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個黑社會不容易,當一個黑社會老大更不容易。看起來很風光的他們不但要顧及幫派的發展,還要對兄弟身家性命有所擔待。當然,那種自私自利、不照顧兄弟的老大是短命老大,不包括在內。
一個新人剛出來混,可能會成為一個專業黑社會成員,但不可能一步登天成為好老大。一般一個黑社會社團對下一代接班人都會實行嚴格的挑選制度,而那種家族性的就會早早把繼承人放到江湖來歷練。
象山貓之王這種背景、個身情況,一出道就成為老大的可以說是絕無僅有。他完全是靠著非同一般的聰明和難以想像的運氣讓山貓一步一步走向強大。但他畢竟也只是一個凡人,不是神。在漫長的黑社會生涯中,他也需要磨難,他也需要挫折,他也需要增長經驗。
在「拯救柳氏雙龍」一役中,山貓之王終於明白,黑社會不是靠腦袋就能完全混的走的,必須還要有武力、大局觀、經驗來相輔相成,江湖精「神卜」柳耀輝、「狐狸」陸有鑫在實戰中給他好好上了一課。可以說此役山貓之王存活了下來,對他以後的算無巨漏起了決定性的作用,雖然只此一戰是不夠的。
---摘自《黑道傳奇記實與剖析》
還在凱旋為了避免嚴重的經濟損失東奔西走,焦頭爛額的時候,我們這一行二百餘人已經趕在春山劍大部隊來支援之前到達了麗莎別墅。
我事先佈置給周遠志的戰術又一次獲得了成功。此時的麗莎別墅已經成了一片火海。每個驚慌失措,從燒成一片的別墅裡奪路而出的敵人都會被守在外圍的柳大龍、鄭宣、周遠志、趙信仁他們輕鬆解決掉。
周遠志聽從我的安排,先在外圍放火,然後一邊開始收拾守在別墅外面的幾十個敵人,一邊沖在裡面去放火,因為這個別墅性質的旅館講究的是情調,用木質的地方比較多,所以很快就成了大火。除了那個時候有點傷亡外,此刻只需動動手就解決問題了。
我木然地看著敵人毫無抵抗地就栽倒在我們面前,心中沒有以往的那種自豪,因為酷熱車場一役讓我清楚的明白,我耍耍這個小聰明、布佈局還可以,真要是要做到完美,我還差了一長截。我要走的路還長,我不能夠每次靠運氣來使自己過關。
從別墅裡逃出來的人越來越少,兄弟們手上的刀滴下的血也越來越少,這個地方除了辟辟啪啪火燒的聲音,就只有摩托的排氣聲了。
「好像KK並沒有逃出來!」
「是呀,看來這小子寧肯把自己燒成煤炭也不肯出來!」
「媽的,不親眼見到他死老子以後別想睡安穩!」
這時,站在最前線的兄弟,也是殺人最多的兄弟開始說起話來。在場的老大太多,這些兄弟不知道向誰匯報,所以就以議論的方式說了出來。
我瞄向了周遠志他們,他們也正好看向我等待我的指示,我問道:「春山劍死了多少人了?」
趙信仁大致看了一下地上的屍體,答道:「二百多人了。」
「今天不殺KK,我們就不算完成了任務……」我疲憊地從摩托車爬了下來,因為剛才血流得太多,身體有點虛弱,有氣無力道,「現在必須有人進去看KK是否真的被燒死了。」
看著面前熊熊的大火,聽到我話的很多兄弟都不由倒吸一口氣,吐了一口口水,不敢發話。
「小丁,不用了吧?這麼大火是人都烤熟了!如果KK還不死,我們等著以後再暗殺他好了。」沉穩的柳大龍說道。
我搖搖頭道:「大龍哥,這不是殺不殺一個人的問題,而是能否對春山劍進行重重打擊的關鍵。KK不死,我們山貓和神卜會將陷入毀滅的邊緣;KK死,春山劍的末日就不遠了,甚至不可能連累到凱旋。」
聽到這句話,幾乎所有人都有點明白過來。今天,我們殺不死KK,東區那些本來團結神卜會的一流、二流組織馬上就會對神卜會的實力和地位有了質疑,還有對決策者的能力也會懷疑。一旦這些社團有了二心,除非你神卜會有軍隊,不然什麼商業聯盟都只能眼睜睜看著神卜會被吞滅。
而殺了KK的話,對春山劍的打擊是無可質疑的。堂堂一個S級組織和另一個S級組織連手,竟然會被一個一流組織和一個還沒成立半年的組織深入到他們的地盤,殺了他們誓言旦旦要保護的人。這像話嗎?一旦這兩個S級組織的外圍成員對本身的幫會有了「是否有前途」、「是否能在與神卜會以後的大戰中勝出」諸如此類的懷疑,如果這些人產生了「變」心,失去了龐大人源基礎的兩大組織慢慢就會面臨土崩瓦解的可能。
明白倒是明白過來了,誰進去呢?
在這種情況下,我的提議理該讓我來解決,幸好我有一幫好兄弟為我撐著,完全不顧生命,只顧我的面子和山貓尊嚴地我。
周遠志、趙信仁等二十多個兄弟什麼話也不說,一個個脫下了山貓制服,在不遠處的防火水泵處濕了個透,然後披在身上衝進了看起來馬上就要倒塌、有三層樓高的別墅式旅館。與他們站在一起的只有鄭宣躲躲閃閃,不敢進去。
「媽的。」神卜會一樣有悍不畏死的,柳山龍就是一個。他低咕一聲,學足了遠志他們的動作,然後一頭紮了進去。
在這個時候,對柳山龍這個人我只有在心中寫個「服」字,不虧是被人稱為「血與鐵鑄成的男人」。經歷了連番惡戰,又週身都是傷,連馬天宇半途出戰、這麼強悍的人都疲倦不堪,幾乎從頭打到尾、身上傷比任何人都多的柳山龍還這麼生龍活虎的衝進了如今這個最危險的地方。
我們在外面焦急地等待著,倒不是怕春山劍的支援,因為由柳老爺子帶隊的騷撓,他們還得忙些時候,這都怪他們為了對付柳氏三龍把主力都全部調到了外面。我們擔心的是那些衝進火場,熱血兄弟的安全。
終於一個個都出來了,不過很多人都輕歎了一聲,而我的心忽然像墜入了深淵一樣。因為少了一個人,趙信仁。
「什麼,信仁還沒出來?」柳山龍已經被熏得黑頭黑臉,聽見少了一個人,馬上又要往裡鑽。
在他旁邊的周遠志一把拖住了他,說道:「柳三哥,不行了,不能進去了。真的要塌了。」
這時馬上就有兄弟匯報情況,因為是山貓的,所以對著我:「老大,我們進去就先後找到十多個被熏得昏頭昏腦的活口,把他們幹掉後,才出來的。不過沒有KK的蹤影。」
「我是和信仁哥一路的,我們沒有翻看那些燒得面目全非的屍體,只是找能藏人的地方。結果在上二樓的時候,信仁哥剛一上去,就有一根燃燒著的木頭掉了下來,把我和他隔開了。」另外一個袖口還燃著火星,一樣看上去象非洲黑人的山貓兄弟說道。
所有人都用異樣的目光的看著我,包括自家兄弟。因為為了一個死去的人勞師動眾,還白白犧牲了一個主要幹部,太得不償失了。
我低下了頭,雖然我知道我自己沒有做錯,但心裡還是十分痛苦。我寧肯死的那個人是我……
「出來了!」隨著反應最快的一個兄弟的大叫,所有人一起歡呼起來。我第一時間抬起了頭,連連搓著自己的眼睛,我幾乎要跪在地上感謝上蒼對我的仁慈。
趙信仁猶如火神一般(因為他的衣服、頭髮還有許多火星)在別墅倒塌的前一刻邁出了危險區域,大家都沒有被他黑黑的臉上露出的燦爛笑容而吸引,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旁,準確說是他手上拖著的東西。
「KK?」很多人都不敢相信的叫了出來。
「兄弟們,偶把KK帶出來了。」趙信仁很是幽默的用了一個「偶」字。然後隨手一拋,把KK這個「物體」丟在了前面。
「哎呀!」本來以為已經死了的KK的叫出聲來。
沒有什麼比這個結局更完美了,如果能把KK活著帶回東區比殺死KK更能突顯出這次勝利,更能打擊春山劍。
我還沒來得及表示,周遠志、鄭宣、柳山龍他們隔得近的已經搶先把趙信仁撲倒在地。馬天宇這個趁火打劫的也不甘示弱,把道義的屍體放好後,也向他們飛奔而去。
「哎呀,兄弟們,偶可是受了重傷的功臣,你們不要壓我,我抗議!」
哈哈哈,每個人都開心得笑了出來,畢竟今天所有的辛苦都得到了回報,那些兄弟的血也沒有白流,還有好多好兄弟的在天之靈也得到了告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