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元83年是銀河系最不平凡的一年,先後四種超級文明參與的波瀾壯闊的第一次銀河戰爭雖然歷時不過3個月,卻對銀河系乃至仙女星系的文明進程發生了重大的影響:
首先,縱橫銀河的戰爭巨人風雷帝國幾乎在一夕之間轟然倒下,帝國的文明主體雷星人徹底退出了歷史舞台,成為新生的機器人帝國的受庇護者!
其次,也是銀河系最強大的力量,機械文明頂級降臨帝國在極其艱難的環境下依靠其純機器人文明的種種優勢終於獲得了立足之地,得到了強大文明的認可,成為銀河系新時代的霸主!
最後,差點被雷星人滅亡的魯左星文明是這場戰爭最大的贏家,不但利用強者爭鬥的間隙休養生息恢復了活力,而且幸運地得到了沙星文明遠超越他們的先進科技,連降臨帝國也承認了其在銀河系的強者地位,認可了他們對整個第四旋臂的控制權。
而最大的輸家就是不遠萬里遠征銀河的仙女星系沙星人了,以銀河系為自身文明發源地的他們為了復仇和回歸而來到了故鄉,揭開了這場銀河戰爭的序幕,並自始至終參與了所有戰役。但是,這次聲勢浩大的遠征並沒有帶給沙星人任何實質性的利益,一個半艦隊,200萬戰士的生命永遠地留在了傳說中的故土,經濟物質方面的消耗更是不計其數,結果卻是被迫借助魯左星人的力量與降臨帝國談和,國內政治更因為戰爭的刺激而崩潰,瀕臨內戰的邊緣!萬般辛苦,卻是為人作嫁,最終促成了降臨帝國的興起和魯左星文明的復甦,在這兩者瓜分了整個銀河之後,沙星防衛總部參謀長兼遠征艦隊司令官巴比倫羅上將代表沙星文明承諾,沙星勢力永遠地退出銀河系範圍,認可降臨帝國的銀河霸權!
當然,魯左星的王族諾達克米西在獲得了沙星的反物質技術和力場護盾技術之後,私下裡向沙星文明稱臣,以沙星的附屬國自居,稱遠征艦隊將士為魯左星人永遠的朋友!一直負責與之交涉的特派使者徐郡少校被贈予「王族公主」之稱,名義上有權力調動魯左星王族艦隊!同時,魯左星獨到的超硬合金技術也被當作對沙星科技的回禮贈給了巴比倫羅上將……這些收穫勉強可以作為對浴血奮戰的沙星戰士們的一種安慰吧……
談判及和平協議的簽署是在守護者號上進行的,銀狐僅僅說了一句「我已經不能信任你們生物人類了」,內心有愧的沙星人就同意了派人到守護者號談判,巴比倫羅親自帶著江雨早早到場。至於魯左星人,當然沒有選擇談判地點的發言權,但是,王族諾達克米西和智者薩羅得的出場卻令主人銀狐側目,用他高性能的電腦系統計算了很久也沒有得出結果,因為兩人是憑空突破空間出現在談判桌邊的。這種景象只有雷星人的史料中關於風星巫術的記載中見過描述……降臨者收到消息之後,立刻指令銀狐取消了協議中的幾個苛刻條件,於是,三方意見才很順利的得到了統一!
「沒有永遠的和平,就像沒有永遠的戰爭一樣,這份東西的存在只是因為我們三方都需要一個喘息的時間罷了。」——銀狐看到協議上的三個簽名的時候,毫不避諱地作出這樣的評價。冷酷沉靜的語氣無形中給其餘兩方巨大的壓力,僅僅依靠戰場上的捕獲和技術盜取就令沙星文明最精銳的艦隊束手無策的強大帝國,假以時日,將會是多麼可怕的存在啊……江雨突然有點動搖,當時是不是應該不顧一切地摧毀降臨者了……
和平協議簽署期間,沙星將士們得到了難得的3天休息時間,經過戰傷部的統計,此次與降臨帝國正面會戰,遠征艦隊損失各型戰艦4000艘,戰死32萬人,守護者艦隊損失戰艦1200艘,戰死8萬人,蘭盾和彩虹兩大戰鬥機隊共損失戰機15000架。此役之後,名震天下的遠征艦隊僅餘戰艦6000艘,與出征時相比,損失了60%的艦隻……而另一方面,降臨帝國艦隊損失4800艘,王牌部隊雷鳥僅餘不到1500架……除了戰鬥機部隊雙方之間的損失比率為6比1超過常規之外,艦隊戰方面帝國艦隊並沒有決定性的優勢,當然,其中很重要的原因是因為戰役在沙星艦隊陷入不利之後及時的中止了,否則的話,結果決不會如此樂觀。
「江雨,作為一個戰略家,你怎麼看我們未來與降臨帝國的關係?」巴比倫羅靠在舒服的椅子上,瞇著眼睛看著江雨。
「嗯,銀狐說的是實話……」江雨一張口,突然又想起了那個和銀狐並肩站在回歸者號艦橋的晚上,不禁長歎了一口氣,「哀——由於前一段的舉措失誤,我們失去了和降臨帝國和平共處的機會。這次議和,正如銀狐所說,只是大家為了積累力量再戰罷了,我們的關係走進了一個無法真正和平的尷尬境地了,降臨帝國發展起自己的實力之後,第一個要對付的恐怕就是我們了,戰爭的陰影揮之難去……」
「呵呵,錯了,他們第一個要對付的不是我們!」巴比倫羅笑道,「所以,我把我們所有的核心科技都交給了魯左星人,在談判中為他們爭取到了整個旋臂的生存空間!魯左星人和我們一樣,和帝國的前身有著亡國滅種之仇,他們一樣無法與降臨帝國真正和平。有這樣的超級文明伴隨身側,帝國不能置之不理的,這樣的話,最低限度我們會有個預警的時間吧。」
「參謀長閣下……」江雨苦笑一聲,「純機械文明的魯左星人對於降臨帝國來說,大概也只能給我們提供一個預警的作用罷了。」
「嗯,從純軍事上的計算你可能是對的,但是,你需要有別的方面的考量,一個超級文明不會那麼容易毀滅的,即使面對超越自己一個級別的文明而戰……」巴比倫羅說道,「不過,軍事是你的專長,跟我說說如果與降臨帝國再戰,我們的戰略要點吧,這方面我可是一竅不通。」
「這個……」沉吟了一下,江雨開始論述起來,「嗯,長遠地看,機械文明的東西是不可能擊敗頂級機械文明降臨者的,除非我們也不顧一切地製造出降臨者那樣的完全意識體機器人,但是,如何的控制這種機器人是無法逾越的難題,最後的結果很可能是我們也像雷星人一樣退出歷史……但是,這是沒有意義的,我們所有的努力都是為了自己的文明延續,如果退出歷史的話,被降臨帝國征服還是被自己製造出來的機器人取代沒有實質性的區別。所以,歸根結底,出路只能在於我們的意念文明,設想一下,如果我們的意念文明也達到超級階段,用兩個超級文明去對抗一個頂級文明,未嘗沒有一定的勝算!關於意念文明方面的事,我不是很精通,但是,從談判時徐郡少校露的那一手來看,現在空間轉移術已經沒有技術性障礙了,僅僅是在運用它的實力方面積累不夠,所以,我想,我們也應該處於超級文明爆發的前期了,只要有個10年左右的發展,相信大範圍的艦隊空間轉移將成為現實!」
「嗯!據我所知,如果順利的話,不需要10年那麼久,沙星念能部李星他們搞了很多有意思的東西……」巴比倫羅點頭道。
「短期來看,要想對抗降臨帝國,我們急待發展的是第二空間制約能力!經過這一次遠征戰爭,我認為當代星際戰的戰術理論的已經超越了前輩軍事家姚海濤所描述的範圍,艦隊戰繼高裝甲強火力決定論被淘汰之後,高機動力的沙漏理論也面臨顛覆,空間制約權成為新的理論核心!這雖然是姚氏第二空間制約理論的延續,但卻完全不是一個階段的考量!因為,以往的第二空間制約的討論都限定在戰略高度,而在對降臨帝國的戰爭中,無論是雷鳥的空閃突襲還是最後的艦隊超光速跳躍突襲,都在向我們展現一個事實——第二空間制約已經進入戰術層面!
「沒有完全意識體機器人,我們當然不可能像降臨帝國那樣隨心所欲地掌握第二空間。但是,由於第二空間本身的空間法則限制,實際上,即使是完全意識體機器人在那個空間的活動也是受本身運作的光速瓶頸限制的,是有限的。我們完全有可能使用一定的第二空間封鎖技術,來消除第二空間制約的戰術優勢!這樣,至少在戰鬥階段我們不會面臨對敵人束手無策的局面!」說到這裡,江雨的臉微微有點扭曲,銀狐最後階段的空間攻擊象噩夢一樣浮現在自己眼前,漫天都是雷鳥不可捉摸的身影和帝國特別艦隊加速突擊時的壯觀景象。
「真像啊……」聽著江雨的分析,巴比倫羅的雙眼漸漸放出一種熱烈的光芒,眼神深處,江雨慷慨陳詞的身影彷彿和一個無比熟悉的形象重疊起來……
「什麼?」江雨隱約中聽見了巴比倫羅的歎息,回過頭來,突然感覺到平常懶散不羈的參謀長身上發出一種難言的氣勢……就像不久前和方博威老師對視時一樣給人窒息般的壓迫感……
「你說的很好,也很對……」巴比倫羅緊盯著江雨說道,「但是,你想過沒有,如果你的理念和計劃得不到別人的認可,尤其是權力者的認可……將會是怎樣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