處叢林茂盛的地方,就算是冬天,樹林依舊是陰森不透光的樣子,腳下的落葉不知道堆積了幾個世紀,稍不留心就有可能陷進去,冷不防遠處還會傳來幾聲野獸的嚎叫。
他突然向她伸出手:「拉著我,腳步要放快了。」
有些猶豫的將手伸給他,趙鑫的心跳得很快,她知道那不是因為劇烈運動的原因,幸虧臉蛋本來就凍得通紅,她低下頭,踩著他的腳印向前走去。
對她的靈魂下達了可怕預言之後,淳於呂和落英經過一番討論,最後決定帶她進山尋找什麼人的墓穴,依照降頭師的話,這個早就死掉不知道多久的人,似乎可以告訴他們如果在立春之前搶回她的身體。匪夷所思的事情見多了,她竟然也沒有什麼太多的驚訝,這可以說是一種墮落吧?…
「有件事情,我很早就想問了。」趙鑫突然開口。淳於呂地腳步頓了一下。頭也沒回地說道:「什麼事?」「你們說我地身體,就是上次在小宋家遇見的那個男孩拿走的,小宋變成那個樣子,也是被他害的。那個男孩,是不是就是上次在惡靈谷遇見的那個白衣人呢?」
於呂哼了一聲。
「他…是不是就是我弟弟趙律呢?」
降頭師突然停了下來。趙鑫不需要他的回答了,因為從他回過頭來露出的驚訝的神色就可以看出,這次她猜對了。「是不是有人對你說了什麼?」淳於呂嚴厲的問道。她搖搖頭:「不要把我當成傻瓜啊。從惡靈谷的時候我就有些懷疑了,所有線索都指向那裡,再加上又遇到那孩子地時候,他說自己叫律。已經很明顯了不是嗎?難怪我覺得他好像特別的親切。」
淳於呂小心的關注著她的表情:「如果是真的,你要怎麼做呢?」
「真想抓住他打一頓啊!」趙鑫皺起眉頭:「無端端給別人添了這麼多麻煩!媽媽現在每年還在為他和爸爸準備祭祀呢!真是不懂事,不知道小孩子不能和壞人混在一起嗎?!…」
「不要逞強了。」降頭師的聲音突然變得非常輕柔,拉著她地手又握緊了一些。
趙鑫閉上嘴,她知道就算在他面前,都不可以讓那種感情決堤。因為就是在他面前,她會無法克制的想要依賴他。但是她不能,也絕對不可以再讓他看到軟弱地自己了:「…律的情況很糟嗎?」
「如果再那樣毫無節制的使用力量,他遲早會被燒成灰燼的。」淳於呂轉過身,繼續向前走去。
兩個人再沒有說話,天色越來越暗。最後一點夕陽的餘暉消失在樹林上方時。他們停在一個突出於山腰地土包前,乍一看這裡沒有什麼特別地地方,茂盛的灌木覆蓋在土包上。一隻野雞撲扇著翅膀從草堆裡飛出來,很快消失在了樹林深處。
「這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夫人。」淳於呂歎了一口氣,緩緩說道:「可以說,她是我們淳於家族地祖先之一,在世的時候據說是一位脾氣暴躁,但是品德高尚的人。最早書就是由她保管的,如果是她的話,也許可以找到恢復你肉身的方法。」
趙鑫微張著嘴巴,看他動手清理墳包上的雜草:「你要怎麼詢問一個已經死掉的人啊?難道像茅山道士那樣,請亡魂回來?」
「請亡魂回來?」淳於呂冷笑了一聲:「她可從來都沒有離開。」
很快,雜亂的灌木叢下,露出一塊不大的石碑,碑上的字已經模糊不清了,他用手輕輕撫摸著碑文,趙鑫看到他的指尖冒出一串串血珠來,鮮血在石碑上形成奇怪的符號,就聽到一陣「吱吱嘎嘎」的聲音,石碑竟然向後退開,露出一個僅一人通過的黑洞來。
黑黝黝的洞口看上去好像一張大嘴,她嚥了下口水,人類的求生本能讓她實在不願意鑽進去。
「請相信我。」淳於呂背對著她,低聲說道:「不管怎麼樣,我都會找到辦法,你,還有你的兄弟,我都不會放棄的。因為在失去那麼多東西以後,我不願意讓你也落到我這樣的境地。」
沒有抑揚頓挫,激情四射的言論,可是這樣冷冰冰的語調,卻讓她差點落下淚來,她甚至想上前去緊緊抱住他,在他懷裡好好哭上一場…「我們走吧。」她上前一步,輕輕拉住他的衣擺:「我一點也不害怕。」
降頭師點點頭,兩個人彎下身,從墳墓洞口鑽了進去。
長長的甬道向下延伸,趙鑫緊貼在淳於呂身邊,他們經過的地方,裝置在牆上古老的銅盆裡就會燃起藍綠色的火焰,微弱的光線勉強能夠照亮腳下三兩步的範圍,潮濕陰冷的空氣裡面有種霉臭的味道,如果是凡人血肉之軀,不消一刻鐘就會一命嗚呼的。
不知道走了多久,趙鑫感覺都快要穿越地球的時候,他們停了下來。面前是一扇黑色的石頭大門,一人多高,門邊燃燒著藍綠色的火把,陰刻圖案像籐蔓一樣遍佈在石門之上,降頭師的手指摸索在上面的時候,發出一種奇怪的聲音,像垂死之人的呻吟。
「不管你看到什麼,還是聽到什麼,」他輕聲說道:「都不要隨便開口。這扇門之後,就是亡者之地了。」
伴隨著一陣轟鳴聲,黑色大門緩緩開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