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衣人在空中嘿嘿一真怪笑道:「老夫便是魔隱!」只見他面上為一片黑氣掩蓋,看不清他的面目,魔隱身子在半空中轉向夜魔,虛空拜倒,道:「屬下魔隱來遲,請魔主恕罪!」
夜魔一聽之下,不由得大喜,連連道:「你來得正好!待統一魔教後,老夫不會虧待你的!」
這魔隱一現身,在場眾人無不大驚,只因為關於他的種種傳言實在是神秘莫測,叫人真假難辨。最叫薛如河等人擔心的一個傳言便是這個魔隱是燕君的傳人,若是連燕君的傳人都投靠了夜魔,那其餘眾人還有什麼好說的?
只聽薛如河怒聲道:「誰知道你究竟是真是假?卻來這裡招搖撞騙,你這鼠輩莫要玷污了燕君的威名!」
魔隱嘿嘿一笑,笑聲未畢,卻見他一個身子突然化為千百個,漫天飛舞,看那架勢卻並非是虛象,只見那千百個魔隱突然一起攻向薛如河,只見魔影滿天撲面而來。
薛如河大驚,雙掌一翻,一雙手掌血紅一片,雙掌奇快無比的打了出去,只聽一陣爆響,薛如河登登連退十餘步,彭的一聲,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張臉殷紅如血。
祁山七長老大驚失色,驚道:「果真是魔影千重!你當真是燕君傳人?」
那魔隱哈哈大笑道:「我早與你們說了,你們卻不相信。」他笑聲未畢,卻見一個人影嗖的躥了出去,直撲向魔隱身前,卻正是眼含怒火的胡不歸。
卻聽胡不歸怒喝道:「老賊,還我天龍師叔命來!」雙掌直插魔隱肋下。卻原來是胡不歸一聽著老賊當真是害死他天龍師叔,盜走天玄真人魂魄的魔隱,忍不住一團怒火直衝上來。卻不管他究竟是不是什麼燕君傳人了。便是玉皇大帝的傳人,他也要殺之而後快。
但這魔隱的出現,卻改變了局勢,不但薛如河這邊的法寶黑墨晶被破,更令很多不肯臣服夜魔的魔教弟子開始動搖了,不少人心中在想,自己反對夜魔登位究竟是對是錯呢?只見夜魔高聲喊道:「娃娃們,給我衝啊!」他這一邊的魔教弟子立即氣勢大振,衝殺上來,又與守山的一眾鬥在一起。
夜魔隨意揮灑。滾滾黑流長驅直入,直打向大殿前方。眾人大驚。紛紛四散奔逃,憑他們個人之力,確是無法與夜魔相抗衡的。只聽一聲爆響,大殿前輩夜魔砸出一個深坑,這還是顧忌到魔門聖地不可輕毀,才用了三成功力。便已經有如許威力,當真不愧為是地魔級別的人物。
卻說胡不歸雙掌如刀,直插魔隱雙肋。這一手猶如飛鳥收翼,兩道完美而短暫的弧線劃破空氣,青色的氣息化為兩柄薄如蟬翼的長刀,刀鋒之上一縷金光閃動。只聽當當兩聲,火光四射,只見魔隱手持兩根短鐵棍,擋住了胡不歸的攻勢。只見他手腕一翻,鐵棍連撥帶打。雙棍上兩股黑色氣息直衝出來,其中一股螺旋而出,不住與胡不歸雙掌氣息相撞,錚錚有聲,而另一股則是自那螺旋中間直衝向胡不歸面門。
胡不歸雙掌交錯。兩柄青氣長刀交錯劈出,兩道薄如蟬翼的氣息嗖地穿透黑氣,直撞向半空中的魔隱。那魔隱身子突然化為一陣輕煙,在刀鋒撲面前的一剎那消失了,緊接著幻象叢生,百餘個虛緲緲的殘影遊蕩在半空中。卻不知魔隱的實體究竟在何處了。胡不歸右手一拳打散幻影。身子滴溜溜旋轉起來,左掌橫削。青光亮成一圈,卻聽轟的一聲撞在一處。魔隱身子驀然自虛空中再度出現,只見他全身微顫,卻沒想到他這一記隱魔訣竟然被胡不歸強力破了去,再也無法掩藏形跡,不由得雙棍飛舞,千百道黑芒打向胡不歸。
與此同時,巫神道和張顧悄然繞到胡不歸身後,四掌齊發,四道黑色魔元打向胡不歸背心。只見胡不歸身上金光一閃,他身子驟然旋轉起來,隨著疾速的旋轉,一雙手臂幻化為千百雙手臂,猶如千手觀音一般,一道道頂端透著金色的青氣透掌而出。乒乒乓乓地打向這仨人攻來的魔氣。
面對如潮水般湧來的敵人,丟去劈山斧的大個兒怒吼一聲,狂奔出去。巨足一掃,便有五、六名敵人被踢飛出去,卻見更多敵人自四面八方湧來,大個兒足踏腳踢,身形雖巨,卻靈活無比。梅輕雪依舊是站在大個兒肩頭,雙手不住彈出一道道細絲,幫大個兒打飛自身後偷襲的敵人。
另一邊,只見夜魔不斷揮掌拍向大殿前的薛如河等人,歧山七長老中的一名躲閃不及,被當場拍中,頓時形神俱滅,化為了一捧煙塵。三十餘名夜魔麾下的弟子趁機衝上了大殿前的高台,向著薛如河等人圍去。只見余蠍心一雙玉手輕揚,一把色澤翠綠有如塵埃般的細小毒砂成扇狀飛出。衝上高台地那群人大驚,紛紛躍起躲避,誰那翠綠毒砂雖然細小,速度卻是極快,只聽得慘叫連連,已經有七、八個人中招倒地,在哀號中化為一灘血水。
突然,一個人影出現在高台上,靜靜地看著余蠍心。這人正是魔刀堂厲刃山,只見他雙眼中似乎只有餘蠍心一個,那眼中神情也說不上來究竟是愛是恨。只見刀光一閃,一直跟在余蠍心左右的那錦衣公子被斜斜劈成兩段,連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余蠍心霍然回身,看著神情木訥的厲刃山,揚起的玉手不由得放了下來,她神色淒然地道:「你也要對我動刀子嗎?」
厲刃山低聲說道:「我只要你的一句話。」
余蠍心顯然知道厲刃山想要得是什麼,她脖頸微曲,斜斜望向天際,口中卻道:「這麼多年了,你卻怎麼放不下呢?我知道你並非是貪生怕死才與夜魔在一起,但是你又何苦為了昔日之事自毀名節?厲大哥,你要的那句話我還是不能給你!」
厲刃山一雙遲鈍的眼睛突然射出一片瘋狂的眼神。他厲聲道:「這麼多年了,你又何曾放下?這些年裡,你不斷換選面首,在生色中麻痺自己,你又何嘗不是自毀名節?你難道不知道燕君早已死了嗎?!」
「住口!」余蠍心一雙俏目絲毫不讓的瞪視著厲刃山,她嘴唇顫抖地說道:「燕君他沒有死!他一直在這裡,在我這裡活著!」說話間,余蠍心不住地用手戳著自己的心口,只聽她繼續說道:「我這一生愛也不會愛上其他男人,因為這世上的男人跟燕君相比。不過是一堆糞土!你要殺便殺,我正不想活了呢!」說著竟然拋下厲刃山。飛身衝向半空中督戰的夜魔。
只見一層七彩雲霞籠罩著余蠍心,這一刻她竟如仙子一般美麗,她雙掌劈向半空中的夜魔。一捧七彩雲霞向夜魔衝去。夜魔冷哼一聲,揮手就是一道黑氣捲來,他自然看得出這七彩雲霞乃人間至毒,但以他的修為又豈容這奇毒粘身?突然一道黑影比刀光更迅速。斜刺裡衝將出來,只見厲刃山雙手舉刀,口中狂喊道:「你找死嗎?」一刀劈了過去。
刀光閃過,那一刀或許是厲刃山這一生劈出的最精彩,最高妙的一刀了。因為這是唯一沒有將對手一刀兩斷的一刀,那銳利之極的刀氣突然化為無限柔情,在夜魔的黑魔障撞向余蠍心的剎那,將余蠍心遠遠推了出去。與此同時,黑魔障轟然打在魔刀上,厲刃山地身子猛然向下跌落。只見他手中那柄魔刀已經被七彩雲霞迅速腐蝕,而黑魔障的巨大能量更叫他經脈受損,狂噴鮮血不止。終於,厲刃山地身子將地面撞出一聲深坑,他依舊握著那柄與他一起出生入死的魔刀。此時那魔刀已經被腐蝕的只剩個刀柄,剎那間厲刃山的一隻手掌也跟著開始腐爛,一根根的手指化為膿血,並且迅速的向著手臂蔓延。
厲刃山微笑著看著那奇毒一點點地將自己吞噬,似乎他等這一刻已經很久了,他臉上的表情不再木訥。取而代之的是無限柔情。
卻說胡不歸在空中獨戰魔隱等三人。不但未呈敗象,反而在片刻之後就穩佔上風。只見他在那魔教三人密集的魔元攻擊中穿梭自如,兩柄長刀合成一柄,劈砍疾刺,於威猛之中又不乏靈動,當真是酣暢淋漓。只把魔隱、巫神道和張顧三人打得手忙腳亂。胡不歸此刻已經看出,這魔隱不過是仗著魔功奇異,卻非是修為深不可測,若輪修為也只是比薛如河略高而已。
只見胡不歸雙手舉刀過後,身子一扭,在旋轉中猛然劈向身後的張顧。張顧大驚,雙爪爆起一連串黑芒,卻見刀光閃過之處,張顧一個身子分成兩半,墜向地面。而胡不歸刀勢絲毫不停,在第一刀劈出後,第二刀、第三刀接連劈出,隨著身形旋轉,刀勢如山,重壓向巫神道和魔隱兩人。
巫神道卻沒有張顧那般蠢笨,他一見胡不歸刀勢一起,便立即雙足連蹬,向外逃去,卻依舊是慢了半分,只聽他一聲慘叫,一條左臂被劈了下來。魔隱卻是將一身魔元提升到極致,隱隱有黑芒自他體內透出。突然間,魔隱的身子一變十,十變百,遂成千百個,卻又是一記魔門秘術「魔影千重」。
魔隱此舉極為高明,在修真界中以真元直接攻擊的比比皆是,以法寶攻擊的更是多不勝數,而像胡不歸這般直接將真元化為兵刃進行攻擊的卻是少之又少了,更難得的的是胡不歸的真元聚成的兵刃竟有如庫煉過的法寶一般,鋒芒畢露,且可生出各種變化,卻比尋常法寶勝出不止一籌。此時胡不歸刀勢已成,伶俐的刀氣如千重大山壓至,此時若要逃開,定然受傷甚重,倒不如全力一拼,以攻代守,縱使不敵,卻也不至於身受重創。
只見魔隱那千百個分身個個手持兩枚短鐵棍,千百根短鐵棍迎向胡不歸這驚天一刀。胡不歸是千重力量集於一點,而魔隱則是將自身修為在其短暫的時間分化成千萬點,而後從千萬個角度打向一點,爆炸自那一點力量交匯處綻放出來,只聽轟然一聲巨響,胡不歸的蟬翼刀劈碎千重魔影,長驅直入。砍入那千百個魔影之中。
此時胡不歸的一柄蟬翼刀突然也如同魔隱的魔影千重一般,一柄化十柄,十柄化百柄,剎那間千百刀向著千百個魔隱砍去,只聽啊的一聲慘叫,漫天魔影消失不見,千萬柄蟬翼刀在胡不歸掌心合成一柄。鮮血自魔隱肩頭湧出,向下飄灑,在中刀的剎那,魔隱身形一虛。閃到十丈之外。
胡不歸提刀狂笑道:「魔隱,拿命來!」身子高高躍起。便要一刀劈下,卻聽有人高聲叫道:「老子才是魔隱!是誰要老子的命?」眾人聞之不由得循聲望去,卻目瞪口呆地看著一陀古怪人形快速自山下飄了上來。卻見一個身穿青色道袍的人背著一個披頭散髮的老者躥了上來。
胡不歸瞧得清楚,那身穿青色道袍的竟然是張富貴。只聽張富貴喊道:「老胡,你對面那個魔隱是假的,我背的這個才是真的!」這一句話出口。在場眾人無不面面相覷,紛紛罷手休戰,連夜魔也瞇起眼睛瞧著這新來的「真魔隱」。
卻聽張富貴背上那老者高聲叫道:「都快住手!都是魔教子弟,怎可自相殘殺?」說話間,張富貴已經背著那老者飛到胡不歸身旁。
胡不歸問道:「富貴,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張富貴咧嘴笑道:「此事說來話長,總之上咱們青城山行兇的那個傢伙是冒牌的魔隱,這位才是真正的魔隱。」
張富貴背上那老者望著胡不歸對面那個魔隱厲聲道:「老賊,你害了我還不夠,還要挑撥我魔教自相殘殺。你究竟是何居心?」
那魔隱冷笑道:「你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傢伙?我魔主向君要統一魔教這才征討逆賊,卻怎麼說是自相殘殺呢?」
那老者雙手一按張富貴肩膀,自他身上飛了起來,怒吼道:「魔教中人誰不知道我魔主只有燕君一人,除他之外還有誰配當魔主?你這個卑鄙小人。當年以我五位師兄的性命為要挾,害我自毀經脈,又逼我傳你魔教法咒,你這無恥之徒竟然背棄誓言殘害了我五位師兄,現在居然還冒充老子,認賊作父。當真是為九天十地之神魔所不容!」
那魔隱冷笑道:「老夫當年確是宰了五名崑崙派的賊道。卻不知是不是你師兄?他們若是你師兄,你卻怎麼能是我魔教弟子?這倒是奇了。難道你竟然身投兩門?」
那老者氣得全身顫抖。口中道:「老子從前是崑崙派的不假,但是自從燕君與我一席長談之後,老子就死心塌地的追隨燕君他老人家,不似你這個無恥的奸細,心存不軌,想要禍亂我魔教!」他這話一出口,頓時人群中議論紛紛,卻有不少人並不相信這老者便是真正的魔隱。
卻聽胡不歸道:「真的魔隱確實是出自崑崙派的,此言出自當今崑崙派掌教玉闕真人之口,誓不承認與崑崙有關的才是假魔隱呢。」說到此處,一指對面那人道:「你究竟是誰?你假扮魔隱與青城為敵,是不是想要挑起青城與魔教之爭?你盜走我派至寶伏魔鏡又意欲何為?」說話間,胡不歸足踏虛空,一步步走向那冒牌兒魔隱。手中青光捏成一團,閃爍不定。
卻聽那冒牌魔隱道:「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魔主最好能一舉踏平你青城山,叫你青城徒子徒孫死個乾乾淨淨,叫你青城山人人永世不得超生!」其聲充滿憤恨,似有極大的仇恨埋藏在那人胸中,卻不知道青城山究竟與他有什麼血海深仇。
胡不歸怒道:「做你的清秋大夢!爺爺現在就宰了你!」說著右拳猛然擊出,一股閃亮的青光透拳而出,直轟那人胸口。這一拳真元高度凝結,雖不見氣勢宏大,卻威力巨大,比之胡不歸在青城大戰中打出的「雨絲」更強大了數倍不止。眼見得青光瞬間便到了那人身前,卻見他身形一晃,一團黑氣中竟然透出閃爍的綠色光芒,頓時妖氣沖天,此人竟然是個以魔氣為衣的妖族!
一聲爆響過後,只見綠光搖曳,那妖人再度負傷,哀號一聲,向山下逃去。一拳過後,胡不歸看得分明,這冒充魔隱的竟然是那個血洗青石鎮,殺害了卓不凡一家的妖人!也是在黃河渡口犯下滔天血案的那個十惡不赦之徒。一團怒火自胡不歸胸口升起,他一躥身追向那妖人,口中喊道:「妖孽,哪裡逃!」全身真元化為一團怒火,轟然而出,直追向那妖人背影。
卻見一團巨大的烏雲擋住了去路,驀然間,一個拳頭迎面而來,卻聽夜魔獰笑道:「小子,想跑嗎?老子不管誰是魔隱,只要是跟老子作對地都得死!」他對這個屢次壞他大事,並且在青城山引發春雨大陣的小子是又恨又怕,只怕現在不收拾了他,或許下次就該被他收拾了。夜魔不由得施展出九成魔功,九條黑龍狂嘯而出,衝向胡不歸。
胡不歸看見著那殺害卓不凡一家的罪魁禍首越躥越遠,禁不住怒喝道:「擋我者死!」雙拳上迸射出一層金光,這是神龍戰氣,是無堅不摧的意志。這一次胡不歸竟然欺身而至,伴隨著雙拳攻擊,衝入了濃重猶如實質的黑氣之中。隨著他雙拳不斷爆發出驚人的破壞力,黑氣被不斷地撕裂,剎那間,胡不歸已經衝破重重黑氣,出現在夜魔的面前。只見胡不歸怒吼著一拳打向夜魔的胸膛。
在夜魔向天橫的心中,一種忘卻了的東西似乎在心中甦醒了,那是千年前年少時的爭勇好勝之心,是除勝負外無生死的鬥志,這久已忘卻的感覺竟然被這個千年後的後生小子激發出來,夜魔狂叫一聲,只見滿天黑氣盡收於他的體內,隨著一聲怒吼,拳頭迎了上去。在胡不歸的拳頭打上向天橫胸口的同時,向天橫的巨拳也擊中了胡不歸的胸口,緊接著千百拳對轟起來,這完全是力量與意志的較量,誰更彪悍,誰就能從中挺立不倒。
只見一陣血雨自兩人之間飄落,卻分不清究竟是誰的鮮血,卻聽半空中轟然作響,連魔教聖山也為之震動起來。就在此時,只見一條黑影不知從何處躥了出來,在眾目睽睽之下,一把拉開了拚命揮拳的胡不歸,隨後一個平平無奇的拳頭迎上了夜魔向天橫的巨拳,只聽轟然一聲巨響,伴隨著指骨碎裂的聲音,夜魔雄壯的身子竟然被打飛了出去,向後狂退不止,一口鮮血子夜魔口中噴了出來。
而那人只是若無其事的收回了拳頭。
在場眾人全都呆了,是誰竟然能在一拳之間就將有如神魔的向天橫擊飛?難道是青城天癡道長出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