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宇瓊剛走進房門,就看到令他目瞪口呆的一幕:床上躺了一個奇怪的肉塊,只能這麼說了,因為王林週身的肌肉已經扭曲膨脹,新生的嫩肉不斷從體內湧出,老舊的肌肉不斷從體表脫落,骨胳也在急速生長,啪啪的聲音連成一片,他的身體也因為肉體的改變,不規律地顫動著。
吳宇瓊眼中射出駭人的光芒,一個箭步衝上去,伸手想把王林扶起來,但手剛觸到他的身體就停了下來:在沒弄清楚事情之前,最好不要輕舉妄動!吳宇瓊閉上眼睛,以前的記憶在腦中不斷被回憶,但卻無半點頭緒。
「事情不妙了……」吳宇瓊看著王林,倒吸了一口冷氣。
王林呆呆地看著面前的女子,柔和的光芒從她身上散發出來,飄渺的面容似在夢幻之中,顯得是那麼不真實,但卻又無比的莊嚴美麗。王林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卻一句話也說不出。
面前的女子終於開口了,聲音清靈淡雅,說不出的好聽:「時間還沒到呢,好像不行的……」
王林有點莫名其妙:「什麼時間……不行什麼的?」話音未落,只覺得肩膀一緊,整個人已被拉退了三四步。他驚訝地回頭查看,竟然是上次火海中的那個女孩,此刻她滿臉嚴肅,緊盯著前面的白衣女子不放。
王林一愣,但隨即就反映過來,更是驚訝萬分:「不對啊,這應該是在我的夢境裡,你怎麼能夠……」
女孩頭也不回地應道:「我知道!現在沒空解釋這,你這次有大麻煩了!」一邊回答,一邊護著王林緩緩後退。
女子靜靜地看著兩人,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微笑,她輕輕地揚起手臂,淡如清煙的輕紗隨著她的動作,如流雲一般覆向兩人,嘴裡淡淡地說道:「我不管你是誰,如何進入我的領域,但在這裡,我希望你能尊重主人的意思,這裡不歡迎你。」
女孩看著那張銀色的天幕,遲疑了一下,拉著王林如飛一般向後飛退,但面的女子如若影子一般,始終保持著距離,靜靜地看著兩人。
女孩眼看無法逃離,忽然止了腳步,做了一個奇怪的手勢,冷冷地看著對面的白衣女子:「我可以離開,但需要把他帶走,你的身軀上帶著火焰,這不是一件好事情,還希望你能答應!」口中似在求人,但卻無半點屈服的意思。
女子微微一愣,說道:「我不愛聽別人囉嗦。」雙手揚起,輕紗加速罩向兩人,運動服女孩身體猛地一抖,竟然漸漸變得透明,她張嘴似乎要說點什麼,但卻未能發出一絲聲音,王林只看到她帶著苦笑的面孔漸漸消失在黑幕之中。
「我說,」王林已經有點頭暈了,「這還是我做的夢嗎?這裡究竟是哪裡?你是誰?她又是誰?你們在做什麼?」
女子忽然伸出手,掌心慢慢貼住了王林的額頭。王林一愣,只覺得一隻溫暖潤滑的小手輕輕觸在自己頭上,不由得全身一震,耳邊響起一絲若有若無的聲音:「我……會救你的……」貼在額上的小手忽然一顫,整個世界剎那間變為一片火海!
吳宇瓊神色嚴峻地拿起手機,剛撥了個號碼,就立刻放了下來,他走到王林跟前,想要把他扶起來,但手剛觸到王林的皮膚,一團火苗就跳了出來,緊接著熊熊而起,把王林整個人都捲入其中,接著轉為銀色,如有生命一般,在他體表慢慢流轉。本來因為細胞增殖而扭曲顫抖的王林,卻漸漸平靜下來,整個人被包容在火焰當中,生死未卜。
吳宇瓊嚇了一跳,火焰剛起,他就立刻跳開,下意識地想用水來熄滅,但他很快就停下身形,因為他看到,銀色的火焰雖然在熊熊燃燒,但王林身上的碎衣服,被褥,木質的床板,竟然都完整無損,彷彿那火焰,只對王林一人有效。
吳宇瓊呆了半天,終於清醒過來,不禁對自己的失態暗覺臉紅,稍微平靜一下心境,他走進王林身邊仔細觀察。王林身上的火焰已經漸漸轉小,再過片刻只怕就會熄滅,他身上那恐怖的增殖出的肌肉已經消失不見,全身宛若一塊焦炭,靜靜地躺在床上。吳宇瓊仔細看著眼前的一幕,不驚反喜,微微一笑,喃喃地自言自語道:「有意思……這麼奇怪的反應……如果被某個科學狂人知道了……嘿嘿嘿嘿……」左右踱了幾步,他取出一床薄被,蓋在王林身上,起身走出宿舍,悄悄關上了房門。
李天京好不容易寫完了報告,滿意地審核幾遍,整理好放在桌上。碩大的辦公室就他一個人,其它人估計都外出就餐了。他想了想,收拾東西準備出去吃飯。但辦公室的門竟然無聲無息地自己打開了,一個人影緩緩走了進來:「李醫生,很忙嗎?」
李天京抬頭笑笑,剛想應答,忽然看到吳宇瓊一臉冰冷地看著自己,心中不由得一虛:「是吳同學啊,找我有什麼事嗎?」
「沒太大的事。」吳宇瓊笑咪咪地說,但他臉上的神情配合著笑容,卻顯得極為恐怖:「我只是想來瞭解一下,您最後給我同學注射的那針,到底是什麼藥物。」
李天京一愣,大腦高速開動:難道自己注射的醫療機器人出意外了?不應該啊,給的程序只是觀察,最多也就個目標定位的功能……等等!R系列的機器人雖然功能強大,但屬最新的生物機器,對人體有一定的排斥作用,天,我忘了加抑制劑!他想到這點,不由得面色大變!
吳宇瓊看到李天京臉上變幻不定,又逼問道:「怎麼,難道我們患者沒有知情權嗎?現在我同學情況不妙,你不覺得該為此負責嗎?」
李天京畢業還沒多久,雖然醫術高超,但社會閱歷可差了很遠,一時沒了主意,喃喃地說:「我沒想到會這樣……我也只是為了研究……」
「先別說這個,」吳宇瓊打斷他的話:「你給他注射藥物,為什麼不告訴我們是什麼東西?只是為了研究……好一個科學研究!這樣就能蔑視一個人的生命嗎?你自己犯下的錯誤,難道還不知道悔改嗎?」
李天京聽他說得嚴重,心中也是愧疚萬分:「是我的錯,**作上的失誤,結果弄成這種局面……等等,病人送來了嗎?我想去看看。」
吳宇瓊沒想到事情這麼好辦,這個貌似老實的李醫生果然老實的很,不由得滿意一笑,關掉了口袋中的錄音筆:「最後一個問題,你能告訴我那藥物是什麼嗎?」
「是一種納米機器人。」李天京很是配合。
「OK,現在沒事了,別忘了我同學的體質,他現在估計沒問題。倒是你,」吳宇瓊晃晃手中的錄音筆:「估計會有大麻煩。」說罷揚長而去。
李天京頓時愣住了,好半天,才咬牙切齒地咒罵了一句:「該死!被他耍了!」想到自己還有把柄落在對方手上,雖然沒造成嚴重後果,但終究不是一件好事,歎了口氣,癱倒在辦公椅上,繼續大傷腦筋
床上的人體物體似乎動了一下,動作極微,但吳宇瓊卻已發覺,他連忙衝過去,緊緊注視著床上的動靜,手機牢牢地被攥在手裡,發出輕微的卡嚓聲。
床上的被子蠕動了一下,似乎下面有什麼東西想鑽出來。吳宇瓊心中暗罵一聲笨蛋,伸手輕輕揭掉薄被,露出下面的物體。
原來焦黑一片的王林,如蠶蛹般破碎,身上被燒焦的皮肉一塊一塊地脫落,露出下面白晰的皮膚,晶瑩如玉。隨著他的動作越來越大,脫落的速度也越來越快,吳宇瓊強忍著激動的心情,一邊感歎自己猜測的正確,一邊注視著王林的變化。但很快,他的表情就變了,彷彿是看到了天下最不可能的事情一樣,嘴巴也越張越大,本來就很大的眼睛幾乎要瞪出了眼眶。呆了半天,吳宇瓊終於回過神來,倒吸一口冷氣:「怎麼會這樣!!」
床上的人終於完成了蛻變,輕輕呻吟一聲,搖搖晃晃地想爬起來,但手腳無力,怎麼也辦不到。吳宇瓊向前一步,輕輕將其扶起,但眼神遊離,竟不敢直視。
王林睜開眼睛,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全身懶洋洋的,但卻覺得出奇的舒適,自己靠在一個人的懷裡,雖然看不大清,但也認得出來,這是吳宇瓊。
「老吳……還是你好啊……對我不離不棄的……這幾天發生的事,比我過去一生發生得都多啊!」王林口齒不清地說著,大發自己的感歎。但幽谷清唱,只覺得一陣妙聲如輕塵般飄蕩在耳際,竟然聽不清自己在說什麼。王林吃了一驚,頭腦也漸復清明。
「吳宇瓊?老吳?你能聽到我說話……」王林說不下去了,因為他吃驚地發現,那聲清妙絕倫的嗓音,竟然出於自身,他不禁拍拍腦袋:「我該不會是沒睡醒吧!」
「我說……王林……」吳宇瓊眼睛盯著門板,對著王林說道:「你身上……發生了一些有點奇怪的事情……你還記得你暈倒之前發生的事情嗎?」
王林想了一想,腦海中浮現出自己挨針,後回到宿舍疼痛不止暈過去的情形,不由得深深吸口氣,有些後怕地說:「當然,那麼痛苦的經歷……」他終於發現不對了,自己的聲音……怎麼會變成稚嫩的女聲!那其它的部位——視線轉到手臂,肌膚晶若凝霜,十指纖纖動人,雙手蔥白水嫩,柔若無骨……王林絕望地低頭查看,但入眼的……兩座山峰……
吳宇瓊苦笑一聲:「真沒想到,那針藥劑竟然會出現這種後果,DNA重組果然不是件易事……還有我覺得,你這麼靠在我身上有點不妥,現在快近晚飯,就算我們不在乎,要是別的同學進來看到這種情況……恐怕不好。」王林打斷他的話:「給我面鏡子。」
吳宇瓊瞧著懷中玉人陰沉的臉色,微微歎口氣,小心地放開王林的身軀,起身去拿窗台的玻璃鏡,嘴裡安慰道:「其實你不用擔心,絕對是絕色傾城了……」
王林一語不發,伸手接過鏡子,閉眼用力深吸一口氣,然後緩緩睜開,一張堪稱完美的面孔淒然映入眼簾。
吳宇瓊等了許久,見王林仍是呆呆地看著鏡中的自己,小心翼翼地走過去,慢慢安慰他:「我知道你自己的吸引力極為驚人,但現在最好還是穿上衣服,你這個樣子……實在不雅!」他伸手想拿走王林手中的鏡子,但手剛碰到鏡片,王林就和鏡子一塊倒了下去,眼睛還睜得大大的。
「喂……暈過去了?喂……老王,你可別出事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