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兵負責拋硬幣。
他慢慢地從看台上走了下來,來到球場,走在雙方隊長之間,對余濤道:「余隊長,你是要人頭還是字呢?」
這種誰先開球、誰選場地的事有時候本來就可有可無,余濤隨口答道:「字!」
看著硬幣掉落地上,卻是個人頭,對方先開球。當余濤就要開口選場地時,楊兵卻彎腰把硬幣翻了過來,笑道:「字!育華先開球。」
余濤一愣,一時把握不住對方究竟要幹什麼。
當比賽開始,前鋒朱成把球習慣性地傳給中場的一個球員倒球時,大家都知道海名要幹什麼了。
只見海名的兩個高大前鋒象卯足了勁的坦克般向持球隊員衝去。這個球員當然不怕這種有勇無謀的搶斷,輕輕的又把球傳給左翼的隊友。可是這兩個前鋒的目標本來就不是球,一開始便是衝他去的。
「乒!」
這名球員被撞得飛了起來,還來不及痛呼,就閉過氣去。
正當育華的球員都愣了的時候,剛得到球那個球員也跟著飛了起來。重重落在地上的他沒有昏,一個勁地在地上翻滾,一個勁地慘叫。因為痛的感覺不斷的衝擊著他的神經,他的雙腿流出的血把身邊的草坪都染紅了。
海名右翼的邊鋒獰笑著站了起來,這一下是他下的狠「腳」。
沒有一個育華球員有思想準備,海名球隊的手段竟然如此毒辣。原來公開與不公開的比賽,完全是兩個樣子。
朱成看見還沒有一分鐘,兩個隊友都只能睡在擔架上下了場,不由被怒火燒紅了心,毫無懼怕之心的沖在楊兵面前,扭住他的領口,叫道:「你們這是踢球嗎?」
楊兵撥了撥朱成的手,可是他撥不開,只得就這樣說道:「合理衝撞,剎不了車呀!」
「放你媽的屁!那個鏟球呢?你們是不是在腳底裝上了鐵鞋釘?」經驗豐富的他一眼便可以看出來,普通的鏟球絕對不會造成那麼重的傷。
還沒等到楊兵的回答,他就被兩個海名球員架走了,然後被推倒在地。
楊兵整理了一下領口,走到朱成面前,蹲了下來。手指用力地點著朱成的額頭,道:「臭小子,我沒必要向你解釋那麼多。我早說了,只有勝負規則,沒有比賽規則!你們就準備挨著吧!」
育華的人也不是泥做的菩薩,聽到楊兵這麼說,全都群情激昂地圍了上來,海名球員也不甘落後,擋在了楊兵前面。看台上的那些小風火輪更是興奮,他們用手中的東西敲打著看台,不斷的喧嘩:「要打架嗎?來來,爺爺陪你們玩!」
「靠,豬頭。你們一個準備打幾個?七個?還是八個?」
「操你祖宗,等著,我們馬上下來陪你們練!」
……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如此情形容不得育華的這些球員發洩心中的怨氣。他們全都退在了余濤周圍。失去怒火,身體只能靠對余濤的敬愛、友情來支撐了。
「交給我!」
余濤面不改色地說出這句話,球員心中馬上又燃燒起了希望。因為每當育華球隊處於劣勢時,余濤都會對他們這樣說,而比賽往往也因此發生轉折。這也許是余濤唯一能鼓勵士氣的話了。
海名根本不會和育華爭這個死球。所以比賽重新開始後,球到了余濤腳下。
余濤深吸了一口氣,他不和任何一個球員作配合,帶著球自己突破。
剛一過中線,馬上就有兩個海名隊員一前一後滑翔夾鏟。余濤彷彿後腦長了眼睛般,知道後面也有人。在對方兩個人的腳馬上就要挨到他時,他的身體猶如閃電般挑球騰空而起。
「滋~~~~」
鮮血飆出。受傷的是那兩個鏟球的海名球員。他們看見目標馬上就要被擊中的時候卻突然消失了,一愣後卻再已收不住腿,互相踹到了對方的小腿上,鋒利的鞋釘都扎到了對方。
「好!」我和馬天宇高興地擊掌慶賀。
余濤瞧也不瞧自作自受、捂腿慘叫的兩人,高傲地繼續前進。
「蓬!」
又有兩個想用身體撞飛余濤的海名球員自己撞在了一起。兩個大胖子都倒在了地上,因為身軀龐大,一時間爬不起來。
「怪不得他打架那麼厲害!瞧他這敏捷的身手,比你厲害多了!」我眼睛看著場內,嘴巴對旁邊的馬天宇說道。
馬天宇哼了一聲,沒有反駁。一是因為他也被余濤精彩的表演吸引住了,二來他自己內心也認為,以實力論,除了狠一個方面,其它也確實比余濤差了一點。
當海名的人見兩次攔截都不成功後,竟然看見余濤就自動閃開,讓他不一會兒便長驅直入地來到了大禁區裡,面對他的就只剩下海名那個身高一米九左右,體重可能有二百斤的魁梧守門員了。
「好耶!濤的單刀球從來沒有射失過!」吳靜高興地在旁邊拍手叫道。
不只是她,場下的替補球員,場上的球員都露出了欣喜之色。在如此不利的情況下能先進一個球,確實是件好事。
可是真的那麼容易嗎?
我心裡犯嘀咕。
果然,海名的人早就有陰謀。
余濤如我預料,完全不顧惡狠狠撲來的守門員,利用其檔下的空隙,把球射了出去。球雖然進了,守門員那巨在的身子也重重地把他壓倒在地,手肘趁勢撞在了他的臉上。
如此經久耐打的余濤頓時便失去知覺了,可想這一擊有多麼的厲害。看著鮮血順著臉頰不斷流在草坪上,卻動也不動的余濤,我、馬天宇、吳靜,以及其他球員趕緊衝了過去。
幸好余濤在一剎那間還是作出了反應,閃開了一點,才沒使鼻樑徹底受傷,不然就得馬上送醫院,而且治好也毀容了。
看見楊兵讚許地向那守門員豎了一下大拇指,我不由火從心來,再已壓抑不住,想衝上去暴打楊兵一頓,讓那張小白臉永遠變成大花臉。
而這個時候,我的手被人拉住了。原來是余濤。他經過短暫治療後醒了過來,順手扶住蹲在他身邊的我,想站起來。
我和馬天宇急忙把他扶了起來,同時我的眼睛餘光瞟到了楊兵露出驚奇的神色,然後向海名的球員比了一個「殺」的手勢。我急忙對余濤道:「你剛止住血,還是休息一下吧,楊兵不會善罷干休的!」
吳靜和其他人都一起點頭,一致要求余濤去場邊休息一下。
余濤搖搖頭,拍了拍我的肩膀,卻是對大家說道:「這場比賽我是主角,我怎麼可能讓你們搶了我的戲?呵呵,現在我們以一球領先了,大家加把勁,小心一點。勝利一定屬於我們。」
看見球員們臉上感動的神色,我知道他們都明白余濤是為了他們才留在場上的。因為有餘濤在的話,海名就一定會把最重的犯規瞄準他。其他球員哪怕是受傷也會輕上一點的。
「交給我便是!」余濤第二次這樣說道。他要把這場比賽的勝負、傷害一個人抗過來。
當比賽再次開始時,開球的海名球員把球故意踢給朱成後,朱成並沒有像往常般把球傳給余濤,而是分給了另外一個球員……
「他們是很好的朋友、隊友!」場下的吳靜感動地流下淚來。
「是呀。他們要與余濤一起承擔這場比賽。」馬天宇對這種兄弟情義最敏感。
我沒有說話,但是我的心卻因為這一場比賽想到了其它地方:「也許余濤這種用實際行動來表達的方式才是真正的領導者該用的方式。不用動員、不用收買,兄弟們自然會為他赴湯蹈火。沒有刻意去收買人心,卻是完全得到了兄弟的真心。我應該向他學習才是,今天沒有白來,知道了許多自己需要改進的地方。」
場下思緒不斷,場上傷害也不斷。眾育華球員為了保護余濤,都不把球傳給他,所以現在全是他們承受了海名的侵犯。在那些人越來越瘋狂的犯規下,很多球員都被抬了下去,不斷又有替補球員奮不顧身地換上場去。打到中場結束,能站著的育華球員就只有九個人了,其中還包括了還沒完全恢復,勉強在毒烈的陽光下支撐的余濤。
休息室裡一片寂靜,誰都知道挺不過下半場了。就算比賽人數不足九人,在這種比賽中可以不顧一般比賽規則繼續打下去,但當踢到球場上已經沒有一個站著的育華人後,海名不是想進多少球就進多少球嗎?那之前的一切不是白廢了嗎?那些被送去治療的隊友鮮血不是白流了嗎?
在如此哀怨的環境下,還有人笑得出來。那當然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