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陽真人的話還沒有說完,北極真人和黃靈子兩個和事佬都慌忙打斷,生怕再惹怒了白蒙,逼他又「出家離走」!
說真話,廣陽真人這話可真戳到白蒙的痛處了,座下五個弟子,除了天丹子在煉器一道的修為漸漸冠絕之外,餘下都是還算可以而已。
經歷了這麼多,白蒙也算是看明白了,廣陽真人這個傢伙什麼都好,就是沒有口德,嘴上沒有門閂,說話太不給人面子,每次都是他頂的自己下不來台,可他說的也沒有錯,反駁不了,索性假裝沒有聽到,懶的和他理論。
他想就此罷休,廣陽真人倒是不同意,依舊念道:「我是為陰陽宗考慮,以宗主這樣的氣數和本事,飛昇之後會留下多大的家業,指望眼前這幾個弟子,誰能支撐的住。要我看啊,我們這些人一走,能夠支撐局勢的就是天丹子和金蟾子,其餘都上不了檯面!」
北極真人忍不住點了點頭,道:「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啊!廣陽說的沒有錯,我九宮派的弟子還不夠啊!」
這兩個傢伙的心思,白蒙一抬眼就能戳破,一個就是為石姬打抱不平,一個死活覺得九宮派好處不夠多。
所謂人心不古,大概就是這樣,當初兩個人剛進陰陽宗的時候都是孤家寡人,安分的很,時間一長,真的相互熟悉了,這尾巴就露出來了。
其實,這世上哪個人沒有缺點呢,自己還不是既貪心,又好大喜功!
白蒙暗中惋惜,道:「先說正事吧。天鷹子這麼做,就是明明白白的告訴我們,可以對聖火教下手了,借口和理由。他都已經為我們找到了!」
廣陽真人和黃靈子微微頷首,忽然各自看了金靈子一眼,似乎是早有預謀一般,金靈子暗中也一點頭,臉色驀然一冷,道:「此事上,天虎子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當年立下封印。就是要他負責察看,天鷹子取走二十四天王鎮魔針之後,他卻是一點頭緒都沒有。若不是天鷹子暗中前來知會我。我們到現在還在懷疑蜀山派呢!」
看他們幾個人的神色都沒有很坦然,並沒有因為金靈子這話還顯得震驚,白蒙心中也清楚了,這四個人早就商量好了,只怕是要嚴懲天虎子。
「黃靈子,你說該怎麼處置他呢?」白蒙不怒反笑,其實他真的沒有想過,有一天會遇到這種情況。自己日防夜防,反而被自己認定地兄弟暗算。
或許說不上暗算,但他心中還是很憋屈。他獨掌大權的時日太多,真的很不喜歡這四個人先商量好,再慢慢給自己下籠子。
如果這個籠子下的很精妙,那也就算了,偏偏還下地很拙劣,一眼就可以看出來。
「這個嘛……需要斟酌一番,天虎子常年主持紫霞道觀和集市,功勞不小,只是象徵性的懲罰一下,應該還是可以的!」黃靈子不慌不忙,隨口而談。
「宗主,能否聽我一言?」廣陽真人看起來有些不滿。
「你說話太沖了,一說出口,我都冷靜不了,你自己再斟酌一下,考慮清楚了再說!」白蒙急忙制止,這個傢伙語出驚人,絕對要制止。
「不行,我考慮了很多天了!」
呃……白蒙感覺很不可思議的看了看廣陽真人,隨即無可奈何的歎口氣,甩了甩手,皺著眉頭道:「說吧,我真是服了你們了,就你們這點心機也要來下我的籠子,我的天啊!」
他這個話更驚人,廣陽真人四個人都是一臉尷尬,廣陽真人更是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說吧,這已經被看穿,十之八九是被人家拒絕,不說吧,四個人盤算了這麼多天,真的是如鯁在喉。
白蒙等了半天,見廣陽真人只是張大了嘴,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忍不住搖頭歎息,道:「你們有什麼想法,直接說出來,我們知道你們所想地東西,肯定是對陰陽宗有好處的,只要有這個底線在,不管你們說的話,我愛聽不愛聽,我都會認真考慮地!」
金靈子道:「那還是我來說吧,其實我們就是讓你收了石姬,我之所以同意他們地意思,也是為了長遠考慮。對我們陰陽宗而言,如今只是剛起步,崑崙仙境之中還有通天大道前的血戰,師兄,你考慮問題可不能總是限制在凡間,只想眼前的事情,不考慮以後啊。至於天虎子嘛,廣陽和北極兩位真人總覺得他沒有仙緣,有些異議而以,並不重要!」
聽了他這話,白蒙陷入了深思,忍不住用手輕輕敲打著桌面,良久之後才道:「對我而言,說話是要有一定份量的。一個人說話有沒有份量,決定於兩個點,一是他有沒有實力,二是他說話算不算數。關於石姬的問題,我說過了,我不會收為弟子的,我可以授她我一身所學,只要她能學會,但我永遠都不會認她為弟子。她的去路還是我說的那話,要麼拜入黃靈子座下,要麼就永遠這樣,不定師門,就在我們陰陽宗內做個散修!」
「至於天虎子,我不認為他沒有資格做我地弟子,他確實沒有仙緣,再輪迴九世也難以成仙。但我和以往的每一個有大仙緣的人都不同,我不覺得我有義務要渡人成仙,不能成仙也可以獲得我地教誨,只要我喜歡。對陰陽宗而言,天虎子現在是不重要了,但不可否認,在兩年前,他是最重要的人,沒有他掌管紫霞道觀和集市,就沒有今天的陰陽宗!」白蒙一錘定音,將兩件事情定下來。
不管黃靈子和廣陽真人他們怎麼考慮,白蒙心中確實是無法接受,或許他們是對的,天虎子不配做自己的弟子,乘這個理由把他逐出師門,空個位置給石姬。也好為了日後盤算。
但白蒙無法接受這些,他現在還是個人,是人就有喜怒哀樂,就有感情。不客氣的說,即使天虎子天天不在身邊,他最喜歡的弟子仍然是天虎子。
如果有一天,陰陽宗都沒有存在地意義了,他就會帶著散人、白玉兒和天虎子走人,重回白園,管他什麼道玄魔妖!
對他而言,這世上只怕沒有什麼事情。比天虎子難以成仙更加令他倍感遺憾了!
白蒙把自己的想法一說,黃靈子和其他三人都是忍不住搖頭,但也不好說什麼了。到了這個份上。再去爭議就沒有意義了。
看他們都有點心灰意冷,白蒙由不得苦笑一聲,都說這掌教身不由己,如今看來是一點都不假啊。
要是按常理,他白蒙座下的弟子確實不能由他喜好來收,他這一脈關係的事情太多,每一個弟子都應該是精挑細選,令各散門都能看到希望。
北極真人也是幽幽歎息一聲。道:「宗主,恕我直言吧,前番我們四個人商議過了。以宗主、黃靈子和金靈子地修行速度,只怕十年之後,就要飛昇崑崙。我和廣陽真人至少還要百年,這樣一來,三位一走,陰陽宗這麼大的基業,我、廣陽和紅月三人要獨立支撐百年,所以,你也不要怪我們二人焦急。陰陽宗人才濟濟,日後能有些成就的人肯定不少,但是這百年時間最難熬啊,要怪只能怪三位都是大仙緣,飛昇太快,就好像當年的紫陽真人,修道三十年飛昇,而留下的道統由於弟子都不能支撐大局,很快就輪為三流!」
白蒙恍然大悟,原來他們是有這麼個擔心,當即道:「可石姬也只是遠水救不了近火,石姬雖然是個妖精,但飛昇也是在即,頂多也就是五六年的光景,你們不可能指望她的!」
廣陽真人歎道:「五年足夠了,只要她願意出全力,這五年能做很多事情了,她現在這個樣子,很難為陰陽宗出全力做事。
既然日後可能艱難一些,那不妨現在多做一些,可能會好一點。二代弟子,除了天丹子等少數幾個人外,都不足以支撐大局,三代弟子雖然已經看出不少有前途的弟子,但離成型至少還有百年地路要走,這中間的百年是最難熬的。宗主,你也替我們想一下吧!」
白蒙思量片刻,道:「其實這中間地一段時間,是很難堅持地,我指望過天麒兒,但是獨木難支。如今,我還有一個人選,這個人離真正成型只有一步之遙,只要在我身邊學道三年,足可在我們離去之後,繼續支撐著整個陰陽宗!」
廣陽真人大喜,欣笑道:「那宗主速速收為弟子啊,只要宗主一脈的氣數強盛,我們就不擔心了,擔心的就是宗主一脈後繼無人!」
白蒙嘿嘿一笑,並不說話,黃靈子見他不語,則道:「其實是太清派的弟子,道號玉陽,六陽九日身,眼下不僅是太清派的下任掌教,可能日後還是承擔大長老法統的人物!」
「這個……不太好吧,強搶的話,有失體統啊!」廣陽真人一陣尷尬,眼中卻閃著異樣的光芒,看來也多少動心了。
白蒙依舊是嘿嘿一笑,道:「有什麼不好地,只要他願意,我不在乎得罪太清派啊!」
「問題的關鍵,就是他是否願意呢,要是他不願意,這可就更不好說了!」廣陽真人臉上神情看起來是頗為牴觸,其實心動的一塌糊塗,這六陽九日身簡直是他先天派最好地弟子,雖然玉陽真的入了陰陽宗內,也不可能是他的弟子,但總比落到別人手中好吧。
「我已經暗中計劃了很久,再戰七煞門之後,三戰黃山之前,我一定要敲定這個事情,將他挖過來,只要能把他搶過來,那太清派的氣數就要弱很多了,而我們的氣數還要再盛一步!」白蒙字字如磯一般,將話說的再清楚不過了。
再戰七煞門就意味著定了這些年的一個心頭舊賬,三戰黃山就是要平定聖火教和萬妖門,在黃山之上重立新仙境,這也就意味著陰陽宗和太虛派攜手的日子到了盡頭。
能在這兩段時間內敲定玉陽的事情,這就再好不過,至少陰陽宗和太虛派還在聯合,太清派再氣也沒有辦法,又沒有七煞門這個眼前的痛疾,部署事情也可以從長計議。
相比白蒙四個人的貪念,北極真人倒是有點猶豫不決,細聲道:「我只怕這個事情有損兩家和睦,更是開了一個壞頭,日後各家都要相互提防,尤其是防著我們吧!」
黃靈子則道:「我們出面硬要是顯然不好的,不妨來個挑撥,讓玉、陽自己跳出來!」
白蒙搖了搖頭,道:「玉陽不可能自己跳出來的,他在太清派的地位已經很穩固了,幾乎能得到的好處都能得到,沒有必要自毀聲譽,就算來了陰陽宗,他也清楚自己不可能成為掌教的人選!」
廣陽真人思量片刻,道:「卻不知道青陽子轉世了沒有,想必是轉世了,可人又在何處呢,這倒真是個疑問,可若是一時找不到,不妨將錯就錯,硬說玉陽就是青陽子!」
白蒙又一次搖了搖頭,道:「玉陽是不是青陽子,清流上人只怕是最清楚不過了,這個事情騙不了他。」
「那這樣說來,要想將玉陽收過來,只怕是難度不小啊!」廣陽真人忍不住皺了皺眉。
白蒙幽幽一笑,道:「收玉陽難度不小,但也不是絕對不可能,這個事情要做兩手的準備,力求挖過來。其實,要我說啊,這最好的辦法就是將整個太清派裂解成兩派,只有這樣,我們才有下手的機會,否則真的是很不容易啊!」
說完這話,白蒙見大家都是若有所思,可又都不輕易開口,當即道:「你們都下天殿去陪水鏡上人吧,我和散人還有些事情要說,等片刻就下去!」
黃靈子唱了聲諾,領著四人退下,前往紫宮天殿去見水鏡上人。
待他們都走了,白蒙才去見青蓮。青蓮一見他來了,就將弟子都喝退,款款坐在青玉石桌前,為白蒙倒了杯茶水,笑道:「你現在可是越來越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