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月夜 第六卷 第二十八章 風暴前夕
    夕陽下長長的補給隊伍開進皓甲營地,晚霞給滿滿的一車車糧草灑上金光。迎接的皓甲士兵們開懷大笑著,已經從這些補給車上看到未來一段時間衣食無憂的日子。從威斯達來的押送官與大營的軍官抱成一團,互相詢問這一年多裡彼此的情況。

    得知補給對安全到達。卡路立刻召見押送官,迅速的詢問嘉獎幾句,就將他打發了,接著跑向自己的營帳。

    誰知卡路剛進營帳,一把短刀就向他迎面飛來,他立刻滾倒一邊,才避開這凌厲的一擊。

    「有刺客!」門外的衛兵呼叫奔進來,立刻整個大營立刻進入戰備。可是,看到帳內的情景所有人都驚呆了--包括坐在地上的皓甲首領……

    梳著兩個小辮子的漂亮小女孩抱著凌劍將軍的手臂,歡快的問:「劍哥哥,你看看我投中了沒有啊?對了,你剛才說的命中要害和見血封喉是什麼意思啊?」

    被小姑娘纏著的凌劍卻說不出話來。他怯生生的看向從地上站起來的卡路,彷彿從他的身後看到即將爆發的火山。

    「凌劍,你要把我的女兒教成殺手嗎?」卡路怒吼,凌劍被嚇得從椅子上跌下來。

    眾衛兵見狀立刻識趣的離開。帳內就只剩下兩位將軍、一個小女孩和一個老婦人。

    「卡路,別生氣,沙蕾不懂事。你不要怪凌劍。」一直站在一旁的琳卡說話了。卡路轉而對她說:「琳卡阿姨,這段時間真是辛苦你了。沙蕾太頑皮了。」

    「爸爸!」小女孩聽出是自己爸爸的聲音歡笑著奔到卡路懷裡。她仍然看不見,行動卻十分自如。

    「爸爸,沙蕾好想你啊!」小姑娘的聲音甜得一旁的凌劍和琳卡都渾身起雞皮疙瘩。

    「爸爸,沙蕾最喜歡你了!」

    「爸爸,你好帥!」

    「臭丫頭,好了,爸爸不生氣了!」卡路抱著女兒開懷大笑,對這個小精靈他完全生不起氣來。

    凌劍終於鬆了口氣,此時他才有心情暗暗嘰咕幾句:殺手也比將軍好,殺的人不多,報酬還高。

    ……

    戰爭已經迫在眉睫卻又還在看不見的地方,就連王都的紛亂都不能傳入宮內。宮內張燈結綵,處處是與戰爭不和諧的喜氣。在戰爭濃重的血腥下,這不合宜的喜氣顯得十分妖冶。

    離國王的大婚還有一個多月。新上任的內務大臣羅納忙得團團轉。他剛剛從內務副職扶正,上任就接手了這件王族的大事。可是,今非昔比了,國庫裡拿出的錢已經不足以把婚禮弄得奢華隆重。更何況王都對外的交通已經基本封閉,不能到外面採購物品。

    好在紛繁複雜的禮儀、祭奠都可以省去。因為偉大的月神發話了,有她在保佑著,這些多餘的東西都可以省掉。

    佐奈這段時間出現的時間多,她主動要去幫羅納的忙。內務大臣自然不敢煩擾未來的王后,只給她一些例如試穿禮服之類本來就必須要親自做的事情。

    佐奈穿上紅色華麗的禮服,戴上沉重精美的寶石黃金首飾。鏡子裡的人光彩奪目,就連整日跟在她身邊的宮女們都不敢直視。這絕美的未來皇后,臉上卻沒有一絲笑容。

    「你不高興?」心裡響起聲音,那不是自己的心聲,而是索妮婭的聲音。

    「想起來應該高興才是。」她也在心裡回答。

    「難道你不愛蘭列斯?」

    「也不能說不愛……可是在他的面前我有機會說話嗎?或許你會認為我很自私,但是對於他的感情我只是被動的承擔者,從來沒有辦法選擇。」

    心裡有索妮婭一聲輕輕的歎息,她幽幽的緩緩的說:「問問你自己是否真的愛他吧,如果是可憐他才嫁給他,那他就真的太可憐了。」

    佐奈沉默了。索妮婭最後說:「外面的兩個男人已經為你打得天翻地覆,而你卻還在執著於自己的那點感受。」

    佐奈詫異,喊出聲來:「你說什麼?什麼意思?」她的疑問驚動了四周的宮女,卻沒有得到月神的回答。

    國王踏著矯健的步伐而來,原本嚴肅的面孔就在看到佐奈的瞬間軟化成笑容。

    「我的新娘是最美的!」他說著將手中的戰術方案書放到桌面,向佐奈伸出雙臂,「過來!」

    佐奈笑了--這風度翩翩,臨危不亂的國王又如此深情,如此不計回報。難道她能說不愛嗎?

    佐奈走過去,靠近蘭列斯的胸膛。

    一陣清風吹進窗口,拂起白色的輕絲窗簾。薄薄的戰術書被風翻開,複雜的戰術地圖下寫著密密麻麻的文字,其中兩個字被重墨標注了好幾次,顯得赫然刺目--「誘餌」。

    ……

    瓦索和埃茄違裡剛剛與國王談論完王都保衛戰的戰術。他們走出議政大廳後,就一起走向北宮門。兩人低著頭、步履沉重、沉默不語。北宮門前遼闊廣場上停滿一排排裝置妥當的物品車--這些還只是南遷隊伍的冰山一角。王都裡還有大批的平民和設施,等待適時一同出發。看著龐大的南遷隊伍,瓦索突然握上埃茄違裡的手,語氣凝重的說:「大人是國之重臣,陛下已經把藍申的希望交給了您,此次南行您要保重啊!」

    沉默,二人緊緊的握住彼此的手,一文一武兩員重臣是現今藍申的中流砥柱。

    正殿附近傳來斷斷續續的喜樂聲,那是樂師們正在排練。二人不約而同的抬頭看向主殿的方向。埃茄違裡問道:「將軍,您有沒有發現這次陛下的安排有些玄機並沒有向我們說明。」

    「怎麼說?」

    「上次陛下去卡連克洛督戰時不願帶佐奈小姐去。是大神一再堅持才得以成行……」

    「對,我記得當時陛下說卡連克洛太危險。」瓦索立刻想起來。

    「但是,此次陛下並沒有讓佐奈小姐隨同我南遷的意思。難道說現在的王宮比當時的卡連克洛要安全?以您對陛下的瞭解,您知道是為什麼嗎?」

    如醍醐灌頂,瓦索驚愕的看向埃茄違裡。後者的眼角已經閃動著淚光。身經百戰的老將好不容易才打開唇齒,話語裡有深深的恐懼:「陛下知道卡連克洛戰後他一定能回王宮,而這次……」

    「將軍,您一定要保護好陛下。」國務大臣重重的說,言畢看向西邊。天際,正殘陽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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