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普桑開進了「羅馬假日花苑」,停好車,司夕從車內鑽出來,望了望這時尚社區的優美環境,然後走上一棟大樓,在4樓403號房間停下來,擎了擎門鈴。
這裡,就是米靜在上海買的房子。
連擎了幾次,門終於開了。
「米靜!」司夕猛然間驚叫了出來,開門出來站在面前的,是米靜嗎?頭上裹著紗布,雙眼紅腫,讓人不寒而慄!
時空就這樣凝固。
司夕身子顫抖起來,這分明就是米靜!
那臉龐,那鼻子,那嘴唇,還有那頭卷黃的秀髮。
怎麼會這樣?!
前天,前天她在公司仍舊是那麼飄逸迷人,動如脫兔,風韻萬千!何故今天就是這般模樣?!難怪她兩天沒來上班了。
「米靜!」司夕眼角酸脹起來,伸手撫住她那楚楚憐惜的雙肩,「告訴我,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又意識到身在外面如此激動有礙觀瞻,當即進了屋,將門關了起來。
一進屋,司夕才發覺更不對勁了:滿地狼籍,一片凌亂!四處是衣物的堆砌,遍地是瓷器和花盆的碎渣。很明顯,這裡發生過爭鬥和瘋狂的破壞行徑。
司夕只覺大腦一陣空白,周圍仿似烏雲壓枝,愁風慘絮肆意襲來。再看看米靜那呆滯、毫無神色和光澤的面容,他怎麼也想不到,這是一位曾經驀然回眸傾國傾城的美貌女子!
難道,小偷光顧席捲了這裡並打傷了她?這是一個高檔的新式社區,防盜措施應該很是嚴密……司夕越想越莫名其妙,再看看米靜,尤為心酸萬分!
她本一柔弱外地女子,在大上海這個物質與利益交織的都市大舞台上,在娛樂圈這個金錢與情色充斥的名利場中,歷經滄桑和風花雪月,終於稍有成就,出人頭地。命運的坎坷和曲折,塑造了她堅韌不屈的頑強性格,也造就了她敢愛敢恨的執著個性,她,應該高傲,應該微笑,應該美麗,陽光燦爛的日子屬於她,清舞飛揚的天空屬於她……為何,她會遭受如此之劫?
司夕撫著米靜雙肩,搖晃起來:「米靜,告訴我,到底怎麼了?你說呀!發生什麼事,我和你一起解決!」他的心彷彿尖刀直刺,通徹魂靈。想到自己曾屢番傷她心扉,數度讓她淚灑衣襟,卻並不曾覺得她多讓人歎憐,而今,看到米靜這副模樣,不由陡然間心碎萬千,扼腕不已!
米靜仍然是神色漠然,目光呆滯,毫無表情,彷彿頭上的紗布和衣服裹著的只是一具空殼。
司夕當即找來掃帚和畚箕,將碎瓷片和垃圾一一清掃,又將衣物玩具等東西收拾起來,前後花了近半個小時!看看時間,已經是下午4點多了,不便再回公司,況且,米靜這狀況,也不是能走人的。
米靜坐在凳子上,依舊一言不發。
司夕長歎一聲,心想也該考慮一下晚飯了,她這樣子,定然不便到外面吃,那麼「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吧,剛要想到下樓去菜市買菜,看到了冰箱,一打開,果然,還有些蔬菜:黃瓜,西紅柿,土豆,一點牛肉和雞蛋。足夠燒幾個菜了。
當即,司夕便去廚房張羅起來,淘米燒飯,再清洗蔬菜。洗著洗著,猛地感覺到自己被緊緊地抱住了——米靜!
「司—夕……」米靜終於說出話來,卻是哭聲大作,眼淚洶湧。
司夕心酸得更加厲害,身子顫抖起來。平生第一次!一位女孩抱著自己這樣哭,哭得如此傷心,哭得如此有穿透力,震撼心魄!
司夕轉過來,將她摟進自己的懷抱,撫摸著她的頭:「米靜,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我說過不再讓你傷心,不讓你受委屈,可是沒想到會這樣……我不知道該怎麼辦,真的不知道,我的心好亂,好亂!」他拍拍後腦勺,望向天花板,「上天!你讓我如何取捨?你為何這般折磨人!米靜,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告訴我!」
良久,米靜抬起頭,望著他:「范建……」
彷彿大劫難後廢墟上的死寂,卻如流星劃破蒼穹那般短暫,司夕在聽到這名字後瞬間便是一震,仿似一道閃電擊中了自己腦袋。剎那間,萬千思緒如潮湧來。
「范建?!是他打傷了你?!是他把這裡搞的這麼亂?!」司夕瞪圓了血紅的眼睛。
米靜止住哭聲,沉重地點點頭:「他砸碎花瓶,碎片濺到我頭上,流了很多血……幸好,沒濺到我臉上,不然,我就破相了……」說到這裡,她眼淚又湧了出來。
司夕趕緊掏出紙巾給她擦乾,吼道:「我怎麼沒想到!是他!是啊,我怎麼沒想到!這王八蛋!你說,說詳細點!」他好不窩火!最近這一系列事,全和一個名字串聯起來了——范建!
「他知道我這裡的,他以前一直來我這裡……」米靜埋下頭,「自我從老家回上海後,這一段時間,他一直打電話騷擾我,他知道我和你在一個公司,你是公司的高層。」
司夕點點頭,握緊了拳頭。
「我早和他斷絕了來往,況且,我早不是原來的米靜了……」米靜又低下頭,「我恨那段時間!我想忘記那段回憶!不想再記起!我想忘記……」她有些歇斯底里,再次哭出聲來。
司夕無言。
米靜曾對他說過的,她剛進中天娛樂時,為了金錢和職位,她曾向范建投懷送抱,甚至,范建的姐夫殷紅忠都曾吃過她的豆腐……
「這些糾葛,是說忘就能忘的嗎?況且,米靜你能忘,范建能忘嗎?畢竟,你是范建曾經的情人……」想到這裡,司夕終於徹徹底底明白了一件事情:范建為何要和自己、要和上海《娛樂總動員》傳媒集團過不去,最主要的原因不是他嫉妒自己的成功,也不是自己辭職後風火傳媒業績下降,而是對女人的佔有慾在作祟!就是米靜!范建曾經對自己和米靜在一起甚是惱火,自己從中天辭職,米靜也跟著辭職,這也罷了;自己現在經營一家公司,米靜又到自己公司來上班,貌似又和自己在一起——這,就是范建這段時間一直在背後搗鬼的首要原因!
「他前天晚上又來了,喝得醉醺醺的,想和我、和我……我不答應,他便想強暴我,沒得逞,結果把家裡搞成這樣,我的頭被瓷片劃出血後,假裝暈過去,還好把他嚇跑了。」米靜斷斷續續說到這裡,早已又是聲淚俱下。
「范建,王八蛋!我——」司夕揮舞著拳頭,剛要繼續說下去,米靜再度緊緊抱住了他:「司夕,我好怕!你知道嗎,他說過一句話,他說『只要有我范建在,司夕和他那《娛樂總動員》公司就不會有好日子過』,他已經搗了很多亂子了,我怕他,怕他會對你採取什麼人身報復……我好怕!他背後有那麼多有錢的股東在支撐他,他們有錢,而我們,鬥不過他呀……」
聽到這裡,司夕沉吟良久,攸然間一絲冷笑:「我現在才知道,吳三桂為何要為李圓圓而反擊李自成了!好,好,好!范建,我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和你作對,按實力來說,我也不是你的對手,但你逼我反,我不得不反了!」說著,將米靜摟得更緊了,「米靜,即使我不能給你臂彎和肩膀,不能對你作出任何承諾,但是,只要有我在,我永不會再讓你受到任何打擊、不會讓你再受到任何傷害!」
「不,我不要你對我作出什麼承諾,就像我永遠是你的候補情人一樣,我只要能天天看到你、就算我們是平行線,我就心滿意足了……」米靜輕聲抽泣著。
司夕第一次知道,原來,自己在頂禮膜拜著嫦娥姐姐秦月時,竟也有女孩在頂禮膜拜自己!
「米靜,我欠你很多,我真不知道該如何來彌補。我有一個夢,到現在都沒有破滅,為這個夢,我矜持了19年……我知道這對你很不公平,但我現在只能對你說,我會讓你過得更加開心更加美好——如果沒有我的日子,你照樣也能幸福。」說到這裡,司夕仰頭望著天花板,語調驟然間轉換,「范建,那我們就來比試比試,看誰讓誰沒好日子過!」
米靜驀然抬頭,望著他:「司夕,你要和他鬥?」
司夕點點頭:「他已經開始和我鬥了,而且,第一步我就輸了2000萬。哈哈哈,2000萬,那我就讓你2億、20億地償還!」
他的眼神迸發精光,讓人膽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