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我和玉致一模一樣的反應,宋魯和宋師道都是莞爾一笑。
「對大兄,任何小花樣也沒有用,你們兩個還是直接去見他才是最好的辦法。所以剛才師道來找我後,我立刻就和他一起去見大兄,說你已經來到了山城,希望能得到他接見。不然如果被他知道你來到山城後,不是第一時間去拜見他,而是和我們秘密商談,那只會令情況變得糟糕。」宋魯慈和的向我解釋道。
「既然這樣說,那我當然就聽魯叔的。」聽見宋魯這樣一說,我心中暗叫『好險』,如果不是有宋魯的『自作主張』,那以宋缺的性格可能真的會因此而怪責我不懂禮儀。
「但我怕爹他……。」玉致望了一臉不在意的我,卻不無擔心的說道。
「放心,我相信閥主不是不講道理的人。」我柔聲安慰玉致道,心中卻想著『講道理就怪了』,接著繼續說道:「而且就算閥主真的拿我來試刀,也不會傷害到我的。」
「你以為你是什麼人,就算你很厲害,但以為能在不傷到爹的情況下也不被爹傷到嗎?」玉致白了我一眼,沒好氣的說道。看來在她的眼中,雖然我在洛陽所表現出來的功力很厲害,但和宋缺也只是相差無己,要知道面對相同級數的對手,手下留情可跟自盡沒有多大分別。因為我現在可來求親,而不是來鬧事的,如果真的和宋缺鬥個兩敗俱傷,那只會讓事情更加不可收拾。
「雖然我平常都是不正經的樣子,但在大事上你什麼時候見過我胡說八道,你就放心吧!」見到玉致還是憂心忡忡的樣子,我是既感動又好笑,只好又說道。
看見我自信的樣子,這次不單玉致,連宋魯和宋師道也是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因為他們感覺到我確實不是胡言亂語,而是有絕對的自信,所以才會說出這種話來。
「子陵,老實說,你的功力現在究竟已經到了何種的境界,在洛陽難道你還是留有餘力嗎?」宋魯沉聲問道。
「總之足夠不被閥主傷害,如果你們還不放心的話,那我就說一件事情給你們知道,在途中我曾經遇上過婠婠和師妃暄……。」我將前幾天被兩女聯手夾攻的事情說了出來。
三人的瞳孔都隨著我的話不住擴大,一臉難以置信的神色。他們雖然沒有見過婠婠和師妃暄的身手,但兩女身為慈航靜齋和陰癸派當代傳人的身份已經夠嚇人了,而我竟然說能任由她們的聯手攻擊而毫髮無損,那能不讓他們震驚。
「這是真的嗎?」宋魯和宋師道互相望了一眼後,疑問道。
「我沒有必要用這種事情開玩笑吧?」我聳了聳肩膀,無奈的答道。
「你和婠婠、師妃暄交手,肯定不會老老實實,另外肯定做了些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吧!」雖然我將和兩女交手的過程說得正經無比,但因為玉致早就聽說過我對兩女的野心,所以不用想就知道我隱瞞了不少事情。
「沒有,我那會像你想的那樣做。」見到宋魯和宋師道都盯著我直看,只好尷尬的撓了撓頭,解釋道:「只是稍微調戲了她們一下罷了。」
「你竟然同時調戲婠婠和師妃暄?」宋魯和宋師道一同失聲道。
「其實說是調戲也有點不正確,應該說戲弄更正確。」我突然感到全身一陣發冷,向玉致望去後才發現她正用『恐怖』的目光望著我,嚇得我連忙改口說道。
「哼!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玉致嘟長嘴兒、鼓著香腮,別轉頭故意不再看我一眼。
「玉致你就不要使性子鬧玩兒了,不要忘記子陵是你自己選擇的,我們可一直沒有插手過啊!」宋魯呵呵大笑道。
「魯叔!」玉致霞燒玉頰,嗔道。
「玉致你要教訓子陵我不反對,不過起碼要等我們不在的時候吧?」宋師道也插口道,只不過不知道他是在匡助我,還是在落井下石,讓我苦笑不已。
「你的出現,看來是慈航靜齋和陰癸派倒足大霉。」宋魯繼續大笑道,話中有點幸災樂禍的味道。從他這話我隱隱聽出,他不但對陰癸派沒有任何好感,連慈航靜齋也是看不順眼,讓我暗自吃驚。
我能聽出來,玉致和宋師道當然也不例外,和我一同疑惑的向宋魯望去。
「不要問我原因,這涉及到大兄的私事,唉……!其實現在我這樣說已經不妥了,我們還是快去見大兄吧!」宋魯好像想起了什麼,苦笑著岔開話題道。
本來宋師道和玉致還想追問是什麼回事,但一聽見原來和宋缺有關,就立刻噤若寒蟬。但我卻有點想到這肯定是和梵清惠有關,因為宋缺在和梵清惠分手後,初時還想獨身不娶,最後才在家族的壓力下,不得已下娶個醜女為妻,也就是宋玉華、宋師道和玉致的母親。宋閥的人當年會因此遷怒於慈航靜齋也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不過看來宋師道和玉致對當年這件隱蔽的事情是一點也不知情。
在宋魯的帶領下,我和玉致、宋師道三人來到了明月樓的入口的院門外。但玉致卻在這時候停下步來,好像有點害怕進去見宋缺一樣。
「放心,既然大兄是要在這裡見子陵,而不是在磨刀堂,我想情況再怎麼變化,也不會太糟糕的。」宋魯愛憐說道。
「不如只由我們進去,玉致留在這裡好了。」我提議道。
「不行,爹可是指定要我也叫玉致一同前來的。」宋師道苦笑道。
「我沒有事情,我們進去吧!」玉致一咬銀牙,下定決心般當先走進了院門,見到她這樣子,我們三人也只好快步跟了上去。
步入庭園,穿過兩旁花木扶疏的長廊和一道跨越池塘的長石橋,我們來到了一棟門士正中處懸有刻上「明月樓」三字木雕燙金牌匾的兩層木構建築物前。
走進樓內,只見偌大的空間裡佈置簡單、實而不華,除了北端的主座外,只在左右各排放十八套几椅。而裡面一人背門立在堂心,身上不見任何兵器,體型像標槍般挺宜,身披青藍色垂地長袍,屹然雄偉如山,烏黑的頭髮在頭頂上以紅中繞紮成髻,兩手負後,未見五官輪廓已自有股不可一世,睥睨天下的氣概。不用說這人正是『天刀』宋缺,玉致的父親,也是我將要面對的最大難關。
「大兄,徐子陵帶到。」宋魯恭恭敬敬的稟告道。他和宋師道和玉致兩人的恭敬神態,充分顯示出宋缺在宋閥內的無上權威。
「晚輩徐子陵,參見閥主。」不用宋魯三人打眼色給我,我立刻走前一步,畢恭畢敬的行禮道。
「你就是徐子陵?」宋缺旋風般轉過身來,冷然道。終於讓我看清楚了他的樣子。
那是張沒有半點瑕疵的英俊臉龐,濃中見清的雙眉下嵌有一對像寶石般閃亮生輝,神采飛揚的眼睛,寬廣的額頭顯示出超越常人的智慧,沉靜中隱帶一股能打動任何人的憂鬱表情,但又使人感到那感情深邃得讓人難以捉摸。
宋缺兩鬢添霜,卻沒有絲毫衰老之態,反給他增添高門大閥的貴族氣派,儒者學人的風度。又令人望而生畏,高不可攀。配合他那均勻優美的身型和淵亭嶽峙的體態,確有不可一世頂尖高手的醉人風範。
「這不是明知故問嗎?」我心中暗想,表面上當然是恭敬的點頭應是。
「好!」宋缺厲喝了一聲,跨前一步,五指併攏成刀,帶著無堅不摧的刀氣,突如其來向我破空砍來,龐大的氣勢像從天上地下鑽出湧起的狂揚,讓我身後的宋魯、宋師道,還有玉致都身不由己的往後退卻。
而我卻好像沒有反應過來一般,全身一動也不動,既不抵擋、也不閃避,但其實體內早已經運起了死內含生的不死印法,不過外人當然不明白我體內的玄機。
宋缺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不清楚是因為我名不副實,還是因為我有龐大的自信能就這樣接下他的刀氣。至於我身後的三人卻是駭然失色,其中當然以玉致最是緊張,語帶惶恐的喊出聲來。
「蓬!」刀氣印到我的左肩處,毀滅性的勁氣侵穴入脈,但一瞬間就被我體內嚴陣以待的真氣對其給予迎頭痛擊,輕易的將其侵入內臟前消滅得一乾二淨。
「子陵!」玉致在宋缺的龐大氣勁壓力下脫出身來,撲到我身旁拉著我的手驚呼道。俏臉更是變得煞白,本來充滿靈氣的美目溢滿了將要流出來的淚水。
「放心,我什麼事情也沒有。」我微微一笑,柔聲安慰玉致道。心中只感到一陣感動,想不到玉致竟然能不怕宋缺的威勢,這樣毫不掩飾的表達對我的感情。
見到我臉色如常的樣子,話中更沒有一點虛弱,玉致才安心下來,而在這時候也走到我身邊的宋魯和宋師道兩人也是鬆了一口氣。
「你這是什麼功夫!」見到三人對我的關心,宋缺銳目亮起一絲異采,讓人看不明白他在想什麼,接著沉聲向我問道。
「不死印!」雖然心中對宋缺的突然襲擊感到極端不滿,但我還是忍住怒火,語氣平靜的答道。
「不死印?你從那裡學會的!」宋缺冷然厲喝道,如海浪般的氣勢再次撲面而來,只不過這次玉致再沒有退後,反而緊緊的用雙手拉著我,絲毫不讓的盯著自己的父親。
「是青璇將『不死印卷』交給了我,就是這樣簡單。」我淡淡的答道,一點也沒有被宋缺所嚇倒,左手微抬,在身前布起了氣牆,保護著玉致。如果宋缺不是玉致的父親,我現在就要上去好好的教訓一下他,管他是『天刀』、還是『爛刀』。
見到我的舉動,宋缺嘴角勉出一絲一閃即逝的滿意笑容,但馬上又轉為冷酷。
「不死印只是魔門功法變異出來的一種幻術,你以為單憑這就能抗衡我嗎?」宋缺冷笑道。
「我知道閥主剛才並沒有使用出全力,但我也沒有。」我淡然自若的說道。
「你的意思是你的實力會我高得多?」宋缺雙目露出狂熱的神色,凝視著我問道。
「或者我這樣說對閥主不敬,但這卻是不容否認的事實。」我先給了玉致一個讓她放心的眼神,又輕輕拍了拍她拉著我的手背,才傲然向宋缺說道。
「好!好!你跟我來,就讓我好好見識一下你的真功夫。」宋缺仰天大笑道,接著迎面向我走來,準備走出廳外。
「爹(大兄)!」宋魯、宋師道和玉致同時叫道,因為三人知道宋缺要和我去的地方肯定是磨刀堂,也就是說宋缺是準備動刀子使出陣功夫了,雖然聽我說過婠婠和師妃暄的事情,剛才更看見我竟然能毫不抵擋宋缺一招而絲毫無損,實力已經達到了驚世駭俗的地步,但出於一直以來對宋缺是天下無敵這件事情的深信不疑,還是對我說能做到雙方都不受到傷害感到懷疑和擔憂。
「放心吧!閥主和我都不會有事情的。」也不清楚這是我第幾次說這句話,我輕輕扳開玉致拉著我的手,接著充滿自信的向擔心著的三人說道。
「有自信心是好事情,但也要有相應的實力匹配,不然就只能是一個笑話。」宋缺哂道,接著又不悅的向玉致說道:「既然這個人是你選擇的,難道你自己也沒有信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