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 動亂 第十二章 隱藏的危險
    沙星宇宙艦隊的戰列艦首次顯示出其集團炮火的威力,與遠征艦隊的主力艦群不同,戰列艦的炮火能量強度較低,不像主力艦艦炮那樣即使對中型戰艦都具有一擊致命的強大威脅,但是,相對來說,它的火炮設計要比主力艦靈活的多,舷炮數目極多,而且相對火力強度也比主力艦的舷炮高,整個戰艦設置了很多極其靈活的游離炮位,由專門的射擊人員在其中操作炮火,而非簡單地通過統一的火控中心控制,這樣的武器結構比主力艦反應更加迅捷靈敏,但是攻堅力量相對不足……不過,對於雷鳥這種對手來說,戰列艦的火力特點倒比主力艦實用多了!

    閃!再閃!雷鳥B-1182不停地穿梭於兩個空間的界面,一無所有的虛空與炮火紛飛的戰場兩種景象不斷在眼前來回變換,導致雷鳥B-1182的感應系統不斷的被殘像所干擾。畢竟,切換空間如果太快的話,即使是電腦也無法及時作出判斷,歸根到底,電腦本身的運轉是受光速瓶頸制約的啊,一次兩次的轉換稍微有點延遲效應還可以勉強對付,但是,這樣頻繁地跳躍……雷鳥B-1182開始有點混亂了……「一定要拖住對方的艦隊,給他們壓力,吸引注意,讓他們沒有餘暇來細緻地觀察狀況!」帝國元帥銀狐的指令重新從存儲單元中被激活,「一切為了鬼魅……」雷鳥B-1182的眼前彷彿還是一片虛空,但是,強大的光束炮卻正面擊中了他的護盾,失去了平衡,B-1182才從第二空間的殘像中掙脫,但是已經晚了,陷入了弗萊特拿手的過飽和炮火打擊的範圍,唯一的結局就是毀滅,新的一堆碎片又灑落到戰場的各處……

    棄用速度不夠的反物質導彈,守護者艦隊在弗萊特華麗的指揮下完全依靠強大密集的炮火來封殺雷鳥的突擊。與遠征艦隊第一次和雷鳥交手時倉促組成的球形陣的攻擊不同,守護者艦隊的球形陣的攻擊模式顯然經過精心的設計,一旦戰列艦群向某個方向開火,就絕對保證火力密度徹底淹沒這個區域,微調出的平行射擊使得先前的因距離拉長而出現的炮火間空隙不復存在,而裝甲護衛艦群的緊密配合使得想在兩次炮火齊射的間隙越過防守的戰術也很難取得滿意的戰果!自反物質攻擊波之後,守護者艦隊的損失就低的驚人,而相反,大量的雷鳥在不停的空閃中往往不幸落入戰列艦群的炮火陷阱,就再也無法飛出來了……

    守護者艦隊開始繼續推進了,巨大的球形象一架無法阻擋的戰車發出追求勝利的轟鳴,雷鳥群徒勞地圍著巨球紛飛,卻只是增加戰場中的殘片而已……不知不覺間,虛空中的碎片變得如此的混亂,有的是前期反物質爆炸中摧毀的守護者艦隊的殘骸,有的是被艦炮撕裂的雷鳥……這些碎片隨著戰場中的能量波四處飄動,有的撞在沙星戰艦的護盾上被遠遠地彈開,有的則被新的攻擊再度打碎甚至徹底汽化……

    然而,誰都沒有注意到,在這些隨波逐流的碎片暗藏著殺機,一些危險的東西融入各種殘骸之中彷彿並無分別,卻飄出了極其不規則的軌跡,甚至不經意間,會突然從虛空中消失出現在其他地方,如果追蹤這些東西的終點,無一例外利用炮火攻擊的瞬間穿過護盾貼到了一艘艘巨艦的甲板上,然後歸於沉寂,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你怎麼看現在的戰局?」巴比倫羅很有興趣地再次將目光投向年輕的江雨。

    「局勢很怪異!」江雨說道。

    「怪異?」巴比倫羅本來挺放鬆的心情立刻被破壞無餘。

    「嗯,不知道對不對,但是,我的確有些奇怪的感覺。」江雨有些遲疑地說道。

    「哀——你真的跟您老師說的一樣!擠牙膏似的,而且,對自己的能力沒有足夠的認同感!」巴比倫羅歎道,「趕緊說吧,別擠了!」

    「哦,」江雨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按照我所理解的降臨帝國的機器人,他們不會做沒有意義的事情,更不會有明知不可為而為這種情緒,對於他們來說,既然做,必然就是有實際的意義。像現在這種不停地消耗雷鳥來衝擊守護者艦隊的強力防禦無論如何都不像他們的行為,除非是為了隱藏更重大的目的……」江雨慢慢地陷入了沉思。

    「局勢很怪異……」就在同一時間,弗萊特隨意晃著半杯紅酒自言自語道,「華爾特少將!你怎麼看?」

    「繼續推進下去!再過20分鐘,地球就會進入我們的射程了!到時候只要全力一擊戰爭就結束了!降臨帝國現在只是在做垂死的掙扎!」華爾特咬牙切齒地說道,畢竟,被俘的恥辱是任何一個軍人無法簡單忘懷的,何況,作為一個犯錯的指揮官,他沒有任何推脫和寬慰自己的理由!

    「呵呵,你還是那麼簡單直接啊!」弗萊特顯然對華爾特的答案很滿意,但是這種滿意並不是因為答案的正確性產生的。或許,潛意識中,我就是喜歡一個他這樣的人來反襯我的智慧尋求自我的滿足感吧!弗萊特這樣想著,回顧歷史,任何一個傳奇英雄身邊都缺不了兩種人,第一是與之相稱的強大對手;第二是用來襯托他的偉大的一個優秀的配角,一個在智慧能力方面超過常人卻一直被他吃得死死的同伴……呵呵,華爾特就是屬於我的這種配角!所以,當他離開守護者的時候我才會那麼失落吧!弗萊特喝了一口紅酒,自嘲的笑了笑,不過,降臨帝國究竟在幕後做什麼呢……

    「完全編製的沙星艦隊果然實力強大,比我預先的計算還要高出15%,尤其是他們的力場護盾強度,我用光了所有的反物質導彈儲備,卻沒有給他們主力艦群造成沉重打擊。而且,他們已經習慣了雷鳥的作戰方式。」銀狐輕輕地撂了一下額前的長髮,仰頭對降臨者說道,「不過,我對他們的表現很失望,實在不明白,擁有如此智慧的生物卻作如此沒有意義的事情,而且,如此輕易否定自己!」

    「人類這種生物其實非常的矛盾!他們追求一種強大理性公正的生存方式,然而卻無法擺脫來自於自身慾望的干擾!他們追求強大,卻耐不住強者的寂寞,不能承受成為強者的種種苦難;他們追求理性,卻為心中種種無謂的情緒所主宰,特定情況下,甚至不惜為這些情緒而甘願毀滅;他們追求公正,卻無法超脫自己的利益,無法將自己平等的作為公正這個圈子的一員,在他們心中始終有這樣的潛台詞——『我是與眾不同的』!」降臨者說道。

    「哦……如此的話,只能很遺憾了,他們還是注定要象雷星人一樣被從歷史中抹去的!」銀狐看著眼前的演示器,不知何時,代表守護者艦隊的那個巨大的無數個紅點組成的圓球中,一小半的紅點已經變成了黃色,而且,不斷有新的黃點產生,替代了原先的紅點,「鬼魅作戰已經成功了,不枉費我們損失了那麼多雷鳥!」

    「我不認為人類是注定毀滅的,」降臨者繼續說道,「他們這些與生俱來的弱點有時卻成為強大無匹的優勢,幫助他們度過無數的難關!他們雖然不能承受強者的艱辛與寂寞去主動的追求成為一個強者,但是,他們生存的慾望如此之強,結果往往被外來的災難所推動,不斷地伴隨著強大的文明爆發而從災難中復甦,最終,當他們從風雷帝國的陰影中走出之後,居然變得如此的強大,以至於站在機械文明頂端的我們都需要從他們那裡盜取知識和科技!

    「他們無意義的情緒在平常的時候成為理性的負擔,讓他們衝動且不穩定!但是,也正是這些情緒在危機的時刻使他們爆發出恐怖的超過理性的力量,因而以巨大的韌性一次次的從廢墟中重生!像你我這樣的物種是無法理解一個寧願毀滅去博取榮譽、利益甚至僅僅一點點叫做感動的情緒的個體所能產生的巨大威力的,因為對於我們來說,存在是第一重要的!

    「他們追求自我特殊化的潛在動機成就了其文明的進程,幾乎每一次文明爆發都伴隨有很多強勢個體的巨大貢獻,而這些強勢個體的出現,本質上就是追求自我特殊化的必然結果,可以想像,幾億乃至幾十億的個體都在追求一種個性的自我,那麼即使按照小概率論,也會出現一些領導潮流的英雄人物的……相較而言,我們以我為尊的組織形式可能很難產生自我的超越了,因為我們的分工太明確了,所有的機器人被製造出來的時候就已經刻上了他一生的使命!而且,往往是永生的使命!個體的多樣性無法超越我所設計的範圍了……如果有時間,我應該再製造幾個像你這樣的擁有完備自我的同伴!」

    「……」銀狐沉默了,「您的論述超過了我理解的範圍,我想,即使是擁有完備的自我,在這方面我們也無法與人類相比,用一個人類告訴我的話說,我們只會計算與分析,卻不會思考……」

    「嗯,光靠計算是不能瞭解人類的……小心一點,我暫時還不能脫離這個龐大的軀體,在我的新身體沒有造好之前,地球是我致命的弱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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