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點，整個城市已進入沉睡中。S市公安局大樓，七樓會議室裡還是燈火通明。緊閉的門窗，加上不斷升騰的煙霧，使得會議室內空氣特別混濁。
「深夜還召集大家來開會，我就不打什麼官腔了。我先把話說完，你們再提問。別像婆娘唱大戲嘰嘰喳喳的!」市刑偵大隊大隊長郭東掃了一眼會議室內的眾人，戴上老花鏡從桌上拿起一份紅頭文件。
會議室內此刻鴉雀無聲，都注視著大隊長郭東。郭東，今年5歲入警隊，36年的警齡。在刑偵大隊長這位置也干了快10年了。可以說在全市公安系統裡是一名德高望重的老警察，樹立了令人信服的威信。
「根據國安部門下發給我們的協查文件。近期，會有一名職業殺手進入我市。此人在國際黑道上鼎鼎有名，『死神之手』文森特。相信在座的各位都有所耳聞吧？國安方面希望我們密切注意近期入境的外國人。萬一出現離奇的命案，第一時間上報。你們和市內各轄區的分局，派出所要保持密切的聯繫。手上的案子能放一放的就放一放，此事最大。」郭東喝了口茶，手一揮示意可以提問。
「郭隊。我們市上千萬人口，每天入境的外國人少說也得上萬。我們刑偵大隊就百十來號人，怎麼查？！」刑偵大隊三分隊，隊長鍾偉深吸了口煙。第一個問道。
「還有，大家只知道有『死神之手』這樣個人。但國安這次有沒有給我們詳細點的資料？比如說這人的國籍，年齡，長什麼樣。要是沒有，那這不就是比大海撈針還難嗎？！」二分隊隊長黃林，擅長分析。一提問就提到關鍵處。
「這人來我們市的目的是什麼？是要暗殺什麼人？能搞到這個情況，我看對我們的工作有很大的幫助」一分隊隊長陳偉業狠狠地將煙掐滅。他手上還有幾個大案子沒處理完，現在又跑出來個職業殺手，實在讓他頭痛。
會議室內眾人都紛紛發表自己的看法。一討論案情來，顯得格外熱鬧。
「好，大家都有自己的看法。我來總結幾點。首先，我們手上掌握的資料確實很少，少到只知道有這樣一個人存在。國籍，年齡，長相一概不知。想從幾十萬在我市的外籍人士中把他找出來困難極大。其次，關於來我市的目的是什麼。這點我不是他，問我也不知道。但哪怕他是入境旅遊，我們也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最後，我們不需要什麼大海撈針，個個去盤查。自己長點腦子，排除法知道麼？別和我嘮叨困難，有困難克服困難也給我上。那個工作沒做好，出了事。別怪我郭東翻起臉來六親不認！」郭東將老花鏡摘了下來，望桌子上一扔，站起身來看著會議室裡的眾人，一臉嚴肅。
「能不能給我盯住？！」郭東一聲大吼，聲音響徹會議室。
「能！」會議室所有人在郭東嚴厲的目光注視下，全都起身站直高聲回應。
「石天留下，其餘的散會。」郭東揮了揮手，坐回椅子上。
等其他人走出會議室，關上門。郭東看了眼坐在自己對面的石天，收起臉上嚴肅的表情，臉上難得的露出一絲微笑。
「石天，坐這。」郭東指了指身邊的椅子。
一直坐在座位上沒有發言的石天，起身走到郭東身邊，拉過椅子坐下。
郭東看著石天因缺少足夠的睡眠充滿血絲的眼睛，心裡一陣心痛。從煙盒裡拿出一根煙遞到石天面前「抽支煙，提提神。」
「郭隊，我早就戒煙了。」石天搖搖頭，拿起桌上的茶缸猛地灌了幾口茶。
「八年了，幹警察快八年了吧？」郭東不和石天說案子，反而拉起家常來了。
「報告郭隊，還差三個月零九天滿八年。」石天把把茶缸放下，站起身來回答。
「坐下，坐下。還是和剛進警隊一個樣，一點都沒變。你剛從外地回來，本來應該讓你休息。但這次會議比較重要，還是把你叫來了。怎麼樣？你對這事有什麼看法？剛才待在角落裡，就你沒出聲。」郭東把煙點上，看著石天。石天是郭東從警36年唯一收的一個徒弟。
「我在想，根據國際上的慣例結合我們掌握的情報。像『死神之手』文森特這樣級別的殺手。沒有8位數的美金是無法請得動的。所以，文森特真的是受人委託來我市進行暗殺。那可以鎖定在我市大的外資企業，還有就是國內大型企業的老總特別是和境外有著巨大經貿往來的。」石天看著郭東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
「嗯，很好。還有嗎？」郭東對石天這個想法比較贊同。
「還有就是，一般能排除政治方面的。因為要是觸及到這方面，性質就完全變味了。這就是對我們國家赤裸裸的挑戰。相信無論那個殺手組織都不會傻到對抗龐大的國家機器。」石天喝了口茶潤濕下乾裂的嘴唇，說話的聲音有些沙啞。
「這難說，在金錢的誘惑下這些亡命之徒什麼違法的事做不出？領導保衛就不需要我們操心，國安方面會有安排。」快接近凌晨兩點了，郭東還沒有一絲睡意。但常年的熬夜，此刻看上去郭東要比他實際年齡大很多。
「好了，先不談這些。石天你和秦娜處得怎麼樣了？別讓人家等得太久。這對她對你都不好。」郭東拍拍石天的肩，對於這個徒弟。一直以來都比較關心。
「師傅…你是知道的，我發過誓！」石天一聲師傅叫出口，後面的話帶著顫抖。手緊緊地抓著茶缸。
「哎！十年了。那案子早就定為了死案。根據法律失蹤那樣久，也可以申報失蹤人死亡。你又何苦呢？」郭東對石天的固執非常頭痛。可以說，整個警隊脾氣最倔的就屬石天。
「師傅，不用再勸我了。只要一天沒看見陳冰的人，我就不會放棄。哪怕他化成了白骨，我也要把他認出來！」石天猛地站了起來。
「陳冰有你這樣的朋友是他的福氣。但願他還活著。」郭東也站起身來，拍著石天的肩膀。對於這樣的倔脾氣多說是沒用的。
郭東看著自己一手帶出來的徒弟，也不知道怎麼勸慰好了。一摸煙盒，裡面只剩下最後一支煙了。拿出來剛想點上，突然想到了什麼。
「對了，你妹妹石倩在H大上大二吧？」
「是，為了盯那案子。我都快半個月沒看見她了。她怎麼了？」石天對於石倩這妹妹明顯疏於關心。
「看看，你是怎麼當哥的？我上個星期去下面走訪，管H大那片派出所的小張和我說。你妹妹好像和學校一個混混處對象了。有時間你去看看，別讓你妹妹走岔路。」郭東這回對石天的表現極為不滿意了，老臉上掛著一層霜。
石天聽了郭東的話，不由一呆。一拍桌子大聲說道。
「她皮癢了？找抽！我明天就去學校找她，什麼人不好找，找混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