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修真者,一般在才智方面都要剩過常人一些,但是接觸的靈異之事太多,知道這世界上確有神佛的存在,因此信命敬神,比普通人還要迷信得多。並且只道自己修真求長生便已是偷天逆命之行了,只怕一個不小心就受到天遣,又哪敢再違背天意,去管別人的閒事。
而馬揚的這番理論卻令這兩位修行數百年的道家前輩耳目一新,又如同當頭棒喝,使他們對什麼是修真又有了新的理解和思考,於是當他們再看向馬揚時,眼神中竟然都帶了一絲敬重之色。
馬揚的這番道理其實還是脫胎於楚萌萌關於鬼魂轉世的那套說法,再結合了秋荷對於仙界為平行空間的猜測。不過他聽說修真界居然還有那麼毫無道理的臭規矩,難怪中國有這麼多飛來飛去的神仙,可是當初還是被外國鬼子欺負成那樣,心中自是氣憤無比,因此才不假思索,理直氣壯地說出這番話來,沒想到竟將這兩位修真界的頂尖高人完全折服。
「馬小友的話很有道理……唉,看來我們這些老傢伙真的是太固執了,走入了歧途都還不自知!年紀都活到狗身上了呀……」
洪大有面帶愧色地搖了搖頭,然後轉向曲宏斌,說:「曲長老,你看對馬小友的第二道測試還需要再進行了嗎?」
曲宏斌微微猶豫了一下,然後說:「我看不必了,馬小友既然能說出這番悲天憐人,令我輩羞慚的道理來,足可見其心地正直,光明磊落,絕對不會是邪魔之輩。我絕對信得過他……只是,馬小友私養血魔,畢竟違背了三大禁忌,若是對不做任何處罰的話……這個只怕回到協會裡不好過關呀!」
洪大有冷哼一聲,說:「我說曲長老呀,既然你也覺得馬小友的話有道理,怎麼還這樣頑固不化,抱著老規矩不放?想當年幾位道教的高手為了要對付幻天魔,不是也想過要自養血魔,以惡制惡嗎?只不過因為煉血魔不成,這才合創出滅魂掌來對付血魔,並頒布修真者不得私養血魔的禁令。其實什麼修真界的三大禁忌,也不過只能約束我們修道之人罷了,那些修魔者,修妖者哪個又理過這套?哼,依我看這也不過是畫地為牢的愚蠢行為罷了!」
洪大有這番話說的也是句句在理,不過若換作是一天之前,只怕他就算喝下一百斤老白干也絕對不會說出這樣離經叛道的話來。但剛才被馬揚痛罵一頓後,居然就開竅了。
曲宏斌連連點頭,說:「洪長老的話沒錯,我也覺得這修真界的三大禁忌是時候該改一改了,只是……這個……道教協會裡也不是就我們兩個人說得算,到時候眾人反對起來……這個……」
「誰敢不服,你讓他們來找我單挑……」
洪大有一甩長長的鬍子,氣呼呼地說:「你別看我老洪一天嘻嘻哈哈的,可是我老洪要是來了脾氣,航空母艦也扯不動我!他媽的,這個臭小子我罩定了,不服的就比劃比劃,這一百多年來,我老洪打架還沒怕過誰呢!」
洪大有不知不覺間受到馬揚的感染,此時說起話來簡直就是一個仙俠版的老古惑仔,又哪有半點兒九級修真高手的樣子!
「臭小子,你最好再考慮一下……」
洪大有說著又轉向馬揚,道:「我勸你最好還是拜我為師的好,我用不著你對我又拜又跪的,只要你在人前喊我一聲師父就行了。這樣子保管那幫兔崽子連屁也不敢放一個了,而且……我再把這面乾坤寶鏡交還給你,也算名正言順了。」
馬揚聞言大喜,他最擔心的就是這白鬍子老不死的收了自己的寶鏡不還,而且那寶鏡既是人家的鎮派之寶,要是硬不還,馬揚也毫無辦法。
此刻聽說自己只要叫他聲師父,那寶鏡就又是自己的了,而且還可以讓這老爺子給自己當免費的保鏢,說不定也可以從他那學到什麼驚人的本領,這種便宜事哪找去呀。
他一開始不肯拜洪大有為師,是因為那時候還沒怎麼把這個老傢伙放在眼裡,以為自己只要用寶鏡收了這老頭身上的法寶,這鬍子都拖在地上的老頭還不是只能任人宰割?
可是剛才見識到了洪大有的手段後,才明白自己真的是個井底之蛙,憑人家的修為又哪用得著什麼飛劍、法寶,只要隨便招招手,自己的小命就掛了!如此神仙般的高人肯收自己為徒,這可是天大的造化,如果現在還要拒絕的話,那可真
加白癡了!
馬揚想到這裡,忙彎腰深施一禮,說:「師父一片厚愛,弟子怎麼還能不識抬舉?弟子馬揚在這給師父行禮了……」
馬揚這輩子就沒給人下過跪、磕過頭,小時候他老爸對他實行家庭暴力時,曾不止一次地逼他跪下認錯,可是他在面對老爸手中結實的皮帶時,頗有幾分地下黨的素質,寧可被打得遍體鱗傷也絕不肯下跪。
雖然他也知道修真門派中,拜師都是要大禮相見的,可是既然洪大有已有話在先,說只要叫他聲師父就行了,馬揚也就聽從師父的吩咐,馬馬虎虎地行個禮就算混過去了。
洪大有原本就不是一個拘泥俗禮的人,見狀不怒反喜,笑呵呵地說:「好,好,我還就怕你一旦拜我為師後就變得中規中矩像個木頭人似的,那樣可就無趣了!嗯……這個……你以後也不用一口一個師父的叫我,在別人面前自然是要擺擺樣子,不過我們爺兒倆單獨相處時,你想怎麼稱呼我都行……」他說罷又加了一句,「就算叫我老雜毛、老不死的都沒關係。」
馬揚聞言笑得直打跌,忍不住用手指著洪大有的鼻子,說:「我看我應該叫你老賤皮子才對,哪有當師父的主動要求徒弟稱呼自己為老雜毛、老不死的……」
洪大有皺起眉頭,一板面孔,說:「不行,老——賤——皮——子——,這聽起來有點像小日本的名字呀,你再這麼叫我,我跟你翻臉!」
馬揚連連點頭,說:「行,那我就叫你老不死的吧,誰讓你活那麼大歲數呢!」
洪大有嘻嘻一笑,說:「好哇!老而不死,預示著我老洪遲早會得道升仙,修成不死金仙……好稱呼、好兆頭!」
於是乎,這千古難得一見的拜師之禮就算完成了。曲宏斌在一旁看得歎為觀止,心想這對活寶是怎麼湊和的?老的沒個老樣,小的更是不像話,卻又偏偏臭味相投,簡直就是天生的絕配!
洪大有一揚手,手中的乾坤寶鏡頓時慢悠悠地向馬揚飛了過去,同時說:「為師收了你這麼一個寶貝徒弟,總得給你一點兒見面禮。這乾坤寶鏡雖然原本就是你得到的,但是……這個由為師正式交給你,可是意義不同呀……」
終於重新得回了乾坤寶鏡,馬揚自是欣喜若狂,但他卻只是對洪大有撇了撇嘴,說:「這本來就是我的東西嘛,你為老不尊給硬搶了去,現在居然又當成是給我的見面禮!咳……這個沒有禮物也就罷了,我又沒向你要,你又何必硬衝門面呢?嘿嘿……摳門兒的傢伙……」
洪大有老臉一紅,說:「這個……我送給你的見面禮當然不只是這面乾坤寶鏡這麼簡單,同時送給你的還有……呵呵……這個到時候你就知道了……為師偌大的年紀,以後也不可能再收徒弟了,你就算是為師的關門弟子……本應多送給你點好東西才是,不過……現在為師身上除了一把破劍外,就什麼也沒有了。而且那把劍還是你師祖當年親手為我煉製的,上面刻有為師的名字,意為劍在人在、劍亡人亡,莫說你是我的徒弟,就算你是我的親爹,這把劍也絕對不能送給你的……」
馬揚本來還在打著洪大有那把飛劍的主意,聞言只得斷了念頭。反正師門有這項傳統,當師父的要給徒弟煉製一把飛劍,等過後纏著他給自己搞一把也就是了。只是到時一定不能讓他在劍上面刻上自己的名字,什麼劍在人在、劍亡人亡,如果劍真丟了或是毀掉,難道自己還真殺不成?
拜師的事告一段落,馬揚立刻想起了失蹤的血魔,於是忙說:「好了,誰稀罕你那把破劍,不過沒有見面禮不要緊,你們總得把血魔還給我吧?你們到底把它藏到哪裡去了?」
曲宏斌聞言微微一笑,說:「我們沒有藏你的血魔,它一直都在你的手裡握著呢……」
馬揚愣了一下,攤開雙手來,只見自己的手裡除了那枚造型古樸的紅寶石戒指外,什麼東西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