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老人看了一眼門外的天色,雙手一揮,客棧的兩扇木門自動關閉了。緊接著孟靈郎手裡抱著個小木箱,看這木箱的樣子就像是抽獎時用的一模一樣。夏老人扶著鬍鬚說道:「這裡面有八張紙條,分別寫有乾一,兌二,離三,震四,巽五,坎六,艮七,坤八。因為我只邀請了七個門派。」說著夏老人眼睛撇向了吳老三和麥克,「你們兩個不請自來,那麼就第五場比試吧,有沒有什麼意見?」吳老三與麥克連連點頭,示意自己沒有什麼意見。
孟靈郎把箱子遞到幾人面前,笑呵呵地說:「你們八個一人抽一張吧。」等到每人拿到自己的紙條之後,夏老人開了口:「請拿著乾一,兌二的兩位首先上來比武。」周強打開紙條一看,上面寫著巽五,送了口氣。「師兄,我先去了。你們瞧好吧。」謝奇峰毫不在意,笑著對周強說了一句。說罷站起身來,走到了擂台上,高舉寫有乾一的紙條。
忽然謝奇峰身邊走來了一個美麗的身影,此人正是降頭傳人千秋月。千秋月一手提著包裹一手拿著紙條走到了擂台上。觀看席的三位老人紛紛點頭,夏老人站起身來說道:「子時的第一場比武,氣易對降頭。現在開始。」只聽一陣陰風呼嘯而過,孟靈郎不知從何時開始,已經把左邊十多套桌椅上擺滿了紙質茶具。周強開了天眼定眼一瞧,左邊的空位上坐滿了各式各樣的野鬼。有白臉綠臉藍臉的,有缺胳膊少腿沒身子的。真是五花八門千奇百怪樣樣俱全啊。周強沒敢多看,轉頭看向擂台。
擂台上,謝奇峰與千秋月分隔開三米,這是規矩也是套路。謝奇峰這時還有閒心甩起劉海,微笑著說:「美女,我會手下留情的。」千秋月蹲下身子,一邊開打包裹的拉鏈一邊說道:「我可不會手下留情。」說完從包裹裡提出一個鮮血淋漓的頭顱,著實把謝奇峰嚇了一跳。謝奇峰哆哆嗦嗦地問:「這是誰的頭顱?你怎麼這麼狠心?」千秋月冷笑一聲說道:「哼,這與你無關,接招。」
說罷千秋月一手托著頭顱,另一手的袖口裡滑落出一塊破玉,千秋月手拿破玉憑空畫了一個圓圈,硬塞進了頭顱的耳朵裡。只見頭顱猛然睜開眼睛,盯著謝奇峰尖笑。千秋月塞給頭顱的破玉,正是降頭術中的鎖魄玉。降頭術中有能把人活活玩死的邪術,既然把人玩死了,人死了以後必將化成怨鬼回來報仇。所以降頭派研究出了一種鎖住鬼魂的辦法。他們把人害死之後,就會施法招來死者的鬼魂,在這個時候,鬼魂的怨氣是最小的。然後想方設法將鬼魂的魂與魄分離開來,就像是把人的頭和身子分開一樣。降頭派將死者的三『魂』封在罈子裡,另外將死者的七『魄』鎖與玉中。一來可以防止怨鬼復仇,二來將鎖魄玉加於死屍身上,可以為自己所用。千秋月本想帶一死人前來,可轉頭一想,死屍雖然可以行走,但是身上的屍臭味道卻會引起別人的關注,所以退一步而改用頭顱。
謝奇峰自然也不是吃乾飯的,他見千秋月取出頭顱,就知道她要動真格的了。於是謝奇峰脫下外套,露出了御邪甲。而後從背包裡取出三柱香,分別擺好它們的位置,使用了聚陰易術。此時謝奇峰的臉以及全身變得慘白無色,絲毫不比那噁心的頭顱遜色。
千秋月縮回手臂,那顆頭顱竟然憑空而立,真是匪夷所思。不等謝奇峰進攻,那個頭顱已經飛向了謝奇峰,謝奇峰抬起手臂,只聽「啪」的一聲,手掌抽在了頭顱的臉上,頭顱受到撞擊飛了回去。千秋月冷笑著說:「我還以為氣易派會多麼厲害呢,這顆頭顱在毒藥裡泡了好幾年,你沒發現上面有毒嗎?」說著呵呵笑了起來。
謝奇峰一瞧手掌,竟然起了一層綠泡。謝奇峰趕忙用衣袖擦去綠泡。聚陰術的效果能使施法者身上起一層死皮,死皮則是用來防護外界攻擊的。此時謝奇峰的手掌上的死皮連同毒泡已經脫落掉在了地上。沒等謝奇峰忙活完,那個帶毒的頭顱又飛了過來。這次謝奇峰不敢大意,直接拿出了法寶孔明扇。在墓中牆壁上的字他還是記憶猶新,「一扇得風,二扇得雨,三扇天降大雷,四扇冰雹砸城,五扇水漫金山,六扇則天崩地裂。」
評審台上的蠟人薛前傾著身子,驚喜地叫道:「孔明扇!真的假的啊。」夏老人趕忙把他拉回到座位上,說道:「別大驚小怪的。就算是真的,也是人家的。」說著不由自主的看著謝奇峰,心想這氣易派還有多少什麼秘密是我們不知道的。
沒等頭顱靠近,謝奇峰持扇一揚,隨著謝奇峰自身的陰氣,孔明扇扇出一陣強烈的陰風,在場的所有人都不得不遮住眼口鼻。等眾人再一瞧,那頭顱已經滾落到了千秋月的腳下。頭顱惡狠狠的張開嘴巴,表示自己的不甘心。千秋月高跟鞋一挑,頭顱再次飛了過去,這次頭顱的嘴巴是張開的,而且往外吐著灰色的毒水,滴在擂台的木質地板上發出呲呲的響聲。
謝奇峰連躲也不躲,隨手就是一扇子,頭顱見此滾到地上,用它那鋒利的牙齒緊緊咬住了地板,而頭顱吐出的毒水都灑落到了對面的牆壁上,發出陣陣惡臭味。不等頭顱再次飛起,謝奇峰一個健步衝了過去,一腳踩在了頭顱的頭頂上。謝奇峰高舉孔明扇,用力扇了三下。只見屋頂形成了一片烏雲,說時遲那時快,謝奇峰一閃身,一個大雷正好劈在了頭顱上,只聽『彭』的一聲,整個頭顱炸飛了,片甲不留。
那塊只剩一半的鎖魄玉骨溜溜的滾到了千秋月的腳下,氣的千秋月直咬牙跺腳。謝奇峰挑釁的看著千秋月說道:「還有什麼法子儘管使出來吧!」台下周強看的興起,站起身來雙手拍好,大笑著說道:「師弟,好樣的。」四處傳來異樣的目光。秦雙實在忍受不了,一把把周強扥了下來。
千秋月冷笑一聲說道:「你別高興的太早,你看這是什麼?」說著揚了揚玉手上的長指甲。謝奇峰定眼一瞧,又瞧了瞧手上的刮痕,心裡有了數。千秋月指甲上的血絲正是與謝奇峰見面時握手所致。她趁著握手時,用指甲輕巧的在謝奇峰手心上刮了一下,千萬別小看這一小下,這下要傷破角質層而不碰到神經皮層卻不容易。當然這對於一個降頭術老手還是很簡單的。
千秋月從身後取出一個小草人,然後將指甲裡的血圖在草人上。「看到沒有,這就是你!我要玩弄死你!」說著千秋月從舌頭下面拿出一支繡花針,插在了草人的右腿上。謝奇峰慘叫一聲,右腿跪在了地上。千秋月冷笑兩聲,說道:「我叫你給我跪下,接著是左腿。」說罷千秋月用把針插到了草人的左腿上。不過這次謝奇峰沒有慘叫,並且含情脈脈地望著千秋月,伸出一支手臂揚向千秋月,口中說道:「嫁給我吧。」
千秋月慌了神,退後兩步。這怎麼可能,明明是謝奇峰的血沒錯,為什麼他沒有感到疼痛。難道他是裝的?只聽台下周強喊道:「師弟,別裝了。快起來吧。」謝奇峰給了周強一個白眼,好像一場好戲被周強給攪亂了一般。千秋月好奇的看著站起身的謝奇峰。謝奇峰慢悠悠的從懷裡掏出一張寫有生辰八字的紙人。只見紙人的兩支腿上分別有一個窟窿,正如千秋月手中的草人一樣。這正是樂水老頭送給謝奇峰的替死紙人。
謝奇峰暗叫一聲好險,要不是樂水老頭的紙人,自己現在八成已經成了個廢人了。再看千秋月,此時正傻站在擂台上,不知如何是好了。謝奇峰生怕千秋月再次耍什麼手段,上前一拳把千秋月擊倒在地,昏了過去。台下周強喊道:「師弟,快用夢易術。」謝奇峰沖台下的周強點了點頭,轉身把三炷香的位置顛倒了一下。曾經樂洗婆使用夢易術需要有人拿著氣易圖為自己護法。
而周強和謝奇峰兩人研究出一種新的夢易回魂法,那就是使用一柱引魂香把自己的魂勾回來,第二炷香改為時辰香,施法者可使用香的長短自行調解回魂的時候。第三炷香為保命香,此香不斷,方可活命。這擂台上只有謝奇峰和昏迷的千秋月,使用這種夢易術自然沒有外人干擾。只見謝奇峰念著口訣,一頭栽在了地上。
夢中,謝奇峰發現身在一處胡同,他要想辦法找到千秋月並且在夢中打敗她。突然謝奇峰聽到院牆內傳來哭聲。他找到了那戶人家的門口,只見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哭著從家裡跑了出來,揚長而去。緊接著後面跑出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追著那個女人哭著喊媽媽,可惜那個女人已經走遠了。謝奇峰剛要上前安慰小女孩,卻見從屋裡跑出一個三十多歲的猥瑣男抱著小女孩回了屋。
謝奇峰不放心,在門口等了一陣,屋子裡傳來女人的呻吟聲。不一會,門打開了,猥瑣男摟著一個打扮花枝招展的女人走了出來,小女孩緊隨其後,問道:「爸爸,媽媽去哪了?」那猥瑣男回頭說道:「給我滾回家。」說罷踹了小女孩一腳,小女孩應聲倒地,望著猥瑣男和女郎走去的背影哭個不停。
不一會兒,路過一位打扮古板的五十多歲的老人,老人扶起小女孩說道:「孩子,跟我走吧。等你學完武功以後回來再收拾他們,從此你不會在受欺負。」女孩停止了哭聲,望著這個一臉陽光的中年人笑了。謝奇峰這時想喊卻怎麼也喊不出來,他向前一步,卻摔倒在地。
等他抬起頭卻看到另一片景象。只見以為二十歲左右的女孩走進了家門,謝奇峰一瞧這不是千秋月嗎?接著屋子裡面傳來女人的尖叫聲,謝奇峰跑進庭院,隔著窗戶看著屋裡的景象。只見小女孩割下了女人的頭顱,對一旁的男人說:「我不殺你,因為你是我的父親。你對我的媽媽不忠,也應該收到懲罰。」說罷又纖細的小手把手裡的草人的一條腿撕扯了下來。只聽屋裡的男人痛苦的慘叫著。女孩用包裹包住女人的頭顱出了門,謝奇峰剛要上前攔住他,只見女孩站著不動了,她抬起頭,眼含淚水對著天空喊道:「媽媽,你在哪裡?我好想你。我已經為你報仇了。」
謝奇峰從前面抱著千秋月,千秋月急忙閃開身子問道:「你是何人?為什麼要抱著我?我沒有親人!」謝奇峰悠悠地說:「我是你的丈夫?」千秋月疑惑地說:「丈夫?」
在這關鍵時候,時辰香滅了。謝奇峰從地上爬了起來,抱起仍昏迷的千秋月,走下了台來。台下鴉雀無聲,不是謝奇峰的所做作為令大家張口結舌,而是大家壓根就不知道謝奇峰是如何在夢中打敗千秋月的。
夏老人站起身來,用他那洪亮的聲音喊道:「第一局,氣易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