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了!陳落站在運輸艦的舷窗前,看著女兒星在眼前急速的下移,心裡歎息一聲,長舒了一口氣。
小型的運輸艦裡,滿眼望去,都是自己所愛的人,而此刻祭月靜靜的站在他身邊,想到這幾個月來的忙碌,陳落心裡一暖,握住了祭月白嫩柔膩的小手。
隨著運輸艦在星際戰艦上緩緩的降落,靈兒和心慟搶著跑了出去,快樂的舞動著身子,而彩翼恍如一個精靈般,從心慟的身上冉冉升起,在空中帶出一道道優美的弧線。
這是種熟悉又溫暖的感覺,陳落彷彿可以聞到在那遙遠的星際彼端,那種蕩人心魄的味道在深深的誘惑他。
「靈兒,要回家了!」陳落看著恢復活力的靈兒,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是啊,我可以看到哥哥、飛兒姐姐、傷痛哥哥……」靈兒舞著手指,快樂的說著。
「你是因為跟他們熟,才好捉弄他們吧!」陳落毫不留情的揭穿靈兒心裡想到的,大笑起來。
「才沒有呢。」靈兒帶點心虛又惱羞成怒的捶著陳落。
這才是他的靈兒!陳落擁著靈兒,感受著她的活力。縱使她生了個孩子,縱使她為此熟悉了許多,但她還僅是個十七歲的人兒啊,又怎能脫了孩子心性?
「落哥哥,我要和慟兒去玩了。」靈兒皺著嬌俏的鼻子糗了陳落一下,蹦蹦跳跳的跑了。
「雲兒,我們去控制室研究一下一會走哪條路線。」陳落看著靈兒和心慟帶著彩翼消失在視線中後,轉過身對雲兒說道:「如果我估計的沒錯的話,鷸族的人應該還會再來。」
「鷸族的人還會來?」雲兒驚了一下,「他們在那一戰中不是實力大損嗎?怎麼還能……」
「不是艦隊,是一個人!」陳落說到這,淡淡一笑,「是彩翼的父親。」
「他?」雲兒遲疑的問道:「他來幹什麼?難道是為了彩翼?我們不是特意放了個見證彩翼死亡的人嗎?」
「我們可以騙過鷸族的其他人,但絕對騙不過彩翼的父親。」陳落說道:「倘若我估計的沒錯的話,鷸的實力遠超我們的想像!」說到這,陳落無奈的苦笑一聲,當初他便是被千黛暗算也從來沒有如現在這般感到沮喪。
或許在女兒星這一帶的大戰,本就是鷸為了減弱族裡其他三系的實力而設定的。
呵,這樣的人果真是冷酷無情!陳落搖了搖頭,卻又想到鷸對彩翼的安排,或許他還有點人類最無法排除的人性。
「就算他知道了,難道還要帶彩翼回去?」采風不屑的撇了撇小嘴,對女人不重視的人,她一向是不看在眼裡的。
「我不清楚,一會就知道了。」陳落淡笑一聲,「你們去安排回去的路線吧,我的客人來了。」
或許,自己沒必要像剛才那般喪氣,陳落冷靜的看著憑空出現在自己眼前的那抹足和自己差不多的白色影子。
「你就是陳落。」白色影子顫動了一下,似幻的飄起來。
「你就是鷸!」陳落有點驚訝對方並沒有用心靈對話。
「我來這只是要告訴你一句話,一個故事,你要先聽哪個!」鷸有點沉厚的聲音響了起來。
「那句話吧,起碼少點。」陳落淡笑著說道。
「希望你能照顧好我女兒。」鷸只是簡單的說出這句話,但陳落卻可以感受到這句話後,鷸對彩翼諸多的關心、愛護,乃至深深的歉意。
「我會的。」陳落做出承諾,「那個故事是什麼!」
「那是數億年前的事。」鷸的聲音帶起一股塵封的味道,「你聽說過上古種族嗎?」鷸歎息一聲,「最初我們的生命是縹緲,但在自然的各種射線和溫差變化以及諸多的條件下,我們的祖先從虛無中誕生,先是簡單的無生命物質,然後逐漸形成一個細胞,到多細胞,直到最後各種智慧生物的誕生。」
「你的意思是……」陳落不明白的看著鷸。
「我的意思是我們擁有共同的祖先!」
「什麼!」陳落大吃一驚,幾乎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幾乎不動的白色影子,「你說我們擁有共同的祖先?這怎麼可能!」
鷸只是看了陳落一眼,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逕自講了起來,「當智慧形成後,人類在進化中想出了各種方法以獲得生存。但你知道任何事都有其兩面性,每個人所做的事都只是在基於自身的位置上考慮,而自己能夠生存,便勢必要影響到另一方的生存,而這局勢擴大的下場便是……」
「戰爭!」陳落說道。
「對,是戰爭。」鷸歎息一聲,「戰爭是催化科技的動力,但科技反過來又給了戰爭很大的助力,當戰爭給予科技能夠創造一種毀滅的力量後,所有的一切都已失去了他們存在的價值。」鷸說到這,又歎了一聲,「那一次戰爭……你知道活下來多少人嗎?」
「多少人!」陳落心裡一動,難道那活下來的人就是現在的鷸族?
「當初人類的文明已經遍及了整個宇宙的各個角落,擁有人口幾近一萬個億,但是最後活下來的人只有我和其他三人。」
「四個人!」陳落大吃一驚。
「對,是四個人。」鷸落寞的說道:「只有四個人。」
「那你們……怎麼生存下來的。」陳落疑惑的問道:「難道那時你們已經進化成了精神體?」
「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鷸感慨的說道:「因為我們的進化是在那場戰爭中進行的。也因為這進化,我們才能生存下來。」
「可是……鷸族的人現在不少啊,況且真要像你說的,那那些人又是怎麼來的呢?」
「我們總是小看自然的力量。」鷸幽幽的說道:「那時的我們,總以為掌控了自然,以為能夠自由的穿梭在宇宙中,建立各種基地,就是自然對我們的屈服,但最後,我們錯了。它從來都沒有對我們低過頭,它只是冷冷的看著我們演戲,自相殘殺,直到最後的毀滅。而它又會把這一切回歸到原始。在我們看來漫長的時間,對它來說,只不過是短暫的一彈指間!」
「你的意思……」陳落越來越不明白鷸此來的目的。倘若真像他所說的那樣,那麼他現在發動的戰爭算什麼?他對各族的征服又算什麼?難道只是為了來勸說他放棄抵擋,以滿足他們的利益需求?
「你知道現在的這些種族是怎麼來的嗎?」鷸問道。
「怎麼來的?」
「是我和另三個人按照逃脫出來時留在記憶中的基因圖庫衍生出來的。」
「這……這怎麼可能。」陳落反問的同時,心裡卻在晃動,他清楚星系聯盟的發展歷史,僅僅是上萬年而已,而之前的歷史卻是一片空白,難道……自己真的是被眼前的人製造的?
「你們這一族不是我們的意思!」鷸否定陳落的想法,「確切的說,除了當時的我們,還有半個人存在。」
「半個人!」
「是她創造了你們這一族。」鷸饒有意味的看著陳落,「當時那場大戰之後,我和其他三個人雖然創造了無數的事物,但卻沒有給予他們真正的智慧,怕當年的事會重演,但她卻堅持創造了你們這一族。」
「但是你身邊人現在不都有智慧嗎?」陳落懷疑的問道,對鷸嘴裡的那個人大感好奇。
「那個人只有虛像,不像我們,擁有實體的精神體。」鷸淡淡的說道:「至於我身邊的人,其實都是從她所創造的人裡選的。」
「這……」陳落已是完全的糊塗了,倘若鷸他們反對給予那些人智慧,又怎麼把她創造的那些人帶在身邊?
「不給予智慧,那只是我們最早的想法,害怕承擔當年那樣可怕的結果。但是到後來,我們卻發現,自己所創造的事物根本無法趕上你們的進化速度,也就放任了。」
不給予智慧,又要讓其進化,這倒是為難了他們四人了。陳落淡笑著想著。
「在經歷了許多事之後,我們四個人逐漸發現,所有的事物都有宿命,也許當這宇宙誕生時,這時間內的一切都已經決定。」鷸說到這,竟也帶著濃濃的苦澀。「我們之所以介入很多種族,就是怕他們之間的戰爭會達到再次毀滅的後果,所以才會這樣做,但是我從來沒想到,這種情況也會在我們四個人之間產生。」
對於鷸說的四個人之間的爭鬥,陳落倒是聽彩翼提過,但是他卻沒想到這中間還會有這麼多的故事。鷸與其是在說一個他自己的故事,不如說是數億年前,那段湮沒了的歷史,而這段歷史讓他震驚。
「今天就說這麼多吧,我相信你是個比我強的人,知道怎麼做。」鷸留下一聲惆悵的歎息,消失在陳落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