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憑從方才自己激射而出的六道本命真元氣勁,被小樓外面那層透明防護罩輕鬆擋下的情形,就令陳迅確信裡面至少有一個強悍的防禦陣法。如果那陣法是直接雕琢在地面或者樓層上,而不像門口的金龍石柱般整合成一個法寶的話,那麼……或許可以偷點師呢。
當初跟隨風哲真人學習游龍劍陣時,陳迅之所以能以令整個游龍門都嫉妒的速度融會貫通,大部分還是靠了手腕上隨身電腦的功勞。
這個計算能力強大的隨身電腦,完全可以用自帶攝錄功能將整個陣法圖形複製到硬碟內,再利用電腦的自分析功能解構研究。學起陣法來當然是知其然,更知其所以然。
別的不說,只要能看到這神奇防禦陣原型,陳迅就算沒辦法學會,依樣畫葫蘆描出來卻絕無問題。
風哲真人說得好:陣法這東西,深起來可以浩瀚如海不見邊際。任何一個線條上的真元力輕重,都能影響陣法最終發揮的效果。但若淺起來,只要是個結丹期修真者就能施展——有點兒死記性便成。
正是這個原因,游龍門五十多個修真弟子才每人都至少擁有一柄飛劍,飛劍質量卻如此參差不齊。
陳迅甩甩頭,把各種亂七八糟的紛雜念頭都拋出腦海,心神微動間經脈內澎湃本命真元已氣聚在各個關竅穴道,唯一所會的幾招「修真武技」也蓄勢待發。做好了完全準備之後,他才控制著身形輕輕降落在小樓前面三米遠處,抬頭望向這稱不上華貴但卻建造得無比精緻的三層古樓。
三米,就是方才六道真元力氣勁被無聲無息湮滅之處,應該也是那個防禦陣法的觸動範圍。
門口那金龍石柱陣法,或許因為年代久遠而失去了驅動陣法的力量。但在這個仙靈之氣凝成實質的眩光仙府部,陳迅可不認為那種情形會好運到再度發生。
他雙目微闔,再度睜開時一雙眸子已變成最純粹的金色。眼中射出的光芒,都呈現著一種黃金般色彩,有若實質地投向前方小樓。
金丹大成,全身經脈內真元力都變成本命真元之前,陳迅就能控制著本命真元聚集到眼睛兩側「會津」穴,從而令自己看清虛空中的能量分佈。而此刻的他,眉心金丹不斷運轉本命真元如洶湧波濤般,在「會津」穴上來回衝刷時,更能輕易地洞察眼前一切。
——數道半透明的光芒從樓內六處分別射出,組成了某種古怪玄奧的陣法圖形,將每一個能進入小樓的角度都交叉防護得嚴嚴實實。而組成這些透明光芒的,卻是種陳迅根本無法理解的古怪力量。
近似於真元力,但更純粹凝聚。不如本命真元般精純,但其中包含的殺傷力似乎並不比前者稍差。
陳迅有些皺起眉頭時,游龍戒靈莫莫卻突然開口道:「是大成期後,放棄對抗天劫甘願成為散仙的修真者之力。以前老主人有個師叔,用的就是這種力量。」
元嬰期之後的反虛期,反虛期之後的大成期……
陳迅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古怪的「眩光仙府」之內自己竟然還會碰上比大成期更遙遠的力量。
天劫之後?
算上在其他外星球中「可能」也存在的修真門派,現在宇宙裡恐怕沒有任何一個門派,已經復甦到能出現足以引發天劫的人物吧!但現在陳迅所在的洞府,卻是個天劫之後散仙高人的居所。
世事能奇妙玄奧若斯,真正是叫人無從參詳。
不過這散仙所使用的力量——按照莫莫介紹,這應該是只通過一次天劫的一轉散仙之力——似乎並不會比自己體內流淌的本命真元強上多少呢?
帶著這種疑惑,陳迅在手上上蘊滿了已轉化成純金色的本命真元,朝那玄奧陣圖緩緩伸了過去。
……
……
須臾,陳迅手掌上的金色本命真元,與空氣中那位「一劫散仙」前輩留下的透明力量相遇時,一股中正平和的普通真元力直接從兩道力量交匯處飆射出來。既沒有破壞散仙之力組成的陣圖,也沒有對陳迅手掌造成任何損傷,只是在空氣中毫無目的的盤旋了幾圈,就被周圍凝若實質的仙靈之氣徹底同化。
這時怎麼回事?
陳迅眼中的金光悄然淡去,一股訝異神色很快取而代之:「莫莫,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游龍戒靈「莫莫」沒有回答,但陳迅伸在半空中與散仙之力所凝陣圖交匯的左手上,一道柔和白色光芒卻在不知不覺間瀰漫了開來,將他整支手掌都包裹成了一個白茫茫的光球。
然後,整個玄奧陣圖就在這白光中一層層地化解跌落,小樓內射出來的六道散仙之力最終竟全部聚集在陳迅左手光繭上,光芒從白轉青再轉紫轉金,最後仍然變成了凡眼難見的透明色。
無聲無息之間,所有透明色光芒均指向游龍戒指上的白色寶石處。陳迅只覺得身前壓力一鬆,背後凝聚成型的仙靈之氣再一推,整個人竟然站立不住地向著小樓大門踉蹌行去。
到了門前,這木格紙紋糊就的雙開大門卻也毫不含糊,在陳迅靠近前就悄然洞開。等他收不住腳地衝入門內後又「吱呀」一聲,迅速合攏。
整個過程從金色本命真元與散仙之力交匯開始,到陳迅被「撞」入小樓內為止,簡直如電光火石般沒給他以任何反應機會。
「眩光仙府」小花園裡,很快就只剩下了一團團擁擠封堵的仙靈之氣,和一座樹幹上留著許多小孔的樹林。只有旁邊小池塘的假山邊,還有頭手掌般大的小烏龜偶爾轉過頭,朝三層木樓看上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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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迅眼前稍稍一黑,身形在進入小樓之後便迅速站穩,他體內本命真元更是瞬間充盈了各處穴道關竅,尤其在手指足髖、肩肘膝蓋等各重要處,蓄勢欲發。整個人身形微躬,如捕食獵豹般隨時都能發出最猛烈攻擊的陳迅,卻在原地站立了大約三分多鐘後才有些尷尬地收勢起身。
——這裡面,根本就是間樸實無華的客廳而已,不光沒有半個人影半點氣勁存在。甚至連裡面本該配有的傢俱,都七零八落地缺了不知道多少。
當前上首的太師椅應該是一對,卻只有一把孤零零地靠在中央紫色茶几旁。茶几上的牆壁兩側,各掛著一幅寒江吊雪與炎日乘風圖,但兩圖中央卻是片難看空空白。很明顯,這裡本該有幅點睛的主圖。
上首主位旁邊是一溜木質寬椅,但空空落落連茶几都沒有配全不說,其中還有好幾把根本就剛剛做出胚型,沒有拋去上面的毛刺木渣也沒有上色,看去簡直是醜陋之極。
還有地面上的殘缺青色方磚,中堂柱子上半紅半白的浮雕圖案……
但就是這樣一個未完成的小樓一層客廳,偏偏卻讓陳迅感覺到一股難以言喻的優雅除塵氣質。和此處比起來,陳氏家族老宅的仿古建築,簡直和直接用碎木頭搭建起來的沒什麼分別。
看起來,似乎是此間主人正在自己動手製造傢俱(這些桌椅的木質,很明顯就是院子內小樹林的那種原木)佈置客廳時,碰上了突發事件不得不馬上離開。但他離開之後,卻再也沒能回來小樓完成這未完成的一切——陳迅當然知道,擁有這眩光仙府的散仙前輩究竟是因為什麼事情離開。
他就是幾萬年前,為了整個地球安危而與外星妖獸搏命的修真前輩之一啊……
心懷著難以名狀的崇敬情緒,陳迅深吸一口氣站在那上首主位的太師椅前,對著空蕩蕩的椅子深深鞠了一躬。無論是這位修真前輩的偉大胸懷,還是他在房間裝飾品味上的匠心獨運,抑或是讓「眩光仙府」吸收游龍星仙靈之氣數萬年,最終便宜了自己的福緣,他都當得起陳迅全心全意的一躬。
只是,在陳迅低下頭鞠躬時,他也恰巧看到了地面上那一塊塊青石方磚上刻劃的圖案。
本命真元瞬間充盈到會津穴內,一抹金色從陳迅眼前閃過時,方磚上那些複雜線條間的微弱散仙之力終於顯露出了「透明」的色彩——陣法,是這座小樓的防禦陣法!
自己能進入小樓內,完全是因為游龍戒發生的奇異變化,與陳迅本身實力毫無關係。認真點說的話,他根本不確定憑自己實力是否能破開這陣法的防禦——六道本命真元氣勁,在透明護罩防禦下輕鬆消失的情形,到現在還令保留著極其深刻的印象。
這種由「一劫散仙」佈置的防禦陣法,比起游龍劍陣來,恐怕至少得強出十幾倍吧?
一股躍躍欲試的熱流,在陳迅心中湧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