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路並沒有回百合谷,而是找了奧格蘭城堡附近一個隱蔽的地方暫時住下。
到了十一月初,這個季節的藍申東部已經寒風絲絲。
深夜裡,弗雷隱隱約約聽到什麼聲音,他立刻跳下床披上外衣向卡路的臥室跑去。睡在不遠處的尤子翮也聞聲隨他而動……
弗雷按住不停掙扎的卡路,喚道:「卡路,你醒醒!」
卡路睜開了眼睛,停下掙扎,側過頭去——他又夢到佐奈了,夢裡她悲痛欲絕的哭著。
「我要去救她!」沉默了片刻,他突然說。弗雷放開他的雙臂,深深歎息。
「卡路將軍,不要著急。弗雷將軍也我們的行動的,但要等時機。」
「我不!」弗雷不同意尤子翮的說法。只聽「匡啷」一聲,某樣東西從卡路的床頭滑落。弗雷從地上拾起來,那是一把擦得光亮的劍。
「什麼時候?在哪裡弄來的?」弗雷知道卡路一旦得到武器隨時都有可能跑到伯爵城堡去。卡路立刻跳起來伸手去搶:「我要去救佐奈,明天就去,不能再等了。」
「你不想白白送命就不能感情用事,」弗雷已經拿他沒辦法了,只能幫他,「到時我會幫你的。」
尤子翮也安慰道:「別著急,我現在就去偵察。」言畢穿上外衣,拿上短劍竄出房門……
蘭列斯一向十分勤勵,即使遠離宮廷也每日要處理快馬和信鷹(通信用的受過專業訓練的蒼鷹)送來的各種文件。因此就算他常年在外,他所管理的西、北兩支大軍一直士氣高漲,兵強馬壯。當然,現在他有更多需要操心的事情,如果一切進展得順利,他前幾日就得動身回去了--這次宮廷的變化需要他在現場。可是……佐奈……
這幾日,一向勤勵的蘭列斯更是變本加利,幾乎到了不休不眠的地步。就算所有的工作全部處理完了,他也不會去休息,而是找各種各樣的事情來做,甚至看起了奧格蘭的族譜,甚至找身邊的人海闊天空的聊天。奧格蘭已經陪他談了一晚了,奧格蘭的孫子自然也能接近這個平時高不可攀的王子。格洛斯終於有機會向王子說出自己對藍申稅制改革的諸多建議。這一席話後,蘭列斯已經將他安排在身邊幫助自己處理文書,並準備將他帶回都城。這個顯赫望族的後裔,成就將不下其祖父。
儘管已經到深夜,此時的伯爵城堡仍然燈火通明。伯爵寬大的書房內,蘭列斯早已忙完所有的工作。他隨手拿起一本書想看看,可是眼前立刻浮現出佐奈怨恨的眼神,還有那句讓他痛心不已的話:「我和卡路已經結婚了!」
「啪!」的一聲,蘭列斯將書狠狠的甩在桌面上,正在一旁整理文件的伯爵孫子格洛斯抬起眼睛,剛好看到王子閉上眼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殿下,您去休息吧,夜已經很深了!」格洛斯勸道,但是蘭列斯並沒有去休息的意思,他哪裡睡得著啊!
這時,奧格蘭帶著侍女送夜宵進來,蘭列斯一看到他便問:「找到卡路了嗎?」
格洛斯的心暗暗狂跳了幾下,他是知道卡路住在哪裡的。但是,在第一次放走卡路時他就答應過不會洩露他的住址,而且……他也不想毀掉祖父心中永遠美麗的百合谷。
奧格蘭卻沒有回答王子這個問題,只是示意格洛斯出去。
等到格洛斯關上大門,奧格蘭才以老者的身份語重心長的勸誡這個心情極度低落的王子。
「殿下,原諒佐奈小姐吧!」
蘭列斯略有驚訝的看了一眼這個白鬚老人,旋即起身走上陽台,看向蒼茫天幕下的黑色山脈--他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此時的表情。
奧格蘭站到他身後:「自從那日之後,佐奈小姐一直臥床不起,也不讓醫生給她診治……」奧格蘭看不到蘭列斯的表情,只看到他又握緊了纏著繃帶的右拳。
「您和佐奈小姐的事情我有所耳聞……」蘭列斯沉默著,並沒有制止他說下去。
「在我看來,佐奈小姐是月神使者,與您十分相配。您愛她,但是在她沒有愛上你的情況下對她要求過高。她犯些錯誤是難免的,您也不必太在乎了。」
蘭列斯回過頭來,目光掠過奧格蘭的眼睛。敏感的奧格蘭立刻會意了--這個驕傲的王子,現在已經不知如何是好。
「殿下,您希望她愛上您吧!」聽到這句話蘭列斯心中一悸,這卻是他從來沒有想過的。……是啊,如果佐奈可以愛上他,那是多麼美好的事情,可是……可是,現在還來得及嗎?
這時,侍衛隊長魯內急匆匆的跑了進來,王宮傳來急報:國王病危了。
得到這個消息,蘭列斯已經不能有任何耽擱,他帶著格洛斯,在卡爾等侍衛的護送下即刻啟程。而其餘的隨侍人員,包括佐奈在內最早也只能安排在凌晨由魯內帶領著出發--這個佐奈,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把她弄走的,侍衛、侍者、侍女們費了好大勁才將她關進馬車,其間還有不少人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