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卜會與凱旋、春山劍的戰爭遲遲不能進入高潮,之後的幾次小打小摸都遠遠不及雙方最開始那次接觸來得轟動點,道上還是一片風平浪靜。
但是江湖上看熱鬧的、想混水摸魚的人都不怎麼著急,他們都知道,寧靜越久,暴風雨會來得更猛烈。
但是誰也沒想到,在雙方任何一方看來都還沒徹底準備妥當的時候,大戰就暴發了。而導火索竟然只是因為一個人。這種情況看起來意外,實際上也在情理之中。
這個人只是神卜會裡的一個普通兄弟,最高級別也只是在名員冊裡有他的名字,每個月能領到工資而已。他生前不會想到,死後也不敢相信,他會在某一天改變了江湖的格局,更讓一個成立不到一年的組織,從不敢暴露在太陽下變成了不屑暴露在太陽下的最強組織。
那個時候我正在和曼狄絲約會,正在秋風送爽的傍晚和她一起坐在雪並山上,與很多對情侶一起,在這城郊離天最近的地方,看著在一年四季只有這個時候最明亮最美的星星。
「我要干你……我要干你……我要干你……」
急促的語音鈴聲響起,馬上驚動鴛鴦無數,企圖被赤裸祼叫出的男士個個怒容滿面,而等待著男士們企圖的女士則個個掩臉而笑。全部人都在找尋這個誇張的聲音來源,很快就都把目標鎖定在了我身上。因為我身旁的曼狄絲反就最激烈,她看起來已經笑得要斃氣了。
我羞得滿臉通紅,是非常的紅,在這只有微微星光的山頂上,就近的幾對情侶也能看見我臉上象燒起火一樣。
我很不情願地拿出了電話,心裡已經把馬天宇操了幾十遍。他在我約會前借過我手機,肯定在那個時候在網上下載了這個話音鈴聲,讓我現在出了一個大醜。
不看不知道,一看火更大。這個電話就是馬天宇打來的。我馬上接通,準備臭罵這小子一頓,沒想到那端的他先說話了:「快回總部,出大事了。」
聽他語氣雖然不是很著急,但確實又不是開玩笑的,我急忙站了起來,對已經停下笑,不明白我站起來幹嗎的曼狄絲道:「我的組……我的祖母出了點事,我要馬上回去!」
「我也一起去吧!」曼狄絲看我雖急但不慌的神色,以為只是小問題,她就可以趁這個機會順便認識一下我的家人。
「不,不,我祖母沒住在東區,我馬上要和媽一起坐車去南區,你跟著去也比較麻煩,下次吧,有機會的。」我還是不想讓曼狄絲知道我是山貓之王,因為我還沒想清楚怎麼擺正她這個大嫂的位置。依她的性格,知道真相後一定會加入山貓,和我共同進退的。我還不想讓她在這最危險的時候進山貓。
沒有時間送曼狄絲回家,到了山下我們就分手。當我急匆匆地趕回臨時總部,只看見馬天宇、周遠志兩個人。
「他們呢?」看到他們和我一樣的神色,我就知道我的估計正常,山貓沒發生什麼事。所以我開口問趙信仁、鄭宣去哪裡了。沒包括余濤,一般關於組織裡的事很少找他。
「都出去了唄,幫神卜會執行任務去了。」
「今天大戰了?誰挑起的。」我知道大事就是神卜會和凱旋、春山劍火並了,但還是有點意外,沒想到發生的這麼快。
「說不上誰挑起的,就當是凱旋他們吧,因為現在是神卜會反擊。」周遠志想了片刻說道。
這說得我有點好奇了,追問道:「什麼意思?」
「大家都很清楚,凱旋和春山劍一聯合就開始向神卜會宣戰,然後他們就依這個強硬態度向東區的組織表明,要麼與我為敵幫著神卜會對抗我們,要麼與我為友在東區內部協助潛入東區的兩大組織成員打擊神卜會。他們沒有想到,以兩大組織如泰山壓頂的聲勢撲過來,東區向他們彎腰的組織也沒有幾個,大部份組織都表面上保持著中立,實際上卻與神卜會互通消息。所以他們這段時間都在積極地和更多的東區社團不停地聯繫著,沒有精力與神卜會大鬥。」
「而神卜會的情況外界不清楚,我們這幾個人卻是知道的。為神卜會撐腰的幾大企業聯盟正在從全國各地、世界各國調動著資金,因為是秘密進行,進度很緩慢,而神卜會沒有足夠的信心讓財政維持聯盟資金到位,所以也沒有輕舉妄動。誰都不會想到,大戰偏偏就在這個時候開始了。」周遠志皺著眉頭說道。
「暈,你怎麼好的不學,學馬天宇這麼三八。這些情況我知道,我是問你剛才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就是問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我知道事情的發生絕對不是我能想像的,所以顧不得含蓄抨擊馬天宇,很是著急的問道。
周遠志很委屈地說道:「就是神卜會裡一個普通兄弟,偷偷趁著今天晚上回北區探望父母。結果不知怎麼的和一幫人起了衝突,被活生生地打死了。而在他死了後,那幫人才從他錢包裡的編號上知道他是神卜會的,而剛好也湊巧,這幫人是春山劍的堂口成員。這下他們便四處宣揚,說什麼打死了神卜會的一條狗,又說什麼凱旋和春山劍的地盤不准神卜會成員與狗不得入境。」
「而當神卜會這方得到消息,便說是那個兄弟力敵多人而死,死得光榮,是英雄人物。而以柳老爺子三兒子柳山龍為首的激血份子便叫囂著要為這個兄弟報仇。」
「這個兄弟叫什麼狗仔明,本來是寂寂無名的一個人,沒想到死了後卻變成了名氣犯,不管是東區還是北區,不管是神卜會還是凱旋、春山劍,都在提他的名字,真是諷刺。」
「除他之外,還有一個人也出名了,他就是打死狗仔明那幫人的老大KK,現在神卜會的人發誓要他的命,而春山劍則聲稱花費最大力氣也要保住他。」
我一下想起真正的大事是什麼了,慌道:「聽你這麼一說,難道是柳三哥帶了人去……北區了?」後面三個字我費了很大的勇氣才說出來,十分希望它不是真的。
馬天宇點點頭:「你小子是很聰明。不錯,在柳山龍為首的主張馬上殺了KK的人第一時間被柳老爺子壓下來後,柳山龍卻在一個小時後趁大家不注意,率著自己本部的人殺往北區了。」
柳山龍,柳耀輝的三兒子,被江湖上稱為神卜會的戰神。只要是和神卜會有關,上了五十人的械鬥,人群裡面絕對有他的身影。從十二歲開始,他就輟學加入柳氏黑社會家族,每天無架不歡,一直打到今天二十五歲。他是出了名的好勇鬥狠,義氣衝動,他的本部被稱為「神兵」,是神卜會裡最有戰鬥力的部隊。
我鐵青著臉道:「柳老爺子還給我說過他的計劃,說什麼雙方準備就緒,真正開打後,他會一直把柳三哥和他的神兵壓抑到最後,在生死一戰的時候才會把他們放出去,利用他們所謂的什麼」熱血衝勁「,為神卜會爭取最後的勝利。沒想到現在出了這一檔事,而且也沒想到柳三哥會完全不顧他老爸的命令,莽撞地殺了過去,他這跟送死沒什麼區別。」
「是呀,信仁就說了這個問題。他說,『春山劍既然放出話來不惜一切代價都要保住KK,那麼絕對不會大意的。因為KK真要死了的話,他們說的話就成了放屁,威嚴和聲望會大大往下跌的。』他說完就趕去神卜會了。」周遠志說道。
「一個半小時前信仁打了電話過來,說柳仲龍帶人過去追柳山龍了,但是運氣不好,他們也被發現了,正被困在北區不落街附近。」只有馬天宇不會以「哥」來稱呼黑道前輩,在他眼裡,他只尊敬柳老爺子。
雖然我們稱柳耀輝為柳老爺子,但叫他的三個兒子卻是以「哥」來稱呼,這叫各交各的朋友,並不是輩份決定的。
「你是說『困』?」我急忙問道「是的,至少柳二哥打電話回來這麼說的。他說他現在已經找到了行動失敗的柳三哥,他們正躲在一條暗巷子裡,和很多兄弟都失散了。而春山劍和凱旋的人把這條街的外圍全部圍住了,正在逐寸逐寸地搜捕他們。」周遠志解釋道。
「糟了……」我叫道,可是還沒說完,就被馬天宇打斷了。
「這是陷阱對不對?是兩大組織故意造成這樣的格局,放過柳氏二兄弟,目的是想引更多的神卜會精英來送死對不對。哼,信仁早就說了。」
趙信仁確實是個人才,這一判斷我敢打包票一定是正確的。我很想知道他面對這種情況又會怎麼做呢?
「信仁在做出這個判斷後,又是怎樣對柳老爺子建議的呢?」
「怎樣建議的我們不知道。信仁只是打來個電話,說他和柳大少爺正趕過去。明知是陷阱還要去,不知在搞什麼。」馬天宇詢問不明白的事一般都會假裝用這種不在乎的口氣來問。
「他有說是分散還是一起嗎?」
「是一起!信仁和柳大哥是趁著八點地鐵的又一個乘客高峰期,混在裡面去北區的。」周遠志答道。
「他們是半個小時以前走的,他們剛走,我就給你打電話了。喂,你知道趙信仁為什麼還要過去?是不是有什麼辦法?」馬天宇又問道。
哼,被他提起那通電話,我更是狠得他牙齒癢癢的,當然不會回答他,只是取下掛在旁邊衣柱上的我專用山貓之王制服,說道:「不管信仁要用什麼辦法去解圍,我也要去給他加加火。哈哈,有意思。」
一個更大膽的計劃在我腦中醞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