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際銀河啟示錄Ⅰ 第一卷 動亂之始 第八章
    「艦長,連部通知我們做好做空間跳躍的準備,馬上要進入聯盟南部了。」蘇哲二人想必應該是下去休息了,現在在控制室內的是另一個通訊兵。

    韓影旭不禁感到精神一振,雖說只是剛到南部,離前線還有好幾個星域需要穿過,但無論如何是近了。

    「監測數據,進行空間跳躍準備,5分鐘後設定跳躍。」他用略帶低沉的聲調向導航員發出指令。

    「設定5分鐘後進行空間跳躍,請各相關人員做好準備。」在電腦合成聲響起的同時,韓影旭固定了繫在背上的安全裝置。炮艦體積小不比大型艦穩,沒搞好安全設施的話,被摔得頭破血流是很可能的。

    「轟隆隆」誰都能感受到等離子推進器加速時巨大的反作用力,面前願本平靜的畫面突然被撕裂了開去,眾人只能從屏幕上看到自己衝進其中去迎向那些似條狀的波形氣流,而後是一道強光,週遭的一切再次全暗了下來,前後不到1分鐘時間瞬間完成空間跳躍,但在初次經歷的人眼前卻不能用時間計。

    雖然飛船已經完成空間跳躍,但還需要更長的時間恢復推進力來突破原來的軌道慣力。再者星際戰機並不適合做這種長距離空間跳躍,由於體積較小,飛行員需要承受強震,這次也算是特例特行,所有戰機全部依附於戰艦旁組成稜形梯陣,以減少阻力。

    一組組星際戰機紛紛緩慢地通過空間跳躍窗口,重新和運輸艦隊及韓影旭的連隊匯合併調整方向坐標,他們的下站是康輝星系,通過後就將到達此次的最終目的地——底諾星系坎貝爾星域。

    「希望一路順利,不要出麻煩啊!」看著炮艦外的友艦不停地按信號語改變自己的位置,不知為什麼韓影旭心底泛起一股強烈的不安。

    「把康輝星系的星系圖傳給我……哦,還有底諾星系的。」韓影旭被自己心中突如其來的警兆嚇了一跳,保險其間他還是讓通信員把資料找出來。

    「雷達保持最大功率能持續多長時間?」從指揮椅旁的電腦屏幕中韓影旭調出傳送資料細看,一邊向雷達員問道。

    「長官,十小時。」

    「需要多長時間補充能量?」

    「是一個小時」

    「把雷達功率開到最大,一有動靜立刻報告。」

    「是,長官!」

    韓影旭沉默了一會兒,點擊星系屏幕計算著航行時間及路線,然後抬頭漠然地問道:「如果使用備用能源,可以堅持多長時間。」

    「戰時備用能源?」這個長官想幹什麼?雷達員暗自奇怪,回答道:「交叉使用能堅持至少72小時。」

    「我們能否使用?」

    「長官,您有權限下達命令使用戰時備用能源,無需請示。」

    「哦,現在開始能源交叉使用。」

    這長官做事有些怪是雷達員現在唯一的想法,他從前幾句已隱約聽出韓影旭想要幹什麼,回了個是,轉身開始操作。

    從星系圖上根本看不出什麼,韓影旭也察覺不出哪裡有問題,也只得下命令做好一切預防措施,以防萬一。

    *******

    康輝星系是一個中等大小的星系,由11顆聯盟加盟星(人類科技文明高度發展),37顆適人星組成。星系本身是聯盟南部一個極為重要的中轉基地,由於有相當的加盟與適人星,物資供應及轉運的路線眾多,再者星系中多是空闊、安全的四維空間,並無大量的隕石帶、死星等阻礙航道,致使航運極為暢通。

    此時韓影旭等人航行的航道離最近的加盟星庫斯塔星約有1000光年的距離,周圍一片空寂;一支由800艘大小飛船、戰機組成地編隊在這片屬於黑暗的領地中顯得猶如滄海一粟般微不足道。

    整個編隊中500艘運輸艦密集的列在中間,三個星際戰機飛行中隊除了少數偵察機外大都分列首尾,4艘艦船則理所當然的被安排在左右上下四個方向,韓影旭的炮艦負責右方。這是個標準的戰鬥警戒混合編隊形式,一旦出現問題能盡快應變。

    「無聊!這麼長的距離,還用烏龜爬得速度,何年何月才能到達!」蘇奇翹著腳,懶洋洋地斜靠在控制台上的椅子裡,重複著他第一百十八次感歎。

    整艘炮艦內也只有他會如此放肆地為所欲為,別人也已經不以為怪,對於這樣一個毫無軍人形象的長官,新兵們實在是懶得理他,而老兵們普遍倍覺親切。

    雖則不曾引起他人的共鳴,不過精力過剩的某人還是很懂得自我尋找樂趣的,譬如對某為女士示愛,與某位同仁鬥嘴,當然這些增加生活情趣的時機都會挑在韓影旭這位長官不在的時候。

    此刻蘇奇正滿臉羨慕地盯著窗外的星際戰機,想像著自己如是駕駛員,該是如何一番場景。事實上在參軍前,蘇奇鍾愛的兵種是空軍,他喜歡享受那種馳騁遨遊,風馳電掣的感覺,然而現在的他也只能看看解饞了。

    *******

    在來控制室的走廊上,韓影旭休息完了正準備換班。當移動電子門剛打開,就聽到雷達員頗為疑惑的聲音:「副艦長,右側發現大量不明飛行物向我們高速靠近。」

    「格登」韓影旭的心不由加速狂跳了幾下,這一路上他總有不好的預感,這下不會被自己料中吧。當下他衝進控制室搶在發愣得蘇奇前下命令道:「馬上發出三級作戰警報,讓全艦人員都快速進入各自崗位。」邊走邊坐到指揮椅上對雷達員繼續發出指令:「用熱輻探導盡快測出接近飛行物的規模。」

    控制室中的眾人聽到這位年輕的艦長嚴肅的語氣,一下子全沒了反應,仍然呆呆的傻站在原地。看在韓影旭眼裡,只能再重複一遍,心中擔憂不已,暗暗歎息畢竟大多都是新兵,一旦真的遇到敵情,再加上自己也是個新人,就算他們「第七艦隊」裝備先進,士兵精銳,仍然欠缺經驗啊!只得不停的在心裡祈禱是自己多慮了!

    聽要拉響警報,蘇奇馬上從恍惚中緩過神來,衝著韓影旭大喊:「三級警報?!你想幹什麼?!沒有確定敵情的話,軍官會被事後追究責任的,我可不想陪你上軍事法庭!」之前對韓影旭忍讓,一是頗為欣賞,二是為了哲雯,內心中其實並不如何敬服。現在這事可不是開玩笑的,一旦查出有失,連他這個副艦長也會因「協同之罪」而被牽連,蘇奇可不願自己大好前途被眼前這個看上去有些神經的長官給毀了。

    「執行命令!出問題我會獨力承擔,現在我是艦長,全聽我指揮!」語氣讓人不容一絲違抗,現在的韓影旭坐在指揮椅上神情冷竣,直白的命令聽不出一點情感的波動。

    詫異的蘇奇悄悄瞄了一眼自己相處近一年的夥伴,禁不住感到心驚肉跳,好似面前坐得是久經戰陣的將領,違抗他的命令簡直是愚不可及的行為,蘇奇不禁下意識的有些懷疑自己之前是不是真的有認識這個陌生的同伴。

    自從再次走進控制室,韓影旭彷彿自己又置身於年少時,兒時的點點滴滴重回眼前,望子成龍的父親還在自己一點大的時候為了證明他能比二位兄長做得更好,就開始制定出為他量體度身的特訓。

    小小年紀的他不明白父親為何每天都繃著一張冷臉,從不稍加詞色,看見同齡孩子和家人撒嬌,真地好羨慕別人啊!慢慢地終於瞭解自己與別人是不同的,至於哪裡不同他不知道,但卻逐漸開始習慣了那樣的生活。意外的有一次他竟然看到父親笑了,確實是笑了,而且還笑得好開心,那笑容如陽光般燦爛耀眼。只因為自己提前完成了父親佈置得作業,原來父親笑起來竟會如此好看和皙啊!

    於是他拚命得去學習那些軍事知識,裝少年老成的在講室中分析著一個個案例,只為了好想再看到父親快樂地笑啊!之後的日子父親真的常笑,但自己快樂嗎?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再也不笑了,臉上永遠是冰冷的,真奇怪還有好多人說羨慕他。

    母親看在眼裡,抱著他哭了,連說對不起,但自己不明白,也或是麻木了吧。再後來就來到了地球上,知道了什麼才是快樂、悲哀、生氣……恢復記憶後真有些痛恨以前的自己,但又忍不住回憶……

    外表的沉著無法平復腦海中地激揚,韓影旭自己也不懂在這特殊的情形下,為何儲藏在記憶深處得碎片像漩渦般不停地翻滾著,強壓制住藏在心底深處的悸動,韓影旭把自己重新拉回現實中來。

    「見鬼」望著內務兵已拉響了警報,低聲咒罵得蘇奇不甘不願地坐回自己的位子也開始進行數據監控。

    這時候聽到警報聲的哲雯、羅科等人都陸續進入了各自崗位,韓影旭站起身,來回兜了幾步,對著剛進來的哲雯道:「把情況匯報給連部。」

    哲雯平靜的臉少有地露出了訝色,卻沒說什麼點了下頭轉身操作起來。除了偵察機利用本身靈活機動的特點外,海軍在艦船雷達方面的偵察力度是空軍無法比擬的,而且隨艦隻規模而提升。

    2分鐘後控制室中指揮椅旁的內部通訊燈忽明忽暗地閃亮了起來。「艦長,旗艦發來訊號,連長要求與您通話。」

    韓影旭站起身,二手拉了拉制服。「接進來」

    通訊屏幕一閃打開,一個肩配上尉軍銜的軍人站在屏幕的另一邊,不過「我不愉快」被清清楚楚地寫在了臉上。

    「韓影旭少尉,你知不知道發出警報意味著什麼?!不通報長官就擅自做出決定又意味著什麼?我現在就有權利暫時剝奪你的指揮權。」

    看到那人,「啪」地敬了個標準的軍禮,韓影旭不吭不卑地回話道:「是的,長官,我知道我這樣做的結果,也確實有不通報長官您的嫌疑,所以我才只向自己艦艇發出警報。」

    任誰都可以看出上尉臉露驚訝,他實在沒想到這個少尉會這樣回答,到不是韓影旭的話有什麼問題,而是那語氣。本以為一個剛入伍的少尉做事太衝動,也不是真的要處罰他什麼,只是要給個警,提醒這個熱血的少尉一下。但沒想到那回話的語氣冷靜的不帶一絲火氣,連自己都自歎不如。

    蘇奇、哲雯等人都在暗自奇怪今天的韓影旭為何會如此不智,看來遭受處罰是在所難免了。出人意料的是上尉並沒有任何更多的反應,只是臉色肅穆地問韓影旭:「少尉,你為何只憑雷達顯示就下做戰警報?」

    「長官,作為一個軍人我必須時刻保持警惕,對來意不名的飛行群不得不發出警報,務必請您盡快派出偵察機。」

    上尉心中不得不對這個年輕的少尉重新開始打分了,為何在這個少尉身上他感受不到一般年輕入伍軍人應有的血性,而說和做的事也不是一個新人該有的沉穩。事實上上尉在接到報告後早已迅速派出了偵察機,確實如韓影旭說的那樣,在離最近的星球尚有近2個小時的距離處如果遇到敵人是十分危險的,但聽說那個報告的少尉竟獨自先拉響了三級警報,就想看看是什麼樣的人。

    沖韓影旭點點頭,上尉道:「我已派出偵察機,相信很快就會有報告了……」

    原本還想說話的上尉聲音忽然硬生生中段了,控制室的人都不由奇怪地注視著屏幕,見到原本表情肅穆的上尉神色變幻不定,先是訝然,後是驚異,終至臉有點色變。

    深深的望了眼站在指揮椅前的韓影旭,上尉的眼中閃過一絲嘉許。「剛剛我收到緊急通訊:偵察機在我編隊右下方發現二個飛行大隊,正在像我們高速接近中,識別器顯示並非我聯盟軍,估計20分鐘後會與我們接觸。」沉默了一會兒,接著用不容質疑的口吻下命令道:「少尉,準備做戰。」屏幕也隨即被關閉。

    剎時間,不但控制室中的士兵,連韓影旭都勃然變色。一片不安的情緒漸漸充斥開來,韓影旭心中一冷,猛然從思忖中驚醒,摸摸手心溢出得細汗,不無懊惱自己實不因把喜怒哀樂表現在部下的面前。

    韓影旭按捺住心中搏跳不止的感覺,坐回指揮椅。「拉響一級作戰警報,所有人核查各自崗位數據,進入戰鬥模式。」

    穩重厚實的音調令所有人都不覺心中稍安,士兵們從剛才長官的表現中不由看到了希望,彷彿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已不似韓影旭剛上艦時欺他年輕虛應了事,就連蘇奇也投來驚疑不定的目光。

    現在已不是韓影旭一方新兵多缺乏經驗的問題了,而是絕對的實力差距。每個人都驚懼於在大後方什麼時候出現了敵人的部隊,難道前線戰敗了?!可從未收到消息啊。不管前線戰敗與否就拿眼前來說,二個大隊1200駕星際戰機戰力就是本方的近三倍,三艘炮艦加一艘輕型巡洋艦對付150駕星際戰機也不過半斤對八兩更何況是……

    「不如我們建議連部撤退吧,實力差距實在太大了。」蘇奇憋紅了一張臉終於說出了極為有損自己形象的話。

    韓影旭沒有回答他,只是望著顯示屏心中轉著無數個念頭,他知道蘇奇問得也代表了其他人的心聲,沒有十足把握回話只有動搖軍心。

    見韓影旭沒有反對,蘇奇開始滔滔不絕地闡述自己的想法。「我們可以拋棄那些運輸船啊,只不過就是些物資和軍用能源罷了……」

    其實撤退這步棋早已被韓影旭在心中否定了,撤?往哪撤?實在是自己的艦船無法與戰機比速度。

    「軍用能源?」聽到蘇奇的話,一線靈光閃過鬧間,但又有些捉摸不定,不由得地把話重複了一遍。

    「是啊!就是一些彈藥、艦艇補充能源……」

    「有了」語氣中透著強烈的興奮,韓影旭從座位上「噌」地蹦了起來。「馬上替我接通旗艦,我要與連長通話。」

    包括哲雯在內,控制室裡的人都有些不知所措地望著自己的艦長,劇烈的反差令他們無法適應,甚至一些人已在暗中懷疑自己的長官是否已被嚇破了膽。剛剛在眾人心目中建立起來的強大信心,瞬間煙消雲散。

    此時的韓影旭也顧不上別人的眼神有多奇怪,只因他突然想到了個可能也是唯一一個能使自己編隊脫險的方法。

    當上尉再次出現在屏幕上時,臉上已不復初時的鎮定自若,眼球中充斥著血絲。「少尉,有什麼事?」

    「報告長官,我想到一個方法,或許能和敵人一戰。」

    「與敵一戰?什麼方法?」巨大的陰影和壓力使得上尉極為失態,焦急異常的追問。

    意識到自己的情緒太過於激動,韓影旭深深吸了口氣以便整理一下紛亂的思緒。「長官,我們的500艘運輸艦在現在的情況下顯然是無法平安到達目的地的,既然如此到不如利用一下。船上裝載的都是彈藥一類或軍用能源,如果我們啟動飛船的自毀系統啟不是就成了經過偽裝的炸彈了嗎?」

    聽到這樣的話,所有人都面面相覷,心中大犯嘀咕,心思活絡的人已想出該有的結果,但也有謹慎從事的人懷疑這個計劃是否太過於危險或近乎於瘋狂。要知道這就像一把雙刃劍,一旦敵人不上當而是包圍他們,最後炸得就是自己了。」

    沒想到上尉並沒有如眾人想得那樣陷入思考,非常乾脆的下了決定。「好,就這麼辦,既然已無退路就權充如此拼一下吧。」

    時間過得飛快,整支編隊雖忙碌但有續,短短的20分鐘轉眼即逝,不過這點時間已經夠了。400艘裝滿易爆燃物的運輸船被散開雜亂無章地阻在航道中,較重要的物資則集中在另100艘運輸船上且已啟程趕赴最近的庫斯塔星。韓影旭的炮艦上也因運輸艦上撤換下的人員而搭載了滿員的70人,一切就緒後每個人專注地注視著雷達顯示屏上二塊紅點緩緩接近中。

    眾人屏著呼吸期盼敵人盡快入套,但老天好像有意要折磨一下人們脆弱的神經,雷達屏上的紅點突然停了下來。

    「不會吧!」蘇奇忍不住呻吟出聲。其他人也用「怎麼會這樣」的眼神探詢他們的艦長。

    韓影旭蔚然不動地坐在指揮椅上,心中閃過無數種可能,敵軍停下並不出人意料,一定是發現了自己這方的100艘運輸艦脫離編隊的奇異舉動,現在就只好做坐視敵方的判斷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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