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認,逃命的時候才是人奔跑最快的時候!
西夏的雜牌軍一見到鐵甲騎兵成為待宰的羔羊,當即拋了兵刃就跑。宋軍乘勝追擊,攆鴨子一般趕將上去。
李二亦是縱馬飛奔,十分提氣百分威風的揮舞了手上寶劍,卻是無心追殺那些潰敗的敵軍,只是體會大勝之後的快感。
快馬如電,但覺耳旁風聲呼嘯,片刻之間竟然趕在了敗兵的前頭。
李二猛然警覺,急忙勒住馬頭,剛要回來便和潰軍迎面撞上。
漫山遍野都是西夏的殘兵敗將,便是每人踏一腳也能把李二踩死個十回八回的。頃刻之間敗軍圍攏過來,李二無計可施,硬了頭皮舉起手中劍震天價的吼了一聲:「降者免死!」當真便如晴天霹靂一般。
千千百百的敗兵正氣喘吁吁的倉皇逃命,猛抬頭見前面一宋軍大將,身披金(銅)甲,頭戴鳳盔,端坐馬上,真真的是威風凜凜殺氣騰騰,獵獵寒風之中更顯威武。
敗軍登時餒了,再也顧不得許多,紛紛跪倒在地:「願降哩,願降大將軍哩……」
李清實在不敢相信刀槍不入的鐵甲騎兵竟然為李二輕易擊破,反覆確認之後歡喜的手舞足蹈不可自制:「真是天助我也,大宋駙馬不愧神人吶,竟然擊敗鐵鷂子,如此我朝恢復指日可待!」
方纔還叫嚷著要逃命的李清也來了精氣神兒,跨馬而出,急忙去見李二。
宋軍正在打掃戰場,俘虜抓的一堆又一堆,連連綿綿的望不到頭。李清急忙忙的尋到李二:「大將軍好生神勇……」
李二不客氣的受了他的稱讚:「小小的鐵甲騎兵也敢拿出來賣弄,真是笑死個人,西夏就沒有旁地厲害招數了麼?」
李清慚愧的說道:那個鐵鷂子……其實是天下無……自然比不得將軍,將軍大人是不是趕緊的收攏兵馬。趁勢渡河?」
「渡河?渡什麼河?」
「前方不遠便是黃河,乃是興慶府最後的天險,我軍當趕緊的搶佔渡口,盡快過河……」
「怎不早說?」李二暗罵一句趕緊佈置,黃河歷來天險,不得不小心應對。
趁著興慶府還不知道鐵甲軍大敗的消息,趕緊搶渡黃河。
馬不停蹄的急奔。便到了黃河沿岸,但見濁浪排空,滔滔而下,黃河奔騰咆哮滾滾而前。宋軍雖是士氣高昂,也為中華母親河地氣勢所震懾
黃河流經中原之時。已經平緩了許多,這般怒吼滔天的架勢還真的震懾人心!
「黃河之水天上來」的詩劇絕無虛假,此處山峽險峻,河道窄窄,奔流浩浩之水儼如從天匹練。煙波蕩蕩。巨浪悠悠,昏黃的河水潮來洶湧猶如霹靂而吼,水氣騰騰瀰漫。隔地老遠便浸濕了身子。
當此情此景,李二幾乎要脫口而出那膾炙人口的絕唱:「風在吼,馬在叫,黃河在咆哮……」
繼續北上數里,便是一片水浸的灣環,水頭稍微舒緩,老鴰渡的舟船尚在。所不同的是,前方剛剛將西夏軍東渡。如今卻要將宋軍西渡。
改朝換代也罷,江山易主也罷,黃河澎湃萬年不息!
宋軍搶渡黃河之後,迅速逼近興慶府。
從興慶府規劃建立到如今不過幾十年地時光,大多為西夏的宮殿宗社。百姓人口並不多,發展到如今。剛好是極盛之時。南北長五里,東西闊四里,四牆六門,名為都城,實際並不比陽谷小縣大多少。
李二想不到西夏的都城竟然如此之小,得意洋洋地以幾萬大軍團團圍住,命令「蛇鼠蟻蟲,悉不得出」。
「大將軍吶,」西夏皇帝看總攻在既,急忙懇求:「此地乃我社稷中樞,宗廟之所在,萬望小心攻打……」
李二道:「陛下差矣,打仗的事情哪裡能夠縛手縛腳,刀兵一起自然顧不得許多……」
「朕派人往城裡喊話,曉以大義,若是群梁能夠開城而降,便是最好。若是不降,亦能瓦解其士氣,說不定群梁內訌,我軍剛好坐收漁翁之利……」
畢竟是自己的都城,西夏皇帝李秉常實在不願意叫城池經歷戰火。
「大夏立國以來,一統德道盛興,芸芸眾生樂業安居。然群梁逆黨獨專國政,潛謀篡奪,刑賞自專,忠良之輩悉被荼毒;梁氏擅權,專恣日甚。日與中國(宋)抗衡,戰亂不息,邊患不絕。梁黨多行不法,太后為朕之母,屢戒不聽,名為孝義實大謬而非,意欲竊盜鼎司,傾覆重器,毀我宗廟是也。今攜雷霆天兵,舉師揚威,並匡社稷,意向正統之部曲偏裨將校諸吏降者,勿有所動,皆以符賞……」
「李大將軍,我國中多忠義之士,聞得討逆檄文必然群起而悖梁黨,稍待一日,若明日梁黨還不肯開城投降,再以刀兵相見不遲……」
「就依陛下這遭,明日再行攻打。」李二亦以為皇帝的討逆檄文會有一定的作用,希望興寧府裡真的起了內訌,也好趁亂下手,盡量的減少傷亡。
士卒摩拳擦掌士氣高昂,只待天明便行攻打之事,很明顯區區小城難當此雷霆一擊!西夏的軍兵為地是「光復正統」,宋軍的士卒則是盯著人家的國庫,想趁機撈一把。
是夜!
勁風吹過,浸體生寒。
大軍營帳相連,***通明,傳令兵往來穿梭,將一道道的命令傳達各軍。
勝利已在眼前,李二當然要和西夏皇帝再核實一下「酬勞」的事情,剛邀齊了人手,便聽地士卒稟報:「興寧府派遣使者求見大將軍!」
使者?嘿嘿,是來求和的吧!
李二咳嗽一聲,清了清喉嚨,威風八面地擺個穩如泰山的架勢:「叫他報門而入!」
「報門而入!」
「呵呵。李公子端的是好威風,如此對待故人地麼?」
李二自認為在西夏沒有什麼故人,偏偏這聲音煞是耳熟,稍一思慮,恍然大悟,笑道:「原是羅大家到了,快快有請!」
進來的果然是羅芊芊。身後跟隨的還是那個老年的琴師。
羅芊芊著的是紅色的中衫,外套小羊毛的白色比甲,罩地是大紅如火焰的連襟斗篷。今日的裝束於往日裡大有分別,高挽的髮式早已不見,只披散了頭髮隨意的挽個雙丫髻。眉毛描地微微高挑,耳飾又是相互串連的大銀環,果然是異域風情,別番顏色。
羅芊芊將懷裡抱的琵琶交於身後的老琴師,給西夏皇帝見個大禮。西夏皇帝好似認識她一般。鼻子裡冷哼一聲別過頭去。
羅芊芊也不以為意,淺淺一笑對著李二微微的蹲了蹲身子,李二亦是起身拱手為禮:「羅姑娘可是來為梁太后做說客地麼?」
李二亦是記得羅芊芊的真名叫做梁芊娥的。又是西夏人物,想來與興寧府地梁太后有莫大的牽連。
羅芊芊卻不作答,微微笑道:「西北風寒露重,比不得中原之地,李公子身子單薄,且好生在意才是。」
「謝過羅姑娘掛牽。」
「當日分別之時,奴曾言過,李公子非尋常人物。必然騰達,不成想半年還不到,竟然應驗了的。原以為公子是個吟風弄月的風流人兒,不知公子胸中竟還隱伏了百萬金戈,當真是文武雙全吶。如今公子兵權在握。戰功赫赫,中國(少數民族歷來把中原政權稱為中國)人物。無一可於公子比肩者。」羅芊芊笑道:「奴奴當日還是小看公子了。」
李二憶起當日離開汴梁時候,羅芊芊曾經說過的那句「泥潭躍大鯨」,真誠的說道:「當日李二我倉皇離開汴梁,姑娘長亭相送,以言語勵之,此情此景不敢旦夕或忘的。」
「公子臨赴我國之時,奴亦曾言不願公子前來,」羅芊芊微微一聲輕歎:「公子還是來了的。」
「姑娘深情厚意,我自然記地,今日只訴別情,不論他事。」李二知道羅芊芊此來必然是為興慶之圍,遂道:「看姑娘懷抱琵琶而來,想是有了甚麼新曲兒吧?」
羅芊芊嫣然一笑:「哪裡有甚新的曲目,陳詞濫調的反是不少,沒來由的污了公子的清聽。以公子之風流才學,何若就譜新篇?」
李二哈哈大笑:「我又有甚麼才學地?歪才罷了,不過日前見到黃河,每多感慨,即興賦首歪詩,姑娘雅正。」
「奴不敢布鼓雷門,公子誦來。」
「滔滔黃水天高遠,
暴雨驚雷馬如桓。
旌旗鐵馬奔樓蘭,
丈夫不懼兵戈險。
風蕭路漫情意切,
百轉柔腸將軍膽。
江山萬里非所念,
心切意綿祈回還。」
羅芊芊低頭仔細品味,展顏而笑,端的十分艷麗百分嬌媚:「後半闕奴奴更是喜愛一些,江山萬里非所念,心切意綿祈回還足見公子胸懷。」
「姑娘繆讚了,可歌得?」
「奴奴本不以歌見長,公子亦是知道,今日故人相逢,願勉力一試,公子莫笑話奴家才是。」
「呵呵,姑娘號稱舞中霸王,不若且歌且舞,縱情一番……」
羅芊芊稍一憂鬱,面露為難之色:「若說是舞,本是奴奴地專長,奈何公子這裡是軍中大帳,舞器不便施展……」
「舞器?」李二見過羅芊芊的舞蹈,真的便是當世之最,看羅芊芊提到舞器,想起她前番的幾次舞蹈都是以劍為器,這中軍大帳顯然是不能攜帶劍器進來的。
李二哈哈笑道:「羅姑娘是故人,不必見外。」說著解下腰中寶劍,劈手擲了過去。
「姑娘接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