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競技學院議事大廳——
競技學院的議事大廳數千年來都沒幾個人來光顧過,原因無他,因為但凡是競技學院的人,但凡能夠在這議事大廳中有一席之位的人,都是十分有背景有能力的人。而但凡有背景有能力的人,一般都有很大的排場,非到萬不得已是絕對不會現身的。所以議事大廳在過去的數千年裡一直是競技學院最華麗的擺設。
不過,今天的議事大廳內的情況卻有些不同。或者應該說是非常的不同。因為在寬敞的議事大廳內齊齊地坐滿了學院內的所有導師,並且還坐滿了各個家族的首領,甚至是代表了四象的春姓的掾苜,夏姓的冥凰,秋姓的璧僖都也以長老的身份出席了這次競技學院的會議。一時之間人倒是多得很,可這卻絲毫沒有改變會場內那幾乎令人窒息的氣氛。諾大的議事大廳內,人人面色肅穆,彷彿是天……就要塌下來了一般。
離鬍子拿著一份有些泛黃的紙卷,半是嘲弄地說道:「難得今天大家不遠千里來到我們競技學院,也難得我們千年擺設的議事大廳熱鬧非凡,真是辛苦各位了,居然那麼關心我們這次的複試選拔成績!不過我可說好了,我這裡不接受……嗯,怎麼說的,三界中人界的說法似乎是叫溜後門吧!我這裡可是不接受任何溜後門的行為的哦!」說完神色卻全然沒有語氣中的調笑,但是嘴角輕揚,令人覺著嘲諷意味十足。
「鬍子,我們不是來關心你們競技學院那些稀奇古怪的考試內容的,畢竟……在我們畢業的時候,我就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和學院內,你們這些老怪物,劃清界線!」冥凰也是鹹淡的很,似是沒聽出離嘲諷意味十足的話語,倒是反諷了一陣。
「你他媽給我閉嘴,你懂不懂尊師重教!老子再變態,他媽也是你的老師!即使你今天拽得已經成為了長老,我他媽還是你老師!」離一句一個他媽,教訓著他昔日的得意門生——冥凰。
「哦∼我他媽再不濟也是長老,現任的長老!而你,不過是曾經的老師而已!」冥凰依舊不溫不火,他素來愛逗弄這位極端不拘小節的導師大人!
「你他媽……」
「夠了!」一直坐於位前的碧躍終於喝止了離繼續的抬槓,「今天的會議內容,不是聽你們這些廢話的!」碧躍的話說得極重,配合他肅穆的神色,令才有些人氣的內廳,剎那間又變得沉悶無比。
「成績和考試情況如何?」一直坐在另一角始終不曾說話的黑衣男子突然問道。說話之間卻是一股涼颼颼的冷風,直凍得人骨子裡一顫。
「坎墨言?試卷是你給我的,據說是輪迴留下的五份試卷中的火卷,不過你確定這真的是輪迴留下的試卷?這麼簡單的內容,我們平時的測驗也是會拿火來作為題目的啊?」離鬍子正了正臉色,問向一身黑色的坎墨言。
「是呀皇叔,我也認為這個以『火』為主要內容的考題太過普通了,輪迴應該不會想要以這種方式作為考試內容的吧?何況我聽說記錄考題的卷宗是紙卷,這種容易銷毀的東西,輪迴應該不會用來記那麼重要的考題吧,畢竟這考題關係著輪迴之子的下落啊。」璧僖也是看向坎墨言問道。
「輪迴留下的試卷的卷宗是我從玄幻之境拿出來的!」坎說道。
「玄幻之境?」
「我只是遵照當年和輪迴的約定,在適當的時間,去取適當的東西,至於為什麼是紙卷這麼容易被銷毀的東西,我想,你們更適合問問輪迴!」
「你和輪迴的約定?」在坐的龍王也有些納悶了。
坎墨言只是看了看龍王,點了點頭。
自己永遠都記得當年的輪迴的樣子。
當年的浩劫才剛剛過去,地魔才剛剛被封印在幽禁之地,六道輪迴才剛剛建立,死去的亡魂才剛剛被導入第一道輪迴。可輪迴卻虛弱頹廢到了極點。自己幾乎無法相信,這個男子就是帶領著他們所有人獲得最後勝利,被譽為神的男人。輪迴只是不斷的說,不斷的說,說他錯了,說他錯了,說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所犯下的原罪,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個碩大的謊言。他求自己,求自己一定要在五千年後,一定要將他藏於幽禁之地的卷宗打開,一定要按著卷宗上的內容來做,因為唯有這樣,才能將一切的錯誤導正,因為唯有這樣,才能將這個最大的謊言揭穿。
自己是怎麼答應的早已經不記得了,只知道,就這麼渾渾噩噩的答應了。只是,千算萬算都沒有算到,自己才答應下來沒幾天,輪迴便消失不見了。
於是,為著這個諾言,自己苦苦守護千年。千年已經過去了,諾言已經履行了,那接下去呢?是否該是輪迴出現了?
「那這麼說其實這個卷宗是不是輪迴的還很難說嘍!」離鬍子掂量著手中的紙卷,有些嗤笑地說著。
「說你白癡別不承認,這紙捲上赫然有著輪迴獨有的印記,難道還有假?」
「哦?你那麼相信這印記?」離鬍子這次倒沒有因為冥凰的一句白癡而暴跳如雷,只是有些奸佞地笑了笑。
「難道還有人不信嗎?」冥凰突然覺著他曾經的老師的那朵笑容令人覺著十分的——毛骨悚然。
「沒想到那個只會幹蠢事的輪迴這次倒是幹了一件轟轟烈烈的大事!」離鬍子突然一整臉色,將書卷毫不客氣地丟在了冥凰的臉上。
「離鬍子!說話不要沒有分寸!」碧僖對著離鬍子喝止道,畢竟在這個混沌大陸上,輪迴相當於神,而有哪個人可以容忍別人說他們信仰的神是蠢蛋的?
「離鬍子,你這話說得有些大不敬了!」始終閉目凝神的掾苜也因為離的話而睜開了眼睛。
「我說了什麼話沒有分寸了?哈——哈——哈」離對著天空大笑了三聲,卻是毫無笑意,「不過,我倒是可以稍微承認一下,這次輪迴變聰明了,也的確為我們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也不等眾人再聲討他,離鬍子繼續說道,「好了好了,不討論輪迴的聰明問題,先我來告訴你們考試的結果吧!」離鬍子踱步走過議事大廳內所有的人的面前,最後停在大廳的中央,不無嘲諷地說道,「你們所信奉著的,你們所認為的,偉大的神靈——輪迴,他這次這份無比簡單的考題,倒是為我們帶來了不同反響的結果,看看吧,不知各位還滿意嗎?」說著也不屑再與誰爭論,扭頭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隻字都不再多說。反正他從頭到尾,從很久以前就不屑眾人對於輪迴的盲目崇拜,在他的眼中,輪迴還是當初的那個學生,一個有些堅毅卻又十分敏感的學生。
「到底怎麼回事?」在座的另一位男子,幾乎是急得跳了起來,「我們這些人,放下手中的事情,不是來聽你們說廢話的,我們要知道答案,要知道經過,要知道所有的一切!」
離鬍子似是打定主意不說了,居然對著叫囂的那人理都不理。
「大鬍子,你這個混蛋,知道我們想要知道,為什麼不說了!」說著就要衝上去拎衣袖,抓脖子的,卻是被人硬生生地架了開去。
「哈哈,我倒沒想到,千年空曠的議事大廳裡,居然可以看到如此火爆的場面的!」一個清脆的童聲硬生生地打斷了議事大廳內幾乎一觸即發的火藥味。眾人順著聲音望去,卻見一個身形如稚童的人,一腳跨入了大門,絲毫未覺著眼前的場面搭著他的樣子有多麼的不協調。「好像我的姍姍來遲令我錯過了什麼東西?」稚童就是那個小P孩,也就是同為擁有八卦之姓的巽滿知。
巽滿知也不管周圍人的反應,直直地走到離鬍子的面前,歪著腦袋打量了半天,才說道:「這個場面又是你造成的?」
離鬍子無所謂的聳了聳肩,並不否認。
「你的確是一個活動炸藥,不但炸自己,還帶傳染給別人!嗯——我不得不承認,對於這一點你有天賦。就是不知道你怎麼不是掌管火而是掌管風的?!」巽滿知一邊極盡嘲諷之所能,一邊滿不在乎地在一扭一扭爬上了離鬍子旁邊的凳子,調整了一下坐姿,才又看向眾人,「大家這是討論到哪了?」
「滿知你的還是這麼愛遲到啊?還有別總是端著一副孩童的樣子裝可愛。」冥凰似乎對於考試的過程並不關心,倒是十分關心巽滿知的現狀。
「裝可愛是不錯的招蜂引蝶方法!不過如果你們可以將我的真身找到的話,我不介意放棄裝可愛的機會。」巽滿知對於冥凰的吊兒郎當似乎十分的適應,反正自己對於考試也不是十分的關心。要不是自己所關心的人關心這場考試,自己才懶得來這個積存了千年塵埃的議事大廳呢。不過眼下,似乎……有些趣味了。
「滿知不要搗亂了,我們只是想要知道這次測試的情況!」
巽滿知聳聳肩,對著離鬍子問道:「對了我還沒問你呢,那個叫……叫……連生吧,那個叫連生的傢伙考得如何?被刷了沒?」
「他們想問的似乎也是那個叫連生的人!」離鬍子也有些壞心,懶懶地坐在椅子上,手一拍一拍地玩弄著自己有些救生圈趨勢的肚子,涼涼地說道。
「哇嘔∼沒想到我看中的人所看中的人,也是這麼了不起啊,居然引得那麼多人來關心!」
「巽滿知,別說繞口令,免得別人心下再燒無名火!」離鬍子照舊一搭一唱。
「滿知,鬍子,你們少說兩句!」掾苜終於也是沉下了臉,「鬍子,說吧!不管你對大家有多大的怨言,如今的我們只想知道那次考試的情況!」
離鬍子看著掾苜一派正容,也不再多說一些無用話,坐直了身子,略帶嘲諷地說道:「根據墨言給我的紙卷,也就是輪迴紙捲上所說的,我選擇了『荒漠』作為考試場地,畢竟『荒漠』中的『火焰』測試不但可以直接測試一個人的才能和潛力,而且還能根據火焰的情況測出這個人的靈力屬性!」當然最重要的是方便滅火。這句話離鬍子當然聰明的沒有說出口。
「這個我們知道!」
「考試一直進行到第十五名考生的時候,一切都是正常,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參加考試的考生雖然也有能力不錯之人,不過都在情理之內,沒有所謂的天才,不過……」
「離鬍子,你愛廢話的毛病沒有改,我想大家想知道的就是不過之後的事情!」巽滿知涼涼地插嘴道。
離鬍子也不在意,繼續說著,彷彿是要將人帶到那個場面之中:「不過,那位意外參加了『火焰』測試的考生,卻給了我一個十分大的驚喜和驚嚇!因為,自他手中,我看到了火系靈力法術中,被譽為神火的火焰!」
「燁火!」
「燁火!」
「燁火!」(絕對不是湊字數!)
幾乎是同時的,眾人皆是一驚,他們誰都沒有想到,五千年後,在輪迴消失之後,燁火居然又重新出現在了混沌大陸之上!
「是和輪迴一樣的紫華燁火?或者就如同這本紙捲上所寫的那般,如同輪迴在預言中所說的那般,出現了可以和地魔的幽冥召喚之火相抗衡的召喚之火?」璧僖問道。
「……」離鬍子似是沒有從記憶中回轉過來一般,依舊陷入在深深的迷霧之中。
「鬍子?」璧僖有些焦急地看著離,「連生到底是怎麼樣的燁火?」
「我都說了,你們所信奉著的,偉大的輪迴並不是神!」離鬍子有些喃喃地說道,繼而又恢復了常態,帶著嘲諷地說道,「是的,出現了燁火,但也僅僅只是燁火,並不如輪迴所說的那般,出現了純淨如神光的召喚之火,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救世之人便是滅世之人!」
「救世之人就是滅世之人?!」眾人沉吟道。
「是什麼樣的燁火?」掾苜問道。
「幽冥如地域之火,璀璨如神聖之光!猶如當初地魔操控的幽冥燁火,但卻又是不同的。兩枚燁火都只差一步就到召喚之火了,可惜都還不夠純淨,不是純淨的黑燁不是純淨的白。」離鬍子揮了揮手,將那日的情景重映在議事大廳的一面白牆上。
眾人的視線齊齊而去,先是被那幽藍如黑的冥火震懾得冷汗淋淋,緊接著卻又被隨之而起的銀白色火焰刺得眼睛生痛。空間內那光與影的結合歷歷展現,在重疊的光影下,彷彿結界的空間都變得扭曲。當影像從白牆上褪去,在座的眾人,卻依舊久久無法回神。
「幽藍的冥火如同當年地魔手中的死亡之火,但那個銀白色的火焰又是什麼?當年的輪迴之火也無法展現這等燦爛,那個人到底是誰?是夥伴?還是……敵人,或者……就是輪迴之子?」掾苜似是喃喃自語般地說道。
眾人一聽,也是悉數陷入深深的沉默,一時間議事大廳內靜寂無聲。
「測出這個孩子的能力屬性了嗎?」掾苜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問向一邊的離鬍子。
離看了看掾苜,卻是緩緩地搖了搖頭。
「那他的身形呢?還是只有十歲的樣子?」原本還滿不在乎的巽在看了這等的景象後,卻也開始變得嚴肅起來。
「虛長,有十三四歲的樣子了,但也僅僅如此,並沒有因為靈力的爆發而成長為成年人的模樣!」離鬍子照舊是搖了搖頭。
眾人一聽離的話,心下更是一半高興,一半擔心。他們之中誰都明白這意味著什麼,身形沒有變意味著這份靈力只能配十三四歲的身形。那個掌握了燁火的孩子,他的靈力到底有多深?他到底是重生的地魔,還是輪迴之子,或者是另一個救世主?
「你們打算如何安排他?」巽滿知又恢復了閒適,剛才的緊張不安彷彿是因為什麼原因,居然在瞬間消失不見。
「你有什麼好的建議?」黑衣的坎墨言難得地扯了一抹笑容。他對巽滿知太瞭解了,能夠令巽滿知的不安消失,說明已經有不錯的辦法了。
「你們可以將他安插到一個班裡,如果稍微動動腦子的話,可以將他安插進我所在的班級裡。對了,我一直忘記和大家說了的,我正在重讀六年級!呵呵∼∼」巽滿知微微的笑了笑,有些困難地爬下了凳子,轉過頭,對著競技學院總負責的碧躍說道,「正是令弟碧璞所在的班級,當然……我這只是建議,建議而已,畢竟還有四份試卷讓我們來確定他是否就是輪迴之子,眼下地魔還沒有太多的反映,我們還有時間不是?至於到底該如何定奪,那就交給您了,偉大的學院領導!」說完便是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我想,這次滿知的建議是不錯的!」坎墨言對這碧躍酷酷地點了點頭,也轉腳離開了依舊瀰漫著沉悶氣息的議事大廳。而連生的命運,便也被徹底的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