駙馬傳 正文 第287章 意料之外的因素
    城門一開災民怒潮一般蜂擁而入的情形並沒有出現,蘇軾為防止災民狂湧而佈置的射陣弓箭手雖是虎視眈眈的引弓而待,然那些災民卻是遠遠的觀望,並不曾不受控制的洶湧而來。

    李二並一眾的人等出得城來,亦是如蘇軾所想那般,以為萬萬千千的災民定然是不顧性命的衝擊而上,甚至囑咐蘇軾到了萬不得已得不一萬的時候用弓箭射住陣腳。不曾想到的是那些個災民竟然主動的讓開,騰出老大的一片子空地。

    蘇子瞻站立城頭,亦是以為萬千的災民會將李二等蜂擁圍困,啃的連個骨頭也不剩下。一見許多的災民竟然避讓出道路,甚是驚詫,感想聯翩……

    「駙馬暫時安定了災民,且先查探出隱匿在城中的白蓮首腦……」

    且不言徐州人等的各種想法,單表駙馬李二出得城來。

    山海一般的災民卻不上前,只是瞪大了眼睛看了從城中出來的眾人,目光之中多是驚喜亦帶了些隱隱的恐懼之意。

    還不待李二將想好的言辭說出,便聽得身後城門已是重重的關閉。伴隨了沉悶厚實的閉門之聲,李二亦是心頭一沉,曉得自己真個是再也沒有了後路的。

    「諸位兩淮的鄉親,本官……我乃是朝廷欽差……」雖不知自己的聲音究竟能夠有幾人能夠聽得到,李二還是扯直了喉嚨的高聲嘶喊:「便是來賑濟……」

    根本就不容得說完,萬萬千千的災民聞得「賑濟」二字,已經是興奮的緊了,不可抑制的洶湧澎湃……

    一見這麼許多的災民潮水一般的圍攏上來,李二登時便是傻了眼珠子:這麼許多的災民要是齊齊地湧了過來,就是一人踩上一腳,也能把李二等人踩踏為齏粉!

    萬千人等,萬千隻大腳齊齊的踩踏了地面。那是何等的聲勢?

    萬千人齊齊的狂奔,瘋狂的洶湧,那般氣勢和疆場廝殺又有諸般的不同,雖不是有漫天的殺氣,其癲狂之態足以叫人肝膽俱裂。

    便是李二等人亦為此等場面唬地色變,不知如何是好。

    眼看了萬萬千千的災民齊齊的湧至,李二還真是慌了的。方纔還準備好的腹稿早已經忘記了個乾淨,張口結舌地半個字也言語不出……

    便見那蕊蝶一個墊步躥在李二身前,挺胸昂首展開臂膀攔在李二身前,面色堅毅。對於自己能不能擋住萬千狂奔而來的災民,真個是毫不懷疑的……

    只蕊蝶一現身。便見一道火也似紅的身影從人流之中拔地而起,如大鳥一般的躍過眾人,落在那蕊蝶地面前。

    這個身影正是那白蓮妖人紅雲真人,也似個有本事的,撥起了身子後落地的姿勢極是奇特。既沒有少林「一葦渡江」地凝重沉穩,更不似武當「梯雲縱」的飄逸靈動,而似石頭落地一般的直直墜下……

    李二正懷疑這人是在使用輕功還是從高空墜落時候。卻見紅雲真人那火艷艷的身影在即將碰撞地面之時,猛然一個翻身,成單膝點地的姿勢跪拜在地:「白蓮座下弟子紅雲參見聖母真身,白蓮下凡,天地辟易……」

    那紅雲真人單膝跪地的唸唸有詞,旁的那些圍攏上來的災民俱是齊齊止住腳步,半信半疑地看了不言不語的蕊蝶。

    李二曉得那些個白蓮妖人有可能把蕊蝶當成了甚麼的勞什子「聖母」,若是把李二當成聖母便是好辦的多了。大可以再扮一回神棍。奈何蕊蝶卻不會這些唬人的把式,李二也是幹幹地心焦卻沒有旁的法子。

    蕊蝶早就自認仙女,天上地下萬物生靈早就看地不值一錢,如何會將這些災民放在眼中?便是他們真個的衝了上來能傷的了自己半分的麼?蕊蝶毫不懷疑在災民近身的時候恩公會發動神通,展現奇跡……

    並不曉得這些人為何會突然的跪拜。想是感受到了自己和恩公身上的神力的吧?蕊蝶很是鄙夷的看了這些骯髒污垢的世間之人,這些人蠅營狗苟的沉淪於人世之中。早晚也是墮入地獄沉於輪迴的宿命,如何值得恩公耗費許多的力氣來救?

    蕊蝶便真的如天人一般,對於紅雲真人所賣弄的精神所顯露的本事絲毫也不在意,這些個雜耍一般的本領又算個甚?便那天雷地火逆轉乾坤的本事蕊蝶也是會了的,如何還能把紅雲真人的本領放在眼裡!

    微微耷拉了眼皮俯視了那跪拜在地的紅雲真人,蕊蝶面上帶了蔑視微笑神色毫不掩飾,雖有天神俯視世人的從容,終究是少了那種慈悲,少了那種寬容,卻的平添幾分詭異……

    半晌也不見「聖母」答言,那紅雲真人剛巧不巧的抬頭觀瞧,恰好與蕊蝶四目相接,見得蕊蝶那般古怪的微笑,心頭亦是微微的震撼,慌忙再次低頭。

    無論白蓮妖人如何的等待,蕊蝶也不可能出語的。

    李二看透了這般個情形,稍一思量即有了計較,上前一步說道:「你便是那個叫什麼雲什麼紅的麼,聖母……」

    「弟子白蓮座下紅雲……」

    「原是叫雲紅,好名字,聖母便是欲……」

    那紅雲真人聽得李二居然把自己的名字說反,急急的糾正:「弟子乃是白蓮座下紅雲,是紅雲,不是雲紅。」

    「紅雲,是紅雲!」李二不好意思的一笑:「聖母便是欲賑濟災民的,還望雲……雲紅真人是吧?還望你們能夠協助聖母,以行賑濟大事!」

    「是紅雲,不是雲紅!」紅雲真人很在意糾正李二再一次的口誤,畢竟不能讓聖母聽錯了自己的名字的。

    「哦,紅雲,是紅雲。」李二那裡顧得上是紅雲真人還是雲紅真人,只想了這些個已是飢寒交迫的災民,趕緊的把帶出來的糧食用上才是正經的事情吶:「萬千生靈是存是亡只在旦夕只間。雲紅速速地協助聖母佈置,以行賑濟之事。」

    「我叫紅……」對於李二一再在白蓮聖母的轉身面前叫錯自己的名字,紅雲真人幾乎是要歇斯底里的抓狂,卻是無奈,索性不再辯解,任憑李二叫個甚麼名字去吧。

    那紅雲真人對了蕊蝶將雙掌合什,高舉過頂的把雙掌在頭頂稍微停留。徐徐的放置在前胸,微微的躬身退了開去。

    「精忠駙馬真地賑濟兩淮?」

    「殿下,那李二取的是徐州的糧米。」文定之將手裡的白紙扇搖晃的愈發歡實,全然不顧現在已經快要到那立冬地時節:「李二為借徐州之糧,已經把單書貼券作為抵押……」

    延安郡王趙煦之是淺淺的「哦」了一聲。表示知道這個事情之後,便不再言語,表現出他這個年紀少年人罕見的沉穩老成。

    延安郡王愈發的成熟,更加的表現出和尋常少年地不同之處,文定之與武洪雖是其文武心腹。亦是愈發感受到小小趙煦的威嚴,不敢心存小念。

    文定之將白紙扇緩緩的搖了,卻是不言不語。十分仔細地揣摩趙煦的心思。

    那武者武洪卻是沒有文定之這般的涵養功夫,抱拳發問:「那李二雖有些個韜略,終究是個文人,也是掀不起甚的風浪,聽聞我大宋軍馬已在北方前線抵住契丹大軍……」

    趙煦好似不曾聽到武洪的言語一般,若有所思的問道:「文先生素有文膽之城,看前方戰事如何?」

    大宋朝廷集結相當數量的人馬,幾乎是掏空了整個大宋北方的軍事力量。終於在河北南部構築堅固防線,契丹人地攻勢也終於止歇。

    文定之將手裡白紙扇猛的一收:「此次朝廷集結大軍,更是動用彌多財力物力,想來是不會有敗。契丹人士馬雄壯又是一路南下,士氣正是高漲。雖暫受阻,只怕急切之間難以破得。北方戰事。左右是個不勝不敗的僵局!」

    趙煦微微的笑了:「若是僵局卻是於我大宋有利,想那契丹人勞師遠征,銀錢糧秣等物供給俱是不便。戰局一旦陷入僵持,則我大宋已勝了七分的!」

    確實如趙煦所言,契丹人南下不過是倚仗了那勢如破竹地氣勢,一旦攻勢受阻,就會面臨大宋軍馬最擅長的堡壘戰術。久攻不克之下徒增傷亡消耗而已,最是精明地耶律洪基應該不會做那徒勞無功的攻打,看來北方貌似轟轟烈烈的戰事很快就要結束的了。

    文定之「刷」的將那扇子一展:「殿下所言甚是,卻是說的過早,那耶律洪基素以善用奇兵著稱,若是用些個謀略,引的朝廷與之決戰,戰局依舊還是不可預測……」

    趙煦還是淡淡的「哦」了一聲,卻還是不言,屋中氣氛煞是沉悶。

    良久方才聽得趙煦言道:「若是……若是……」

    最是擅長察言觀色的文定之看延安郡王接連說了幾個「若是」,早就心領神會,更是曉得這個話題還是要由自己來揭破的,將心一橫,扇子連搖幾下:「我大宋軍力雖眾,戰力卻是不及契丹,所仰賴者還是銀錢糧秣,若是後方補給有個三差二錯,戰局依舊……依舊是不甚明朗的吶……」

    「錢糧……錢糧……駙馬也是這般個說辭,打仗打的還是錢糧的吶!」趙煦想起了李二關於「綜合國力」的說法:「文先生有何良策?」

    那文定之曉得趙煦心頭已經有了成熟的想法,然這般的言語計策還是需要自己來說明的:「朝廷依舊調集兩淮的府庫,若是兩淮糧米出了岔子,前番許……許就會有許多的麻煩……」「哦」

    又是這麼一聲,趙煦停頓良久方才說道:「聽說精忠駙馬只有一千的糧食,想來也是用不了幾日的吧?」

    「一千糧米實在難以支撐,便是再節儉的使用也過了五七日的光景,照日子看來,駙馬在徐州城外當已是耗盡了糧食的。」

    「這般就好!」趙煦眼角微微小彎,完全便是小小的老頭子模樣:「兩淮災民甚苦的吶!」

    「定之明白!」「文膽」猛然將扇子收攏在掌中狠狠的一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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