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孤身一人,手中也沒有任何武器的阿四,羅三炮停下了腳步,低聲道:「小心有詐!」
雷震微微搖了搖頭,當這個男人突然出現在他們前進的路上時,他們已經失去了天時,更失去了地利。假如對方真的預先設下必殺的陷阱,後退逃跑,只會讓自己死得更快,還不如乾脆抱著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信念,激流勇進,去拼出一個山窮水覆,搏出一個柳暗花明!
阿四的目光直接落到了雷震的臉上,他認識雷震,更知道雷震是這群人的最高領袖。阿四仔細觀查著雷震的一舉一動,仔細看著雷震那一成不變,每一步邁出,距離幾乎比尺子更精確的步伐,聆聽著雷震那有力的腳步聲,阿四的眼睛猛然亮了。
在阿四的感覺裡,那個慢慢走向自己的男人,就像是一座大山,一座厚重得無懈可擊,讓人心裡會不由自主產生一種根本不可能阻止他前進腳步氣餒想法的大山!他那寬厚的胸膛,猶如刀鑿斧刻般堅硬的臉部線條,更讓人充分感受到他血管裡,那不斷流淌的熱血裡,所包容的堅韌不屈。
而雷震的雙眼……
阿四在這個時候突然發現,原來人類的詞彙竟然是如此的貧乏。你要他用什麼樣的語言或者是文字,才會讓一個沒有親眼見到雷震在面對最危險狀態的人,能夠明白,他的雙眼中,所綻放出來的那種冷與靜,相互矛盾卻又相互包融的詭異燦爛?!你又要阿四用什麼的方法才會完整的告訴別人,雷震的雙眸中,那種坦坦蕩蕩,絕對可以遇神殺神,遇佛誅佛的浩然正氣?
他是一座山,是一團火,是一塊冰,是一陣風!
在這個時候,面對雷震一個如此精彩,如此霸道,又是如此出類拔萃的人物,阿四突然想到了孫子兵法中,「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動如山」,這十六個字!
但是在阿四眼裡看來,最可怕地,雷震這個人的統率力。謝晉元一手教出來的關門弟子,最強的當然是統率力!
雷震帶的人全是公認的刺頭,更是一支沒有經過實戰磨練的團隊,但是因為面臨生死大敵,面臨也許是人生最後一場血戰,每一個跟在雷震身後的人,連他們自己都沒有發覺←們的雙腳已經開始隨著雷震的動作。一起揚起又一起踏下,他們的呼吸,他們的頻率←們的精神,更在不知不覺間,以雷震為核心,形成了一個隱含著最充沛攻擊與反擊力的戰鬥隊列!
面對這樣一個領袖,這樣一支團隊,阿四能做的,就是把自己的雙手舉得更高,然後用最不引起所有人懷疑的動作,向前走了兩步,遠離了他腳下那只背包。
張誠從內甲上取下了兩柄飛刀。只要雷震對他稍有暗示,他就會對著雙手高舉,已經進入飛刀射程的阿四,發動最凌厲地連環攻擊。
可是雷震什麼也沒有做,雷震還沒有經歷過大型戰爭地考驗,但是卻已經擁有了一名優秀指必須具備的所有特質。
在正式行動之前,雷震就派出猴子王,對上海周邊的地形,進行了一次最細緻地堪查。而他在外面一片混亂,都在試圖追捕他,而無法自由行動的情況下,他索性把自己關在屋子裡,一次次面對上海城區地圖和自己親手製作的沙盤,在心裡推敲各種可能的撤退方案。
就是在這種絕對專注的反覆推演中,在上海郊區有多少條通道,有多少個小山丘,有多少條可以隱藏一個成年人的水渠和下水道,甚至連它們的長度和山丘的標高,雷震都記得清清楚。
就是因為這樣,雷震才相信阿四說的話,因為如果突然出現在這裡的阿四,真地是一個引誘他們跳進致命陷阱的誘餌的話,就絕對不會選擇這樣一個四週一馬平川,根本沒有潛伏突襲部隊位置的地形。再說了,以阿四的身份和身手,無論敵人有多笨,也不會用這種讓人一看就會全力戒備的人物,來當誘餌吧?!
雷震終於走到了阿四的面前,他仔細端詳著這個上海灘實力絕對能排進前十名的金牌級保鏢。從外表上來看,阿四隻是一個相貌普通的男人,他的年齡大概也就是三十出頭,他的身高一般,身材一般,長相一般,氣質一般,他全身上下都寫滿了一般,如果把他丟進人群裡,估計就像是一滴雨水落到了大海裡,轉眼就會徹底被芸芸眾生淹沒。
但是一個普通人,面對雷震和他身後殺氣騰騰的羅三炮,飛張張誠和孫尚香,絕對不可能就像是在大街上,突然看到了自己的臨居張大媽一樣,臉上甚至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就是因為在絕不適宜的場合,綻放這樣一個再平常不過的表情,露出一絲再自然不過的微笑,讓阿四立刻就變得不平凡起來。
「你不是我的俘虜,可是放下你的手了,但是你必須要回答我三個問題。」
面對阿四,雷震沒有絲毫的客套,他直接問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第一個問題,「你是怎麼知道,我們會經過這條路?」
「我十五歲出道,在上海灘混了十六年時間,在小時為了不像一條野狗似的餓死在街邊,我當報童,擦過皮鞋,在街邊向那些口袋裡沒有幾個子兒,還非要臭美的女人,兜售廉價的土造法國香水。我還給妓女當過拉皮條的,在地下拳場打過黑市拳,給那些有錢的老闆們當了幾年賭錢、賺錢的『狗』。」
提起自己絕對稱不上愉快的幼年經歷,阿四的目光有了一絲淡淡的迷離,但是很快就恢復了正常←沉聲道:「對你這種外來人來說,也許上海很大,人很多,也很複雜,但是在我的眼睛裡看來,它熟悉得就像是我家的後院。張老闆死後,你們當然要盡快離開,能從哪裡離開上海。會選擇哪條路,我就算不能完全確定,也可以猜出個七七八八。」
雷震點了點頭,正所謂強龍難壓地頭蛇,他這樣的外來者,雖然擁有強大的力量,但是畢竟人生地不熟,和阿四這種土生土長。擁有複雜的人生經歷,更在這個城市裡建立了枝連錯雜關係網的人相比,直接就失去了地利與人和的優勢。要不是這些地頭蛇佔據著這種外人根本不可能擁有地優勢,以日本軍隊的強大和不可一世,又怎麼會對張嘯林這種流氓頭子,伸出友誼之手,並提出了以華制華的戰略主張?
「第二個問題,林懷部成功刺殺張嘯林和吳靜觀之後,你們這些失職的保鏢,責無旁貸,必須要協助巡捕進行調查。」
雷震盯著阿四的眼睛。一字一頓的道:「所以我想,如果沒有特殊原因的話,你這個時候,應該還在巡捕房裡接受詢問吧?」
「我們並不是刺殺張老闆的兇手,更不是主謀,只是一些給人當保鏢混口飯吃的小角色,巡捕房的人知道,如果我們還想繼續在上海混下去,就必須配合他們的工作,老老實實把自己看到的聽到的,一五一十的交待清楚※以他們並沒有把我們當一回事,看管得也並不嚴。」
提到自己在巡捕房的經歷,阿四還是一臉的平淡。「所以我才有機會,在借口上廁所的時候,打暈了一個巡捕,從裡面逃了出來。」
阿四說得是輕描淡寫,但是只要不是白癡就能想到,他打暈巡捕這麼一逃,無異於已經告訴外界,他和林懷部刺殺張嘯林案件,有著不可推脫的聯繫。更直接把自己放到了汪偽政府和日本人地對立面。
換句話來說,得罪了日本人和汪偽政府,在法租界更背著一條命案地阿四,根本不可能在上海灘再混下去了。站在雷震身後的江東孫尚香瞪大了雙眼,直接搶在雷震前面,替所有人問出了第三個問題,「你不知死活的玩命越獄,從巡捕房裡逃出來,就是要攔在我們面前,見我們一面?」
阿四沒有直接回答孫尚香地問題,他低聲道:「我一直看不起林懷部←的槍法沒我好,徒手格鬥更兩個也比不上我,在我們這個靠為有錢人賣命來賺錢,說白了有奶就是娘的圈子裡,我當然有資格看不起他。但是……昨天我突然發現我從來沒有真正認識林懷部,他打死了張老闆後,就那樣拎著手槍,理直氣壯的穿過了我們這些保鏢,理直氣壯的走出了大門,理直氣壯的站在那裡,等到巡捕趕來,給他戴上了手銬←明明知道自己這一去,也許就再也無法活著走出來,但是我卻清楚的看到,他竟然在笑,是的,他在笑,不停的笑,快樂的笑!」
「在那個時候,我突然覺得,自己心裡像被什麼給堵住了,堵得我難受,堵得我如果不能把它吐出來,我就會被活活憋死!我昨天想了整整一晚上,我沒有辦法忘記林懷部當時臉上地笑容,更無法忘記,他在走出大門時,對我投過來了的那種高高在上的眼神!」
「可是今天早晨,我再一次被帶到巡捕房接受審問時,看著你的通緝令,我突然一切都明白了!」
「林懷部有很多機會刺殺張老闆,可是他在這個時候突然刺殺,一定有特殊的目地,而這個目的,當然就是你,雷震!他不但要刺殺張老闆,除掉一個出賣國家的漢奸,更要為你們創造機會,成功的離開上海,他就是已經完成了這些任務,所以他才可以笑得那麼歡暢。」
阿四緊緊的盯著雷震,他突然拼盡全力,放聲喊道:「我阿四從小就爹死娘嫁人,為了活下去,我可以前一刻還和一個女人睡,轉眼就可以當皮條客,找其它地男人爬到她的身上′然那種感覺真他媽的不是滋味,但是為了能夠活下去,我可以讓自己活得像是一條狗,可是……我也像林懷部那樣,笑得坦坦蕩蕩,就算明知道要死掉了,可是臉上仍然能充滿自信和快樂,我更想像林懷部那樣,活得像一個真正的人,像一個純粹的人啊!」
阿四猛然對著雷震深深的彎下了腰,「我知道你要護送凌維誠離開上海,雖然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哪裡。我也不知道你們能不能成功,但是,請你帶上我,讓我也能像林懷部那樣挺直了自己的腰,做一回自己從小就夢想的真正男人吧!哪怕是注定要死在這場任務裡,哪怕是只有一次,但是拜託你,讓我去當一個從小時候就夢想著成為的。真正男人吧!!!」
沉默,四週一片沉默。
面對這樣一個阿四,聽著他近乎歇斯底里發出地吼叫,所有人都沉默了。
江東孫尚香在雷震身後,輕輕的抽著氣,她雖然脾氣火爆,但是她畢竟是一個女孩子。在這一刻,她必須昂起了自己的頭,才能努力讓自己眼眶裡已經蓄滿的淚水,在風中慢慢的風乾。最終再也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雷震盯著阿四。沉默了片刻,在所有人小心的關注中,他終於開口說話了。「你不後悔?」
阿四用力點頭。
「那就跟上吧。」
聽到雷震這樣一個決定,羅三炮不由皺起了眉頭,他還是無法信任阿四,他張嘴剛想說什麼,但是卻看到鬼才對他微微搖了搖頭,最後羅三炮還是沒有說什麼。至於飛刀張誠,平時如果沒有必要,他不會張嘴,更不會輕易發表自己的看法和主張。
就是在一片沉默中,阿四想跟在這支隊伍的最後方。但是鬼才卻搶先拾起了他放在地上地背包,並向他招了招手,「阿四哥,你過來,我對你很好奇呢,給我講講你成功逃出巡捕房的故事好嗎?」
阿四走到了鬼才的身邊,看到自己被夾到了這支隊伍的中間,再看看鬼才扛在身上的背包,阿四沒有說什麼。但是他心裡明白,自己還沒有得到這些人的信任,在這支小隊伍裡,還有相當一部分人,把他當成了敵人!至於這一次行動的護送目標凌維誠,更被一個長得像是一座鐵塔般的彪形大漢攔在中間,徹底隔絕了阿四與她的目光接觸。
一行人就這樣默默的走著,直到他們走出了上海市郊,遙遙看到了一輛停靠在路邊地汽車。而站在汽車旁邊,翹首等待他們的人,當然是九叔、猴子王還有醫生。
在汽車裡,不但有謝晉元和凌維誠的兩個孩子,更放置著雷震他們從軍火庫裡挑選到的武器。
孫尚香取的是一支曾經裝備過國父孫山中親衛隊的美式湯普森,蚓式衝鋒鎗;羅三炮取的是一支經過精心調校,重新上了槍油的中正式步槍。這一支步槍最大的與眾不同,就是在槍身上加載了一個六倍瞄準鏡,這在裝備落後的國軍部隊中來說,可是極為罕見的,而能拿到這支狙擊步槍的原主人,必然是軍隊中赫赫有名的神槍手,在這支狙擊步槍槍托上,那一個個用刺刀劃上去的十字,更是無聲地向每一個人訴說著它和原來的主人,在聯手後曾經創造的輝煌。
至於身材最魁梧,力氣也最大的兔子,他選擇或者說是被孫尚香強行決定的,是一挺捷克式班用輕機槍,外加一千五百發機槍子彈和十二枚手榴彈。在軍火庫時看著兔子扛著班用輕機槍和五十個機槍彈匣,仍然顯得舉重若輕,孫尚香乾脆又在兔子那只特大號的軍用背包裡,硬塞進去一百二十發毛瑟自動手槍子彈,和六枚德國製造的高爆手雷。
就連背起那只碩大工具箱的趙大瘟神和猴子王,也挑選了一支毛瑟自動手槍。只有飛刀張誠沒有從軍火庫裡挑選任何武器,當時趙大瘟神勸他多少也選一支手槍備用的時候,飛刀張誠拍了一下上衣,他高高抬起自己的下巴,用不屑的眼光望著滿房間的武器彈藥,只說了一句話:「自備!」
雷震使用的武器也是自備,在進入上海之前,他把自己的武器埋在了上海城郊,在離開上海前,由猴子王按照雷震的指點,找到了他埋寶的地方,經過半個多小時的努力,終於讓雷震的武器重見天日。
雷震用的主武器和孫尚香的選擇相同,都是在近距離作戰中能夠發擁最大火力壓制效果的衝鋒鎗。迎著孫尚香好奇的目光,雷震一邊低下頭檢查手中的武器,一邊簡單的召介道:「索米1931型衝鋒鎗,產自芬蘭。」
一聽產自芬蘭,一向喜歡美式和德式武器的孫尚香,不由撇了撇嘴,但是她很快就發現,羅三炮、阿四甚至是飛刀張誠的眼睛都亮了。像羅三炮、阿四這樣的用槍高手←們也許沒有親眼見過芬蘭製造的索米1931型衝鋒鎗,但是他們都清楚的知道,如果僅以衝鋒鎗而論,現今世界上最出色,實戰效果最好的衝鋒鎗,就是產自芬蘭的索米1931型衝鋒鎗!
事實上,任何人只要看看雷震裝到衝鋒鎗上,那個能容納七十發子彈的彈鼓。就應該明白這種衝鋒鎗與眾不同之處。芬蘭人製造的索米鵬,型衝鋒鎗,最出色地地方,並不是它的設計如何的優秀,而是在於芬蘭對這款衝鋒鎗,近乎病態的專注與力求盡善盡美。
索米1931型型衝鋒鎗,通體都是用瑞典生產的優質銖鎳鋼,由芬蘭最著名的精密儀器行JoonasMatarainen製造,而他們採用的製造流程,更是採用了狙擊步槍的工藝標準。這樣的投入,造就了索米1931型衝鋒鎗,遠超同類的高性能。
眾所周知。衝鋒鎗雖然射速很快,但是在連續射擊時,穩定性和精確度都很差。但是槍械專家在測試索米1931型衝鋒鎗時,對著一百米外地槍靶射出五十發子彈,卻有四十八發命中靶心!就是因為索米1931型衝鋒鎗有著如此出類拔萃地射擊精確度,所以芬蘭軍工廠,又專門為這款衝鋒鎗,研製出拋射火藥加倍的9毫米口徑馬格蘭彈藥,使這款衝鋒鎗的有效射程,達到了三百米。
近乎步槍地射程,接近狙擊步槍的射擊精確度,每分鐘九百發子彈的理論射速。如此華麗的數據,使索米1931型衝鋒鎗擁有令人瞠目結舌的綜合實戰指數。而相對應的,過於高昂的代價,更使這款武器,無法大面積普及,只能裝備在少數精銳部隊的手中。
像這樣的衝鋒鎗,就連中央軍校教導總隊直屬特務營,面對國民政府一片蒼白的財政,也無力採購!
看著雷震將一條插滿子彈地背帶繫在了身上★尚香還好一點,羅三炮和阿四卻一起聳然動容。因為這條背帶上插的子彈,竟然是他們都沒有見過,卻絕對比馬格蘭彈藥射得更遠,打得更准的非常規特種子彈!換句話來說,這樣一枝衝鋒鎗,擁有的射程,很可能已經達到甚至超過了常規步槍所擁有的四百米有效射程!
羅三炮終於忍不住問了:「雷震,這樣一支步槍你是從哪裡弄到的?」
「我用五十兩黃金,在走私軍火的黑市上,向軍火商定購的。這一支衝鋒鎗只有十五兩黃金,但是槍的配件和五千發子彈,卻足足用了三十五兩黃金!」
雷震手邊還有十六個彈匣,也就是說打完這最後一千多發子彈後,他用五十兩黃金從軍火販賣商那裡定購地索米1931型衝鋒鎗,很可能就會成為廢鐵一塊。
再將兩支德國毛瑟兵工廠出產的自動手槍斜斜掛在自己的身上,雷震拎著手裡的衝鋒鎗走到了阿四的面前。
雷震伸手指著卸掉了臉上的偽裝,終於露出真實面容的凌維誠,道:「那是我師娘,在我的心裡,她就是我的親娘!我親眼看到自己的師父倒在了叛徒的亂刀之下,可是卻什麼也沒有來得及做,現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自己的命,保護好師娘!我早就對自己發誓,如果誰想傷害到她,就要先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雷震的手,又指躲在凌維誠身後的兩個孩子,道:「他們是我的弟弟和妹妹,最大的才十歲,而就這十歲,他們有四年多,就生活在實質上就是監獄的孤軍營裡←們的爹從來沒有辦法陪他們走出軍營一起去玩,而日本人的特務和被他們收買的漢奸,天天圍著軍營打轉,就算是師娘想帶他們出去玩,也是有心無力※以,他們實際上是陪著大人,過了四年被監禁的生活!」
雷震望著阿四,道:「你覺得自己的童年是夠不幸了,覺得自己是夠委屈,有充足的理由變壞,可是你告訴我,和我的弟弟、妹妹相比,你是不是應該還算一個幸福的人?!」
望著那兩個小小的孩子,阿四沉默著,他真的無話可說。
「雖然我是一個大老爺們,還沒有娶過媳婦,但是我前幾天看到師娘在暗中吐酸水,我也知道,師娘又懷孕了,我又會多一個弟弟或者妹妹了。」雷震扭頭望著凌維誠,微笑道:「師娘,我沒有猜錯吧?」
凌維誠在點頭,她下意識的伸手輕輕撫摸著自己的小腹,在她的臉上更是揚起了一個如此幸福,又是如此悲傷的表情↓現在還能清楚的記得,在雷震回來後,丈夫謝晉元那緊鎖的眉頭,總算是略略舒展了。當她就是在那天的夜裡,把自己又懷上身孕的事情告訴謝晉元後,面對這種意外的雙喜臨門,謝晉元的臉上,終於揚起了久違的笑容。
可是這個孩子的爹,她一生最癡戀,最尊敬,最喜歡的男人,還沒有來得及為孩子起上一個名字,就倒在了叛徒的亂刀之下,倒在了血泊當中,任憑她哭她叫她喊,也無法再重新睜開自己的雙眼,再用溫柔的眼神和深情的撫慰,去驅趕走她身上的寒冷和孤獨了。
「師娘和她的孩子,就是我雷震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家人。在同時,她們也代表了我們在這場曠日長久的保國衛家戰鬥中,絕對不能再丟失的陣地與尊嚴!」
雷震望著阿四,他誠心誠意的問道:「阿四請你告訴我,如果讓你站在我的位置上,你敢用這些比自己生命更重要的親人去冒險嗎?你敢在面對不可預測,卻絕對要經歷最殘酷血戰的未來時,讓一個意外的變數走到自己的身邊,甚至會威脅到自己的親人與國人抗戰自尊嗎?」
阿四在雷震的凝望中,他緩緩的搖頭,他的聲音中已經透出了一絲苦澀,「我不敢!」
「是的,我也不敢!」
雷震對著阿四揚起了手中的衝鋒鎗,「我真的願意相信你,我能感受到你的誠意,如果只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一定會用自己的命去賭一次。但是,我不敢用自己師娘用自己的弟弟妹妹的命去賭!所以,我必須要把你這個我無法確定的危險因素,徹底排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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