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夕忿忿爬上樓,一肚子火,掏出鑰匙剛要開門,就見門吱然而開,米靜探出頭,一臉盈盈笑意。
「你回來啦?」她語調清婉,一腔甜蜜,這陣勢,彷彿一剛結婚的女子和丈夫搬進了新家。
司夕默默地進了屋,才發覺有些不對勁:家裡面乾乾淨淨,地板、傢俱全部擦得明晃晃的!他一震,再看看門口盆子,又望望陽台,暈!自己的襪子和內褲全被掛在衣架上,洗了!
他轉過身望著米靜,剛要說話,卻見米靜匆匆地走進廚房,走馬幻燈般地端出了7、8個小菜!熱氣騰騰,剛剛做好的樣子。
「呵呵呵,等你回來呢。」米靜擦乾淨手,溫柔地望著司夕。
司夕站在原地,面部抽蓄了一下,是的,他想發火,他想洩憤,范建剛剛那席話,已超過他忍受的臨界點了。即使面對溫柔美麗的女人,司夕也忍不住要發火,但是,現在,在這位溫柔美麗的女人面前,他的火卻迅速滅了下去,她,給了自己家的感覺。
司夕卻首先想到了自己的母親。
半晌,他吐出一句:「你為什麼還在我家?」
米靜一愣,道:「我今天沒去上班啊,幫你房間收拾整理了一下,又去菜場買菜,燒菜做晚飯啊。來吧,一會兒冷了,嘗嘗我的手藝,呵呵。」
「米靜……」司夕坐下來,「我們這樣算什麼?我們,只是很普通的朋友。」
米靜完全愣在一邊,望著他,有些木訥。
「普通朋友?」米靜神色愈加驚詫,「普通朋友?你昨晚對我那麼好,算什麼意思?你出酒吧的時候,幹嗎還要回來?其實,你心裡面還有我,對不對?」
司夕陡然一震:原來,她昨晚從頭到底都是清醒的!害的自己驚心動魄!想到這裡,他搖搖頭,一絲苦笑,范建那番話此時不知為何又在耳際響了起來……
「沒想到你這人專揀別人破鞋,給我擦屁股,哈哈哈哈!我告訴你,就米靜那賤貨,我幹得都不想幹了,好啊,你現在要替我擦屁股,就給你擦啊,哈哈哈哈……這賤人一天沒來上班,我又看得出她這兩天對你眉來眼去的……哼,想不到你這王八蛋,竟然把她金屋藏嬌,哈哈哈哈,賤到一堆了……」
司夕猛地站起來,良久,又緩緩坐下去,「米靜,你先走好嗎,我想一個人好好靜一下。」
米靜怔怔地站著,面色呆滯,「你今天很不對勁。司夕,我在這裡為你張羅了一天,為你洗衣燒飯,我為了什麼?我真的……想體驗一種什麼叫『幸福』的感覺。你告訴我,是不是你聽到什麼了?范建,是不是范建?我今天請假沒去上班,他找不到我,是不是對你說過什麼了?」
司夕沒有言語。
「我是賤人、破鞋,對嗎?范建對你這樣說過的吧?其實,以前范建也對其他的和我關係比較密切的男人說過的。司夕,自從遇到了你,我發覺我真的變了很多,我覺得我彷彿回到了從前……我只想主動來爭取、大膽來表白,難道,我連這點權利都沒有了嗎?那你告訴我,你老老實實告訴我,你骨子裡,是不是真的認為我賤我是破鞋?」一滴眼淚已經叢她眼裡滑落。
「你……」說出這一字,司夕再說不下去,呆呆地望著她。
沉悶,非常沉悶。
「我知道了。女人就是這樣,被男人玩過了,還要被他們說聲賤……你們男人怎麼說就怎麼樣吧。謝謝你司夕,我玷污你的人格了。再見。」說罷,她收拾好自己東西,拿出車鑰匙,一擦眼淚,出門而去。
房間裡,空蕩蕩地剩下司夕一人。
「你不賤也不是破鞋……我還沒說完。」司夕怔在原地,「只是,你不應該碰到我……」
他從沒有感到如此的孤單和落寞。
到底誰錯了?司夕兩眼朦朧,或者,這一切根本就沒發生過?
無意的刺痛,總比有心的傷害更讓人刻骨銘心。到底,誰傷害了誰?
司夕立在窗口,看著那輛銀白色的POLO飛快地開出了小區,時速不下於80公里。
當夜,司夕失眠。
第二天,司夕是10點多鐘才到辦公室的。
剛坐下不久,就見范建也才到,不過,讓人驚奇的是,他額頭竟然裹著一紗布!左眼眉角高高腫起!很明顯的被人給K了一頓。
所有看到他的同事不由面面相覷。范建也知道這形象不好,立即進了辦公室。
司夕剛要打開電腦,才發現桌上有一封信,應該是早上前台送進來的。
信封上就寫著三個字:司夕收。
司夕有些奇怪,拆開來,信是這樣的:
兄弟,前天晚上幫你爽爽地教訓了那黑鬼和小日本,還想和你喝幾杯絮絮舊呢,你就抱著美人溜了。昨天晚上,見到那戴眼睛的死胖子在你樓下對你抓狂,我叫了兩個兄弟動了他一下,放心,他以後再不敢對你咋地了。有什麼事你只管開口,兄弟我是有恩必報之人,我這條命都是你撿回來的,為你這朋友我兩肋插刀在所不辭。我的手機是13374563721,有事你叫我。記住,我不是好人,也不是壞得掉渣的人。
司夕看到這裡,頓時反應過來了,不由震驚良久。原來,自己幾個星期前救治了一陌生男子,當時他血流不止,多虧自己為他止血,才保住他一條命。哪知,世事竟如此巧合!前晚在酒吧裡教訓那黑鬼和小日本、替自己解圍的,正是他和他的手下!這倒算了,今天范建這熊貓模樣,也要拜他所賜!
想一想范建昨天下午如此辱罵自己,同時,米靜又是他長期的情婦,他也這般不給她留情面,他真是活該!把他打成個啞巴也不可憐!
司夕躺在椅子上,出神半天。想想人生荒謬至此!
剛要靜下心來寫策劃報告,辦公室電話響了,是羅查理。羅查理要他立即上33層中天行政事業部執行總監辦公室。
「執行總監辦公室?不就是杜可楓辦公室麼?」司夕一陣疑惑,想起來,自己到中天娛樂近2個星期了,昨天早上不小心和杜可楓撞了一下,這也是他第一次見到集團的CEO。但是,杜可楓卻能在瞬間叫出自己的名字!看得出他很欣賞自己,很明顯,是杜可楓想要見自己,羅查理來通知罷了。
「什麼事?會驚動高層?」司夕整理一下行裝,剛走出辦公室,就和一人撞在了一塊:米靜。此時的她,眼睛腫得像老人家的眼袋一般,看得出定是哭了一宿。司夕驀然間一陣心疼,想起昨晚那幕,一時間心酸難當,剛要說聲「對不起」,米靜已經一陣風般走遠了。司夕一陣長歎,走進電梯。
大廈第33層無論佈局及裝修都極為別緻優雅,四周透明的玻璃將陽光淋漓盡致地鋪撒在巨大的空間裡,讓人疑似走進水晶宮。
找到「執行總監辦公室」,司夕敲敲門,就聽裡面傳來一聲「請進」。
司夕推門而進,豪華寬敞的辦公室裡,不止集團CEO杜可楓一人,還有平面媒體事業部總監羅查理。
「司夕,來來來,快坐下,我來給你介紹一下,你到集團這麼久了,這是我們的執行總監杜總。」羅查理剛要給杜可楓介紹司夕時,卻聽杜可楓笑道:「不用介紹了,我們見過面了。」說完沖司夕點了點頭。司夕當下向二人問好。
「司主管,雖然你到公司還不到兩星期,雖然在剛進公司時你出了一次致命的錯誤,但是,在接下來的一個星期多,你為公司作出的貢獻大家是有目共睹的,集團在對待人才的問題上向來是『提拔後進,任用新人』,所以,我們公司高層會再給你提供很大的發揮舞台。羅總,你來說。」杜可楓說完望向羅查理。
羅查理點燃一支雪茄,說道:「司夕,這次,有一個非常重要的任務給你。關係到集團的生存成敗。」
司夕聽罷陡然間一陣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