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還在航行,潮聲陣陣入耳。
司夕整夜不敢閉上眼睛,周圍醉蝦、火雞、魏梓魏金兄弟等人鼾聲如雷,照這情形,他即使想睡也睡不著。
凌晨4點多時,司夕彷彿睡著了,腦子已不甚清晰,隱約聽到一聲「靠岸了,大家醒醒」,便此醒來。
霎時,醉蝦等人立即翻身而起,問道:「沒海狗?」
「目前沒有,我想應該可以靠岸。」一位舵手轉身說道。
司夕一震,問道:「醉蝦大哥,這裡還有海狗?」
「意大利海上巡邏隊,專門搜查經從科西嘉開來的輪船。」
司夕點點頭,不知為何,身上一陣雞皮疙瘩,「被他們查出來,會有什麼麻煩嗎?」
醉蝦點點頭:「我走過十來次了,只出過一次婁子,你放心,沒事。還有,就算有事,你是段八爺的至交,我也會保你,我在這一道上,認得的人還是有些手段。」轉身又向火雞說道:「你馬上給司老弟兩位同伴找一身衣服穿。」火雞領命而去。
不久,火雞便找了兩套船員的衣服給魏梓魏金兩兄弟穿上,原來是要讓他們扮成船員。
司夕稍覺安心,望向海面,意大利亞平寧半島的海岸線已然近在咫尺,濛濛亮的天際掛著一片詭異的微紅雲彩。前方,就是熱那亞,意大利最大的海港,世界文化與時尚都會之一,新航線的起始地和文藝復興的發源地之一。
繁忙的熱那亞海港即使在凌晨4點多都沒一絲喘息,進出的船隻多如牛毛。包括這艘很不起眼的小船。
就在即將停泊的時候,一位船員突然叫了起來:「海狗!」
這一聲,將司夕等人驚得魂飛魄散!
不多時,就見四周燈光雪亮,兩艘摩托艇一前一後地靠過來,霎時,摩托艇上傳來一陣意大利語的擴音器聲。
司夕額上已是大汗淋漓,盯著醉蝦。醉蝦神色很是鎮靜,從一櫃子裡掏出一大堆證件,走出艙外。摩托艇上早有4位全副制服武裝的意大利海警走了上來。
這醉蝦意大利語還說得挺溜,而且,看情況,他和幾位海警竟還很是熟悉!司夕不得不佩服他們這些蛇頭。幾位海警象徵性地在船上四處看看,爾後便下船離去。
醉蝦回到艙內,笑道:「***,我們每年給這幫海狗送一大筆,錢是好東西!」望著摩托艇遠去劃出的巨浪,司夕道:「醉蝦大哥,那麼我們可以平安靠岸了吧?」
「不行!」醉蝦這一句再次將司夕的心給繃了起來,「海狗好對付,但是,我們要上岸,卻還有一道手續,意大利海關和邊檢站,看到沒,前面那一排***通明的屋子,裡面也有荷槍實彈的條子!我們可以自由下岸,但是另外19人卻下不了,他們沒護照。」
「那怎麼辦?」司夕猛地想到正緊緊擠在狹小的船艙內的19名同胞,「他們總要下船的。」
「其實,他們擠在一起的地方不是船艙,是個小型集裝箱,只是我們改裝過了,看不出來。現在4點半,我們先不落地,在這裡等,8點多吧,會有一輛集卡開過來,將那箱子運走,這個手續很方便而且危險性也最小,我這裡又有證件,不要緊的。」醉蝦很輕鬆地躺了下去,準備繼續睡覺。
司夕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現在4點半,離8點還有3個多小時呢。19人擠在一個集裝箱內,這、這沒問題嗎?」
「沒問題!」火雞在一旁顯然對司夕窮追不捨的問話有些厭煩。
不多時,周圍又是一片鼾聲。
魏梓也再度睡去,魏金卻和司夕一樣,毫無睡意。
「司哥……」魏金望著司夕,聲音很輕,「不對勁!邪門!19個人,擠在那麼小的箱子裡,***就是19條狗,可能都要受不了了!」
司夕沒有言語,走了出去,望著那被掩體掩蓋起來的集裝箱,敲了一陣,裡面沒有絲毫反應,再敲,仍舊無反應。
魏金也走了出來。
「這箱子,我看只有眼睛大小的一條縫,19個人要呼吸,空氣遠遠不夠!」司夕再敲了一陣,箱子裡仍舊沒反應,「從昨晚10點,這19人擠在這箱子內,到現在已經整整6個多小時了!真的沒問題嗎?」
「司哥!」魏金陡地冒出一句,將司夕赫了一跳,「我想起來,以前曾看過電視新聞,說幾十個人也是被關在車子內給活活悶死了,好像也是因為偷渡!」
司夕點點頭道:「我也看過新聞,媽的!沒想到我們碰上了,要是我不認識段千秋大哥,被他們這樣往這箱子裡一塞,同樣要死!」說罷,快速衝進艙內,猛地將醉蝦推醒,「醉蝦大哥,那19人可能會悶死的!我看,現在又沒海狗,你先開開門,給他們透透氣!」
醉蝦迷糊道:「不要緊……睡覺、睡覺……」又要倒下去。
「不行啊,19條人命!你把鑰匙給我,我去開門!」說罷就往醉蝦的衣兜裡伸去。
「我說,你他媽有毛病是吧!」火雞醒了過來,「死不了!再說,死了和你有屁相干!你不是好好活著嘛,你要下船的話,你現在就可以下了!」
司夕一股血性湧到胸膛,這到底是天堂還是地獄?這些蛇頭到底是天使還是劊子手?「我們都死不了,因為我們有空氣!他們給你們這麼多錢,難道就是到這裡來買死的麼?拷!醉蝦,鑰匙在哪裡?」說罷,司夕又將醉蝦推醒。
醉蝦揉揉眼睛,坐了起來,慢條斯理道:「司老弟,我是看在段八爺的面子上才給你臉的,你也不要得寸進尺了。這些人一旦出來,叫海狗們看到,我這一趟就白跑了!我跑這一趟,前前後後就要花幾十萬,你總不想讓我血本都要賠掉吧!的確,這有些殘忍,但是,人在海上飄,就要抱著把性命豁出去的念頭!奉勸你莫管閒事,你好好睡一覺,當什麼都沒看到什麼都沒聽到,8點多時,我們照顧你這一程就算結束了,你個兒照顧自己吧。」
司夕聽到這裡,臉色刷白,吼道:「我們都是中國人!不是法西斯、不是小日本!把開箱子的鑰匙給我!」
「給你***XX!」火雞猛地站了起來,操起一根扳手「唰」一聲擊了過來。
魏梓剛被吵醒,魏金還在艙外——
「啪!」火雞手裡的扳手掉在了金屬地面上,發出了清脆的撞擊聲。
醉蝦已經是目瞪口呆。
司夕握著一把手槍,比在火雞的鼻樑上。
這把五四手槍,是段千秋送給自己防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