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變 正文 第四十三章 悲傷,是誰的歎息
    臉上的劇痛,正在一波一波地侵蝕著已經不再清醒的大腦,剛剛從安靈風那裡逃出來時,被警衛開槍打傷了左肩膀,而該死的老天,偏偏在這個時個開始下起雨來,泥水與鮮血混在一起,把傷口浸得發白。逃出來已經有四個多小時了,也不知道跑了有多遠,吳雨瓊的體力早已被透支完了,現在能強撐著不倒,完全是他那無比強大的意志力。身上那件裙子,早已經被叢生的灌木撕扯得支離破碎,腳上的鞋子也不知道掉在了哪裡,鋒利的石片,把嬌嫩的腳掌劃得鮮血淋漓,強忍著週身不斷加劇的疼痛,吳雨瓊漫無目的地向前狂奔著,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現在不能被風兒發現,要離開她!要離開她!

    茂密的樹林中沒有一個人影,天地一片蒼茫之中,只能依稀看到一個踉踉蹌蹌的人影在樹木之間不斷閃過。吳雨瓊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哪裡,只是憑感覺,自己似乎是在向北面跑。

    眼前景色一變,樹木也變得稀疏了多,迎面而來的,是一個大得望不到邊際的湖泊。吳雨瓊朦朧之間看到那一片寬廣的水面,驚覺著想停下腳步,但高速前進的身行根本就無法執行這個指令,淡黃色的人影一閃,撲通一聲,水面上蕩起了一圈漣漪。

    「是誰?」一個巡林員聞聲端著槍從小屋中衝了出來,雪亮的燈光很快就鎖定了剛才發出聲向的地方。但他仔細查看之後,卻沒發現任何目標,罵罵咧咧地走了回來。

    「嗨,夥計,別那麼緊張!」他的搭檔斜靠在椅子上,一雙長毛大腳直接就擺在監視器前,嘴裡還叼了一支雪茄,漫不經心地向他打著招呼:「我們把監控影像回放一遍,不就知道了?」

    於是兩顆毛茸茸的大腦袋一起湊了過來,抽煙的那人擺弄了幾下,監視器上顯示了一段模糊不清的畫面:一個影子閃了一下,接著就是物體落水的聲音,而這一切,只在一秒多一點的時間裡發生了。

    抽煙的那人抓起了腦袋:「好像是……一塊石頭吧……又像是一隻水鳥!反正只要不是人類,就沒我們什麼事了!」

    「也是啊!」先前那人嘿嘿一笑,順手把槍放在桌上,撕開香煙美美地抽了一口,再也不管剛才的事情了。

    漸漸平復下來的湖面上一陣劇烈的水花翻湧,但很快就平靜下來,兩位大煙鬼正忙著抽煙,竟然誰也沒發現這個奇怪的現像,而水花翻湧之後,就再也無聲無息了,彷彿剛才完全沒有出現過一樣。

    另一方面,在安靈風家中,已經全亂了套。

    安靈風抖嗦著身體,藏在了厚厚的被褥下面,臉色一片蒼白。劉媽媽一邊輕聲安慰著女兒,一邊焦急地看著窗外。玻璃已經被吳雨瓊全部打碎,冷風夾雜著絲絲細雨,不斷地從破碎的裂口處灌湧而入,因為擔心女兒的身體,劉媽媽幾次要求女兒換個房間,但安靈風無論如何都不肯動身,只是固執地縮在沙發一偶,無神的雙眼愣愣地盯著那灘漸漸乾涸的鮮血。

    當兩人走進屋子時,也清楚地聽到了外面傳來的槍聲,雖然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但餘波也明白,外面的槍聲,肯定是針對吳小姐的!臉色大變之下,他轉身衝了出去,心急火燎地向事發地點趕去。

    還沒走近,餘波就看到那裡站了一堆人,心中一沉,他立刻分開眾人擠了進去,還好,那裡並沒有躺著某人的屍體,這使得餘波的心情放下了一小半,但很快他就重新緊張起來了,因為他清楚地看了地上的點點血跡,還有一些散落的彈殼。

    「這倒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要開槍?」餘波一把抓過身邊的一人,幾乎是吼的,將自己憤怒的情緒釋放了出去。

    被抓住的是一個健碩的黑人,他神情沉穩,並沒有因為餘波的無禮而生氣,例行報告一般的說道:「發現可疑目標,有可能危害到僱主的安全,所以才例行開槍!」

    「該死的!我是問你她是什麼人!你有沒有看清楚她長得什麼樣子?」

    「這個……」黑人男子猶豫了一下,這才說道:「目標應該是個少女,身著白色衣物,動作極快,我們根本就來不及反應!不過,我想那幾槍應該打中了!」當然,其中一槍明顯讓她搖晃了一下,肯定是打中了!他在心中補充道。

    天啊……你們這群蠢貨,都做了些什麼!餘波覺得腦子一陣發暈,腳下一個發虛,差點沒摔一個跟頭:「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去追!她是我的客人!客人!你懂嗎?」最後一句,他幾乎是咆哮著說出來的!

    客人……黑人男子瞬間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再也不計較餘波對他的咆哮,開始緊張地指揮起部下來:

    「漢斯!你!帶12名隊員,沿北邊搜索!剛才,那個人影是往北面去了!記住,要帶上最好的警犬!還有你!傑克,你馬上去請求直升機支援!還有,給救援總署打電話,讓急救人員隨時待命!該死的,我們有大麻煩了!」

    餘波呆呆地看著這個黑人的雷厲風行,他對這些東西是一點也不會,根本就幫不上什麼忙。稍稍平復了一下心情,他想起了屋裡還有兩個女人,估計現在還在驚惶失措。深深地吸了口氣,他低聲地為吳雨瓊祈禱起來,只希望,她能平安無事,能夠順利地接受治療。今天這一切,來得實在是太突然了!

    劉媽媽即擔心自己的女兒,又擔心蹤影全無的吳雨瓊,而女兒口中說的毀容,更是讓她心驚膽戰,難道,那個相貌氣質都是絕佳的吳雨瓊小姑娘真的毀容了?這倒底是怎麼回事?知道真相的,怕只有自己的女兒了,但看到女兒這副模樣,她實在沒辦法詢問事情的真相。

    咯嗒一聲,房門被打開了,餘波一臉怒氣地走了進來,勉強對劉媽媽擠出一個笑容,就無力地坐在了沙發上,也不知道怎麼了,他一點安慰安靈風的意思也沒有。他呆呆地看著窗外,臉上寫滿了掩飾不住的憂愁。

    「事情怎麼樣了?真的是吳小姐嗎?」劉媽媽輕聲問了一句。

    「是的!」餘波有點沉重地點點頭:「事情不太妙,警衛人員好像打中了她,而她之前已經受重傷了!」他的眼睛望向了那灘已經乾涸的鮮血:「她已經走遠了,這麼晚的情況下,想找到她,真的很難!她一個女孩子獨處野外,如果今天晚上找不到她,傷口的失血加體力的消耗,只怕……」餘波苦笑一聲,不再說了,但隱藏的意思無比清晰:只怕她再也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不!……不會的!他不會死的!」安靈風忽然從厚厚的被褥中鑽了出來,激動地說道:「不可能!他說過了下月還要回來了!他不可能會死的!」

    「你冷靜一下!」餘波連忙用羽被將她重心裹住,擔心地說道:「別出來!現在這個樣子,你一定會感冒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不說,我們該怎麼解決?」

    「不……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安靈風喃喃地說著,突然發出一聲尖叫,又重新縮回了那片小小的角落,顫抖的嘴唇開闔,卻再也沒發出一絲聲間。

    中了槍傷,又在雨中亂走……餘波歎口氣,看著窗外陰霾的天色,心中的擔憂越來越深。只是可憐了劉媽媽,又擔心女兒又擔心別人,心力交瘁之下,幾乎快要暈過去了。

    搜救的行動仍在進行中,這場雨嚴重影響了搜救行動,最好的警犬隻前進了不到二英里,就再也找不到任何線索了。隨著時間的流逝,大家的失望也越來越大,派出去的隊員一個一個陸續地回來了,一臉的失望告訴著眾人,目標沒有被找到,等到最後的隊員回來,天色已經濛濛亮了。

    真的……無法挽回了……餘波看著一個個滿臉疲憊的隊員,心中終於絕望了,他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回了臥室,茫然地看著沙發上的母女:「失敗了……我想吳小姐……再也不可能會回來了……」

    安靈風聽到這句話,晃了一晃,呯地一聲摔倒在地,一頭暈了過去。劉媽媽則是呆了半天,這才木然地把女兒扶了起來。兩人就如泥雕木塑一般,呆呆地靠在一起。

    再也……再也不可能……回來了!餘波緊閉了雙眼,痛苦如螞蟻般咬噬著他的心靈,雖然只是與吳雨瓊初識,但她的身影已經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腦海中,而那個清麗的女孩子,宛如最純潔的百合花般的女孩子,就這麼突然凋謝了,一股難以言語的痛苦迅速浸蝕了他的身心,彷彿連呼吸,都變得無比困難了。

    那是靈魂上的斥責,是光明聖力的震動!餘波!你毀了一個天使!一個真正的天使!

    而就在此時,遠在地球那一端的王心琳,突然從惡夢中驚醒,她坐在床上,大口口地喘著氣。剛才,她做了一個夢,夢到吳宇瓊掉進了水裡,已經奄奄一息了,他不斷地向自己求救,但自己怎麼也沒辦法游過去,只能無助地看著他慢慢地向水底沉去。

    還好只是個夢!王心琳吁了口氣,重新躺了回去,一天的疲乏,讓她很快就進入了夢鄉,而剛才那個夢,也很快被她淡忘了。

    只是事情,是真的如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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