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仙境立在土中,山門上正書著「鬼門關」二字,白蒙破門而入,卻沒有遇到任何阻攔,只是山門後有鬼屍無數,既有陰曹地府的小廝鬼吏,也有黃巾鬼將。
這些鬼都有修行,早已經化出了鬼體,被斬殺無數,橫屍遍地,一地都是那綠油油的黏液,宛若人血,這裡又格外陰森,更加顯得恐怖。
再向前飛了十餘里,才看見這地府中的黃泉道,哪裡料到,這裡也是一地狼狽,不知道死了多少惡鬼。
前方廝殺之聲,聲震四野八方,彷彿是有百萬人在陣前廝殺一般。
白蒙心中一陣,腳下天煞神劍一閃,已經飛過百餘里,卻見眼前是一片戰場,無數陰神惡鬼正在結成大陣,凡是能看到的地方,都是鬼魄,也不知道有多少,想必最少也能有個百萬之眾。
饒是白蒙這樣久經大陣仗的人,看到眼前這一幕,也被震駭住了,這哪裡還是修真界的對陣決戰,這分明是兩軍對壘,浩蕩廝殺。
「真君能夠前來相助,張角感激不盡!」察覺白蒙到來了,張角急忙和玉陽並肩迎上來,天虎子和其餘鬼將主力,也紛紛迎上來。
白蒙一看眾鬼都是披頭散髮,知道他們也經歷了不小的劫難,他抬眼掃視整個戰場,只見陰神一方都是青衣白袍,而張角這一方,則都是黃巾裹頭,雙方人馬差距不大,都在五五之數。
只是,在那地府一方的將台上,分明可以見到絲絲縷縷的妖氣。白蒙用法眼一觀,已經看穿了不少妖孽的本相,領頭的是一隻虎妖。餘下還有十餘位小妖。
只有那虎妖的本領不低,白蒙估計這虎妖多半是天蠍的弟子,一手神通不遜色自己半分,尤其是他本相了得,竟然是只飛天白虎。
飛天虎本來就少,若是白虎,那就更稀罕。白虎終究是神獸,這飛天白虎則是白虎和雪雕之後。和商羊有異曲同工之妙,虎行風,雪雕行雪,兩者相合則生飛天白虎。可降風雪。
白蒙只用法眼一掃,已經知道眼前地局勢,也不去問張角,只和他稽首答禮,並不坦言要來相助,卻又和天虎子喝道:「你且到我身後來,不可輕舉妄動!」
玉陽頗感奇怪。他本來已和白蒙商議定,讓天虎子在這一陣中兵解,可如今看來,白蒙顯然是後悔了,他見白蒙如此護短,執意要逆天而為,也只能心中歎息,並不多說半句話。
天虎子倒是沒有察覺。眼看師父來了。歡歡喜喜的一拍金翅虎,到了白蒙身後,樂得躲在師父身後乘陰涼。
白蒙心中也是有些感歎,天虎子要想升天成仙。確實是有些難,自己也不可能護佑他一生,做個陰神判官,已經算是極致了。
只是,就讓他在自己眼前兵解,相處了這些年,白蒙心中又哪裡捨得?
陰司那裡也覺察到白蒙的真元靈犀,立刻有人飛上前來,白蒙抬眼一看,卻是常和自己有些交往的黑白無常。
兩位無常一上陣來,就遙指白蒙,喝道:「真君好無理,我們陰司多年未曾虧待你,你如今怎麼翻臉不認人,前來相助妖孽!」
白蒙先是不語,過了片刻,又一指那些妖魔,和白無常道:「我只除妖,不問地府的事情,你們誰掌地府,與我無關!」
白無常為之語噎,不知道該如何再問下去,猶豫良久,才道:「那真君是注定要和我們翻臉咯?」
白蒙冷笑一聲,真的是翻臉無情,反問道:「何來翻臉的說法,我生為除妖而來,既然有妖孽在這裡,我為什麼不來斬除,至於那些妖孽為什麼要相助你們,我也不問,你也不用狡辯!」
黑無常則道:「若是閻王讓那些妖魔離去,真君可否和少陽帝君離去,地府必定感激不盡!」
白蒙又是一聲冷笑,道:「地府暗中陰我多次了,我也未曾說而已。逆日真君的命相,無人可聳,若非你們通風報信,天蠍如何能夠得知他地蹤跡?八世怨女降世,你們其他位置不選,偏偏放到萬妖門!我家父母生我就有大功德,轉世投胎,本該有段善緣,你們偏偏降個大凶煞給他們,害得他們善緣被斷,功德毀盡,這些算不算是暗中陰我?」
黑白無常又一次為之語噎,隔了好長一段時間,白無常才歎道:「我們哪裡有膽子在暗中陰真君,實在是天庭有仙人暗中知會,我們不得不照辦,還望真君理會一番,不要因為這些小事,斷了我們的交情!」
白蒙還未答話,玉陽陡然飛身上前,喝道:「你們兩個小小陰神,也敢和我等套交情!」
黑白無常眼看玉陽一臉凶悍的飛上來,心中畏怯,慌忙就要轉身離去。
玉陽哪裡給他們機會,目中精光一閃,射出兩道純陽金光,立刻將兩位陰神照成灰灰,連個魂魄都未能留下來。
玉陽真身是中黃丈人座下少陽帝君王玄甫,此君年少成名,修真三十六年成仙,當年破天道,進入天庭,歸為中黃丈人坐下弟子。
他年少得志,殺戮之心強盛,別看中黃丈人是個老好人,卻又和白蒙一般護短,任著他在外行兇,不但不約制一番,還處處暗中相助。
長此以往,就讓這王玄甫生了驕縱之心,和尋常小仙稍有不合,就要出手教訓別人。
這黑白無常不知天庭的事,更不知道王玄甫地性格,只道兩軍交戰,不斬來使,這才敢憑著和白蒙那點交情,上來勸說白蒙,誰知就這麼平白無故的化了灰灰。
白蒙這廂人中,沒有一個是善神。看黑白無常被斬,也沒人覺得不妥,就當是眼前蚊蟻被拍死,誰也不太當回事。
反倒是天虎子,他還不領會大真經,不知因果輪迴,不知生命無常,和黑白無常也有過幾面之緣。眼看兩位陰司小吏就這麼送了性命,忍不住歎息一聲。
黑白無常一死,白蒙和玉陽立刻駕雲飛入殺場之中,兩人手段神通。尋常小鬼哪裡能抵檔,只在兩人揮手舉足之間,就化了無數煙灰。
浩蕩千里的大戰場,本來擁擠不堪,竟然被他們硬生生在中央殺出一片安靜地來,沒有一鬼一妖敢衝過來。
白蒙也不想多拖延,他前來就是要斬除天蠍的餘孽。清出一片安靜地來,立刻朗聲大喝道:「天蠍餘孽,盡可放馬過來,本尊在此等候,必定要你們有來無回!」
陰司一方人馬眾多,以楚江王為首,他和天虎子倒有幾分相像,本來是東木公身邊的童子。飛天無望。得東木公相助,才做了這楚江王的位置,真本事也未必有多少。
若是他真有本事,當初也不可能只讓四大判官出陣對付張寶。更不會去請白蒙相助。
眼看情況如此,他也只能一聲興歎,雖然苦修五千年餘年,又有東木公相助,才有了金身鬼帝的修為,但比起後進末學地張角,他反而弱了不少,心中只能感歎。
悠然之間,他想起當年南華真人領中黃丈人法旨,傳給張角《太平歧黃書》,這就不是個好事情,原來是為了今天。
「中黃丈人,你好毒的心腸,老好人之名,用在你身上,實在是個笑話啊!」楚江王悲慼的興歎一句。
「閻王,你擔憂,我也不要家大季說是會來相助的,我且先去會會那個煞星!」飛天白虎倒是沒有顧忌,立刻就領了手下十餘位老妖,衝上陣去,正對白蒙和玉陽。
玉陽一看飛天白虎前來,哈哈大笑,和白蒙道:「真君,天蠍給你送坐騎來了!」
白蒙看了那飛天白虎一眼,冷笑一聲,道:「我有天煞劍,倒不用它來代步,不妨送給天麒兒,也算是有個交待!」
他話聲未落,飛天白虎已經衝到眼前。
白蒙也不這白虎廢話,右手輕輕一揮,卻見整個右臂都緩緩消失,化了無數黃沙,此沙迎風一漲,就化了一隻通天大手,猛然就將飛天白虎按倒在地。
飛天白虎還未施展自家的神通,上來就吃了一個悶虧,急忙使出全身力量,要擺脫這大手,哪裡知道白蒙的神通廣大,他用盡全身力氣,方才能重新站起來。
不等他完全站起來,玉陽陡然化了一道黃沙,整個人都飛上去,化成一座千丈大山,轟然將他又壓倒在地。
白蒙擔心飛天白虎用個地遁逃去,天煞神劍一舞,飛出三千六百道日月神符,施展出小五行遁甲鎮魔印,化了三十六萬道七彩神光,四面八方攝下去,在飛天白虎周圍三千丈都設下一道封印,將那一方土地化作陰陽小五行地,任你什麼遁術都逃脫不了。
其他妖邪一看這幅場景,都是一慌,紛紛祭出法寶,要去砸那通天大手和玉陽所化的千丈高山,卻看玉陽所化的高山中,伸出一隻手來,一個紫晶瓶兒從手中露出來。
這瓶兒中師地一聲流出千萬道紫光瑩彩,也不知道是個什麼神通,竟然將那數十件妖寶,擄掠去大半,只有四件逃了出去。
白蒙抬眼一看,卻見那四件不是妖寶,竟然是千藏印,當年地七印,白蒙得了其中兩件,千剎萬妖印被太清派清靜上人收去了,餘下四件就都在這裡。
這四印顯然要比飛天白虎來的重要,白蒙二話不說,輪迴寶鏡一照,立刻降出一百二十八星君來,這些星君往日都跟隨白蒙閉關靜修,如今不是大場面,也輕易不現身。
他們一出現,立刻立起天罡地煞陣,各自祭起法寶。白蒙再一翻手,祭出天遁鏡來,迎著那四印一照,將那四印打落下來。
眾星君一窩蜂的衝上去,將那四印一併收了回來,跟在飛天白虎身後地妖邪,也都不是尋常小妖,只是這一百二十八星君也非泛泛之輩。
昔日白蒙只靠這一百二十八星君,可謂縱橫四海,很少遇到敵手,只是為了日後和強敵較量,才讓他們安心靜養在仙垃閉關。
時隔三年未出現,如今陡然一現身,真地把諸妖嚇了一跳,只見這一百二十八星君,各自法寶都厲害,一百零八道天罡地煞劍一合,化了兩口神劍,各自長有百丈,驀然斬下來,天地都要被斬成四截。
眾星君身如影魅,不待諸妖反應過來,已經立下陣法,將他們分開困住,白蒙天煞神劍立刻一分為九,刺向這些妖邪。
天煞神劍歷經數次重煉,吸奪他人真元的能力越來越強悍,只須靠人三丈之內,就可搶奪真元,諸妖被這劍吸去百年修為之後,各自心慌,再也無心戀戰,紛紛要捨棄飛天白虎退走,可又哪裡逃脫的了。
眾星君歷經三年苦修,各自神通都不小,還有玉陽在陣外相助,饒是這些妖邪都有三千年修為,也是無法逃脫。
白蒙、玉陽和這些星君,也不管外面戰事如何,只用那天煞神劍搶奪諸妖的真元,用那大陣顛倒陰陽,將諸妖真元全部轉化為各家真氣,融入白蒙、玉陽和諸星君體內。
如此困了一晝夜,白蒙才將諸妖超度,只任那些魂魄轉入輪迴道,真元修為卻是統統留下來,以免資源浪費。
白蒙將老妖超度完,這才去看那飛天白虎,將天煞神劍又合為一體,只繞著飛天白虎旋轉了一柱香的時間,已經奪了他百年修為。
飛天白虎沒有天蠍那樣不死身的大神通,抵擋不住這天煞神劍,方才看那些老妖一個個灰飛煙滅,幾千年修為落個水打空,心中已經膽寒,再也不敢抵抗,伏在地上拚命求饒。
玉陽聽這飛天白虎求饒,正要收了神通離去,卻見白蒙臉色冷寒,根本沒有收手地意思,依舊用天煞神劍不斷吸食白虎的真元,心中暗暗奇怪:難道真君殺的起興,不想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