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轉身,冷眼掃視四周,見再也無人敢上前,白蒙不屑一顧的揮了揮袖,飛回到坐中,卻和虛圖上人搖頭道:「勝的艱險!」
虛圖上人吃驚的問道:「如此大勝,輕鬆至極,哪裡來的艱險?」
白蒙道:「此人雖然是玉陽派的,卻不會用那玉陽幡和玉陽尺,否則,今日這一仗,真不好說!」
虛圖上人若有所悟,笑道:「原來如此!」
白蒙則道:「方纔要謝過上人直言相助,不過今日這一看啊,對這道教,我真是很失望啊,魔教有三教兩宗,還有十二上門,門下弟子不下十萬餘人,高手無數,今日一看到,道教除了四大派,真是沒有什麼尚有點實力的門派了,日後只怕要有大劫難!」
虛圖上人一怔,卻笑道:「各家自掃門前雪吧,我雖然不是什麼精明人,卻也知道大勢,宗主莫要做那救世之人,真是吃力不討好。道魔兩教,一個天性求真,慾望一切煩惱,一個天性求欲,妄得天下一切,兩相碰撞,若非歷代朝廷支撐,只怕這道教諸門,早就被滅乾淨了。哪裡來的什麼降妖除魔,都是儒生吹噓出來的東西,他們妙筆生花,吹得我們一個個都有降妖除魔、救世渡人的大決心,卻不知道我們所求的不過是個真字,修真啊修真,誰不想得道成仙,有幾個人是為了降妖除魔而來修真的!」
白蒙呵呵一笑,道:「若都是像上人這樣,那也就好了,各家自掃門前雪也罷,偏偏有些人就喜歡和你鬥來鬥去,讓他殺魔道,他便沒有膽量了!」
虛圖上人笑道:「你看到的還只是表面,其實這天下四大派,各不相同,蜀山派那真是喜歡降妖除魔,太虛派千年來都念念不忘做那天下第一,我們是個清修派,嘛事都太想管,太清是個三面派,有的人想去降妖除魔,有的人想做天下第一,有的人想清修,就看那掌教和主掌大權的人是個什麼想法!」
白蒙心中一動,笑問道:「那如今這清流上人和金明真人又如何說呢?」
虛圖上人猶豫了片刻,低聲道:「明心上人和金玉是個降妖除魔派,好打抱不平,想必你是見識了,至於這清流上人和金明嘛,他們是地道的天下第一派,日後啊,你我盡力多閉關,太清和太虛之間,肯定要出事,我們掃掃門前雪就夠了!」
嘿嘿,和這個虛圖上人多聊片刻,才發現他不是怕事,而是太精明了,看穿了太多東西。
白蒙笑了笑,道:「那我倒是清楚了,其實我是個降妖除魔派,並非是要救世,只是我那仙境根基薄,不搶魔教的,那我搶誰的啊!」
虛圖上人笑,附耳道:「早看出來了,我就從來都不相信世上有人真喜歡降妖除魔,尤其是你這樣從世俗中出來的人物,根本不可能,不過,你最好小心魔教反撲!」
他們兩個聊得投機,空靈真人那裡卻是氣的肺都要炸了,卻又不敢再出言挑唆,只能壓了心中怒火,正式宣佈鑒寶大會開始。
這一開始鑒賞的都只是中下席的法寶,雖然是那些人竭盡所能才煉製出來的,但也都只是仙器下品,能做的只是讓法寶更有賣相,搏得一片喝彩聲而已。
這鑒寶大會過了大半,白蒙也總算是看清楚了,道教真的是沒落了,真正修器的很少,十個有五個都是內丹派,也就是《悟真經》那一脈,沒有大手段,餘下還有三個是外丹派的,煉丹為主,結合內丹法決。
這就是道教修真界的真相,你不服也沒有辦法,除了四大派,真正還有點本事的就是正一宗道統下的龍虎山龍虎門派和茅山玄清派,北宗道統下的龍門派、純陽派、正陽派、丹陽派、長真派、清靜派、華陽派,南宗道統下的玉蟾、玉清兩派。
正一宗道統下的龍虎山天門派和茅山玄清派,又稱龍虎門和茅山派;北宗的龍門派、純陽派等七派並稱北宗七派,若是合併到一起,也還有和四大派分庭抗禮的家底;南宗本來還有紫陽、紫霞、玉蟾、玉清四派,經過白蒙連續兩奪根基,如今只剩下兩派了。
一邊賞寶,一邊和虛圖上人閒聊,對各派都瞭解一番,算是理清楚了,紫陽派原來已經算是大派了,本來是僅次四大派,這紫陽派之後才是龍門派和龍虎門派,至於其它諸派,簡直可以忽略不計,若非魔教雄霸南方,很少過黃河,這些什麼丹陽派也早就被殺乾淨了。
白蒙是一聲輕歎,修真修到這個份上,也真是可憐。反正都是不成氣候的東西,就隨他們自生自滅去吧,道教如此頹敗,白蒙都沒有和他們一爭長短的想法了,不過是矮子裡面拔高個,沒有什麼大意思,見過了紅蓮教的實力,對這些道教門派,真是不屑一顧,全部都是井底之蛙而已。
真是天下如此之大,何必局限在這國內呢,若非要和那太虛、蜀山斗一口惡氣,白蒙真想起身離去,他現在的感覺,簡直就像是坐在精神病院裡,一群傻逼在自吹自擂,自我感覺還好的一塌糊塗。
「這遨遊神鍾果然是個了得無比的法寶啊,若是此物一出,天下群魔,何人敢一戰啊,太虛有了此寶,真是不愧為道教正統啊!」
也不知道是哪個有毛病的狂吹爛吹的不亦樂乎,白蒙斜眼一看,呵呵,這遨遊神鍾簡直就是太虛神鐘的翻版貨,只不過刻了個遨遊神行決和五行遁符篆法,又多了些禁制而已,也就是仙器上品中的下乘之做,忍不住搖頭。
「好個璇晶尺,真是不比那廣成子仙人所煉的璇光尺差啊,蜀山有此一寶,鎮山九寶就要變成鎮山十寶了,天下群魔,何人敢……!」
白蒙再也聽不下去了,簡直是一群神經病,上次在七煞門前,被魔教弟子打得雞飛蛋打,在武夷仙境前也是無比狼狽,一個個還好意思在這裡狂吹,吹得白蒙都替他們害臊。
他嘩的站起身來,喝道:「天龍子、天丹子,我們走吧,這鑒寶大會真是讓本尊打開眼界了!」
虛圖上人就坐在他旁邊,怎麼不知道他一直都在忍,只能搖頭苦笑,暗道:年輕人啊,沒有忍耐力,我都聽了三十年了,也不是熬過來了嗎!
空妙真人臉色一瘟,卻上前笑道:「不知道我們可有得罪靈寶宗主的地方,為何要提前離去呢,我等各派的法寶都已經現出來了,只聽人說,陰陽宗號稱天下第一煉器宗,若是不拿點新煉製的法寶,只怕要讓同道笑話了……宗主勿怪,我只是為宗主著想而已!」
金明真人難得抓到機會,也上前道:「靈寶宗主煉器的本事,我們早有耳聞,今日不防取出一兩件法寶來,讓我們也好鑒賞一番啊,可蜀山和太虛都是拿出仙器上品啊,您若是只拿個仙器下品,那就是瞧不起我們啦!」
白蒙冷眼看他一眼,不屑一顧的冷哼一聲,仰天道:「好啊,我今天便要你們見識一下我陰陽宗煉器的本事,你們這些人啊……天丹子,限你在兩個時辰內,煉製兩個仙器下品來,給你這些師叔前輩們看看,看看他們是有多麼不濟,只靠長老煉製法寶撐門面,又算些什麼本事!」
天丹子早就等這一刻了,她本來也不是個爭強好勝的人,只是這幫人實在是令人嘔心,立刻祭起八個寶葫蘆,按著先天八卦位放置,又取三十三道日月神符,金光一指,拍向四方,道:「請借師父的九宮神劍一用!」
白蒙微微頷首,飛出九宮神劍,一劍化九劍,以九宮之外設在外。
他方纔的話說得太絕,場中沒有一個人不憤恨的,都是冷嘲熱諷,只有空靈真人知道他厲害,既然說了,肯定是能做到,心中反而鬱悶起來。
天丹子得了九宮神劍,立刻祭起九宮八卦聚靈大陣,再起八卦神火煉器陣,以一人之力,飛出紫金八卦爐,飛出三千斤玄寒精鐵和一千六百斤紫陽純金,數百到紫金神符不斷祭起各到神符禁制,八個葫蘆各噴一道火,分六味玄火、九陰真火、九陽真火、昊陽金火、烈焰精火、南明離火、陰陽玄火、天地玄火,自己也猛然張口,噴出一道九龍神火。
九道精火不斷吹起,八個葫蘆也天上地下,圍繞著紫金八卦爐滿天飛旋,天地間的精華不斷被大陣籌集而來,蜂擁入紫金八卦爐內。
一個時辰剛至,便有一柄飛劍衝出八卦爐,遇風則一化為二,天丹子猛然再噴一口九龍神火,那兩柄飛劍身上立刻閃耀出玄天真龍印,發出紫、青兩種耀眼光芒。
天龍子立刻祭起玉瓊寶池,那寶池中是滿滿的天地玉液,更混有龍血和天罡地煞雲瘴。
天丹子見玉瓊寶池已經飛起,立刻再祭出十八道日月神符,各化九道禁制攝入劍身之中,引導雙劍飛入池中,但見一池混有龍血的玉液瞬間被那雙劍吸盡,立刻爆出千萬道紫青雙光,閃耀整個玉皇頂,從那劍上散發的浩蕩殺氣,令全場的人都為之震驚。
天丹子立刻捧起雙劍,快步走到白蒙面前,跪伏道:「尊師父法旨,弟子已經在一個時辰內煉成兩口仙器下品飛劍,皆為下品中的上乘之作,一曰紫龍劍,融有天罡之氣,威力無邊,三丈之內,人妖魔怪都不能脫出元神,一劍刺中,必定讓其形神俱滅;二曰青龍劍,融有地煞之氣,神速無比,三丈之內,迷人魂魄,使人六神無主,不知反抗,一劍刺中,也可毀其肉身。此兩劍同源而出,相互輝映,雙劍合璧則為天龍迷魂劍,飛天遁地,五行難抵,陰陽難阻,無物可擋,非璇光尺不能破,便是方纔的璇晶尺,也奈何不得,遇到遨遊神鐘,它品級雖高,卻可一同毀之,縱然它要跑,速度也遠遠不及!」
白蒙哈哈大笑,道:「天龍子,取這二劍贈與虛圖上人身後的兩位年輕弟子,算是回報虛圖上人贈禮之恩!」
天龍子立刻起身捧過雙劍,交與虛圖上人,道:「我師贈此劍來,一謝贈禮之恩,二謝上人仗義直言!」
虛圖上人大喜,他是個識法寶的人,一看這兩劍就明白了,此二劍是專門對付那遨遊神鐘的,雖然品級略低,但功效實在是很強大,如此功效和特徵,若是仙器中品,那真是無上的好法寶,足可做為鎮山法寶!
他輕撫二劍,愛不釋手,終於上前數步,和白蒙道:「去年此時,宗主九個時辰同時煉出仙器中品兩件,如今貴弟子一個時辰煉出如此霸道的仙器下品兩件,可謂之天下佳話啊!以貧道看來,若是宗主親自出手,此劍肯定是仙器中上品,雙劍合璧,威力可算是仙器上品。陰陽宗,符篆之道,方才在座之人都已經見識了,可謂天下第一啊;幻神之道,世上早已絕跡,根本不用評判,至於這煉器之道,也是不用評判。虛圖佩服的五體投地啊!」
這虛圖上人是個什麼樣的人,在座的有幾個不知道,沒有想到他竟然能說這種話來,其他都不太好說什麼呢,連最怕惹事的人都直言不諱了,那還評判什麼呢?
空妙、空靈、金明等人都是一臉尷尬,又不原意承認,各自陰著臉,只當方才什麼都沒有看見。
白蒙也不需要他們來評斷,事事都有公道,在場的人誰也不是瞎子,金玉真人以前也都說過,若是他煉器,不借助大陣,也只能煉天器上品,若是借助陣法,頂多也就是仙器下品,空妙他們何嘗不是,陰陽宗得天獨厚,本身煉器一道就是極為精妙,又融合各家所學所長於一身,再配合本身就獨步天下的聚靈大陣和符篆之法,方才有了這樣造詣,其他諸派根本不能比。
白蒙仰天大笑數聲,聲震泰山,揮袖大喝道:「天龍子、天丹子,我們走,日後紫霞仙境再也不參加這樣的盛會了,天下大事也與我們無關,獨來獨往,何其快哉!」
他此聲還未落下,仍在山野間迴盪,天空忽然傳來一聲大聲:「何人在此,好大的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