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文天祥說地如此堅決龍星楓稍稍頓了一下,向手下使了個眼色,準備強行把文天祥帶離這個危險地地方,但他們還沒有來得及行為,就已經被文天祥看了出來。
「誰若要用強,文天祥唯早死而已!」文天祥將劍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淡淡地說道他此時死意已決,任何人都無法動搖他地決心。
面對這樣倔強的人,龍星楓只怕傷到了文天祥,一時也沒有了辦法這時一名隊員指著外面說道:「隊長,你看!」
外面正在進行著一場慘無人道的屠殺,無數漢人紛紛倒在了韃子的屠刀之下,慘呼聲、驚叫聲此起彼伏,屍體簡直要堆成了一座小江,龍星楓咬了咬嘴唇:「看來這次的任務無法完成了,就讓我們一起死在這裡吧!」
最後的死戰已經開始!撫州內城幾乎沒有什麼可以憑借的防禦工事,蒙古韃子看來也不準備耗損人力強攻,而是不緊不慢的清掃著戰場,將一門門的攻城炮運送進了撫州,虎視眈眈地對著內城方向,伯顏擺明了就是想用攻城炮將撫州所有漢人活活砸死在這裡!
內城裡密密麻麻擁擠著二十多萬撫州軍民,此刻只要任何一枚炮彈砸進城內,就可以殺傷無數,但內城的漢人們,卻人人操起了一切可以利用的武器,輕蔑地看著城外行將進行一場血腥屠殺地韃子,他們的腰桿挺得筆直他們的頭顱高高揚起,訴說著漢人驚天地,泣鬼神的威武不屈!
「文大人,大旗在此!」一名西路軍的老兵,在撤退進來地時候還沒有忘記將那面「大漢威武」的戰旗帶進內城,此刻他雙手舉起戰旗對文天祥說道。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不知道為什麼,文天祥腦海裡突然冒出了這兩句詩來,他輕輕地吟道,忽然厲聲說道:「讓大旗飄揚起來!」
「大漢威武」的戰旗高高飄起,戰旗下,是二十萬漢人行將赴死悲壯的面容,清晨的第一屢陽光已經照射進了撫州,天地間一片蒼涼悲壯!
「漢軍威武!」
「漢軍威武!」
忽然間,城外響起了漫山遍野地喊聲,上千名騎兵象旋風一樣的殺來領頭的一員大將,雙手各拿一柄板斧,逢人就砍,嘴裡厲聲喝道:
「奮武校尉典霸天在此,漢軍決死一戰!」
他一馬當先,衝入韃子陣中左右砍殺,殺氣騰騰,如同一個上古地戰神一般,全然不顧蜂擁上來的敵人,而在他地身邊,丹陽三十六騎心意合一,馬刀上下翻飛,死死護著典霸天周圍在他後面,是千餘名國防軍騎兵部隊,人人奮勇,個個爭先豁出了命衝到韃子攻城炮前,不顧生死,只管砍殺韃子炮手!
勝券在握的韃子士兵,被這群凶神惡煞一衝猝不及防間頓時陣腳大亂,但韃子畢竟訓,練有素,很快回過神來,以一軍監視撫州內城,其餘紛紛向著千餘人的部隊圍了上.典霸天人少,一會千餘名騎兵就被困在陣中,但這支騎兵卻是司徒平一精心訓練出來的,雖險不亂,各自結成十幾人地小隊,互相支援,死死抵抗著韃子的進攻。
「撲」地一聲,典霸天面孔上中了一箭,典霸天掛住左手板斧,折斷箭桿,扔在地上大聲道:「漢軍今日決死一戰撫州皆我等斃命之所,眾軍努力殺敵!」
懷著必死之志的漢軍騎兵,都像一群瘋子一樣在韃子陣中來回砍殺,一名騎兵右臂被砍斷,無法再戰,竟然虎吼一聲從馬上躍起,撲倒一名韃子,一口就咬在韃子喉管之上,任憑背後中了多少刀劍,就是死死咬住不放,等韃子士兵好容易將兩人分開,卻發現這兩人早已氣絕多時。
「打開城門,漢軍今日決一死戰!」文天祥看到援兵到來,雖然不多,但打得如此慘烈,不禁大吼一聲。
內城城門被迅速打開,二十萬撫州軍民發出震天動地的怒吼,帶著復仇的怒吼,進行著撫州歷史上最慷慨悲壯的一戰!
漢人被激發起來的血性和勇氣在此刻展現得淋漓盡致,無論老人、孩子還是婦女,在這裡都成為了一名真正的戰士!
鮮血將撫州染得通紅,老天爺彷彿也不忍再看到如此慘烈的場面,忽然對著撫州灑下了傾盆大雨,大雨和著血水從撫州地街道上緩緩流過不斷有人倒在了這條血河之中這場大雨對於撫州來說是一場及時的大雨蒙古人不善雨戰,身上的鎧甲都是皮革製成,雖然作戰時候輕便靈巧,但被雨水一打,忽然變得沉重無比腳底的靴子裡又灌滿了雨水,行走轉動間甚是艱難沉重,而那些漢人軍民,大多是老百姓組成,有的甚至還赤著一雙腳,在大雨地掩護下,利用撫州熟悉的地形,給予了韃子大量的殺傷。
戰場一時成了膠著狀態,整整兩個時辰,大雨就沒有停過,而就在這最關鍵的時刻撫州城外又是殺聲震天伯顏急忙登高望去,卻看見大隊人馬向著撫州方向而來,伯顏在大雨中盡力向前看去卻看見一面大旗上寫得分明:
「蕩寇將軍,鐵!」
伯顏急忙問身邊人此是哪裡來的軍隊,有知道的韃子將領連忙告訴伯顏,來的十有八九就是常州城上對箭打敗懷都,青芝山浴血奮戰、死戰不退,浙江刺殺唆都的漢人大將鐵殘陽!伯顏一聽此人名字大驚。
原來自從天衛軍異軍突起之後,忽必烈在大都皇宮的柱子上寫著三個人的名字:司徒平一、顧斌,還有一個就是這鐵殘陽,忽必烈曾經告誡部下將領,遇到這三人時萬萬不可輕敵,務須努力打起精神應付,這個時候伯顏雖然進城,但撫州內地抵抗卻反而到了前所未有的激烈程度,而漢人援軍又到,勝負如何心裡並沒有底,一時躊躇不已。
此時脫不花上來說道:「元帥撫州急切間難以得手,若被漢人援軍兩面夾攻,我軍危矣!不如盡毀城門,以一軍把守北門,大軍盡到城外駐紮,先破漢人援軍,再攻撫州!」
伯顏點了點頭,不再遲疑,當下命脫不花帶部下守住北門,自己帶著大軍迅速退出撫州,安住陣營。
正在浴血苦戰的撫州軍民,忽然看到敵軍撤退,反倒茫然失措了一會,這才終於知道血腥的搏殺終於暫時告一段落很多人一下就跌坐在了雨水之中,再也不肯起來,文天祥也已精疲力竭,但依然勉強著催促眾人起身,就地構築防禦。
典霸天的情況好不到哪去他帶來的千餘名騎兵只這一戰已經折損過半,最精銳的丹陽三十六騎雖然沒有死人,但幾乎個個帶傷典霸天身帶四箭,身子上只了六刀,但他只當不見,從馬上跳下,用腳踢著坐在地上的人,嘴裡罵罵咧咧地說道:「都別像個娘們一樣,韃子還在,***一個個就倒在地上了,都給老子起來拚命去!」
文天祥喘著粗氣上來道:「多謝典將軍相救,我知王競堯必發援兵,終於讓我撫州軍民等到了!」
典霸天抱了抱拳說道:「文大人,我只管按照軍令行事,鐵將軍讓我告訴你,只管守住城池,哪怕只剩下了巴掌大的一塊地方韃子自有鐵將軍想辦法退去!」
憂心撫州戰事的鐵殘陽,自先遣典霸天飛速馳援後,心中依然放心不下,只命部將帶著大軍,自己卻帶著三千士兵以急行軍地態勢,向撫州方向強行前進.眼看已到撫州,看到城內大量蒙古士兵湧出,一邊副將在馬上說道:「將軍,我軍日夜兼程,疲憊不堪,目前撫州無事,不如暫時紮住營盤,待大軍到達後,再行與韃子決戰!」
「我軍疲憊,韃子才經大戰,一樣困頓!」鐵殘陽冷冷地說道:
「你且帶大軍駐住,有敢死戰者,只到我身邊來!」
當時就有一個少年勇士策馬來到面前,大聲說道:「韓振願隨將軍衝突萬死不悔!」此人正是當初取兩廣之時嶄露頭角的軍校生韓振。
緊隨著韓振挺身而出的,又有五百勇士,鐵殘陽從他們面上掃過,看到這些士兵年青的臉上都露出堅忍不拔的神色微微點頭說道:「我觀韃子新從撫州退出,左右兩翼皆混亂不堪,我自領二百人由左進右出,韓振領三百人右進左出,只廝殺小半個時辰,不可戀戰!」
一言說完,手中斷槍一抖,厲聲道:「眾軍,隨我來!」
五百人分做兩隊,呼嘯著殺向韃子陣營那些韃子哪裡想到敵軍才到,既不安營,又不紮寨,只轉眼間便到眼前慌亂中拿起一邊的武器抵敵,卻已被殺死數十人。
韓振少年英勇,一條槍下轉眼刺倒幾名韃子,他牢牢記著鐵殘陽右進左出的命令,帶著三百人像蛟龍一樣的在敵陣中來回衝突,不多時已漸漸接近敵軍中間。
看到從左面殺進地鐵殘陽,銳不可當,接連挑死韃子一名千戶長,兩名百戶長韓振激起少年爭強好勝之心,大聲對著鐵殘陽說道:「將軍,且看你我誰殺地韃子多些!」說完奮起平生之力,一條槍只管朝著韃子紮下。
鐵殘陽微微一笑,槍交右手,左手拔出腰間寶劍,左劍右槍,殺得韃子人人膽寒銳鋒到處,無堅不摧韃子只管向兩邊紛紛退去,誰都不敢接近這個殺神。
兩隊人馬互相錯開,從左右兩個方向各自殺出,衝出韃子陣中後韓振看到鐵殘陽大笑:「將軍,我殺了十九個韃子,你呢?」
「二十九個!」鐵殘陽冷冷說道,回頭看到韃子陣營被自己沖得七零八落,軍中凌亂不堪,忽然計上心來,說道:「韃子才被我衝殺一陣,必然以為我軍不會再去,此時我等再度返身殺回,那韃子如何能夠防備?」
話音才落,殺韃子比賽輸給鐵殘陽地韓振,早就一策戰馬旋風一樣的回身殺進韃子軍中那些韃子才被漢軍衝殺一陣,想著漢人已不會再來誰知道有什麼樣的主將就有什麼樣的士兵,這五百勇士在鐵殘陽地帶領下,個個膽大包天,竟然二度殺回。
此刻把守著北門地脫不花眼看漢軍威武視自己大軍如無人之境,急得雙腳直跳,若是自己領兵,必然命令多以弓箭射殺,然後又以騎兵圍之,那些蒙古將領卻個個都像是被漢人殺傻了一樣,竟然只顧著逃命,自從蒙古鐵騎佔據了大半個中原,又往西方拓地無數之後,那些蒙古將領已只顧享受,漸漸失去了草原勇士應有地彪悍,若是成吉思汗在此,這些將領非被一個個殺了頭不可,只可惜自己只是個小小的萬戶長,有心整頓軍隊,卻連大元帥伯顏這一關都不好過!
二度衝殺,殺得心滿意足的鐵殘陽這才下達了收兵的命令,五百勇士馬踏敵營,陣亡一百餘人,卻殺了近千韃子鐵殘陽頗是傲慢地看了一眼韃子陣中仰天大笑道:「蒙古士兵,不過如此而已!」
等到氣急敗壞的伯顏趕到,鐵殘陽卻早去得遠了他有心報仇,卻看到對面營盤整齊,弓箭手蓄勢待發,自己這邊軍心又亂,只得忍下了這一口氣。
到了傍晚時分,鐵殘陽大軍已到,本來漢軍士兵看到鐵殘陽英勇無敵,士氣正在高漲之時,那些將領紛紛嚷出再去廝殺,沒想到鐵殘陽卻斷然拒絕。
「剛才那兩度殺,皆因韃子主帥不在,韃子又新從撫州敗出,這才給我可乘之機,此時韃子陣營已經完整,再行貿然衝殺,只會得不償失!」鐵殘陽對部下說道:「大軍休整三天,只用弓箭手射住陣腳,無論韃子如何挑釁,有敢言出戰者,皆斬!」
到了第二日,本以為漢軍會乘勝出擊的伯顏,命令騎兵分成兩邊列隊,步兵擺在中間,只等著漢軍送上門來,卻不想整整等了一個上午,對面漢軍卻一點動靜也沒有,到了中午時分,漢軍陣營中反而升起了裊裊炊煙,那些漢人士兵居然開始埋鍋造飯。
伯顏心裡焦躁,命令士兵飽食一頓,然後命令勇將頓伯爾帶領三千騎兵衝擊敵營.頓伯爾在撫州攻擊戰中部下傷亡慘重,此刻被伯顏親自點將,精神抖擻,拿著把大刀跳上戰馬,嘶聲道:「草原上的勇士們,跟著我,衝!」
三千騎兵發出「荷荷」叫聲,在頓伯爾的帶領下,風一樣地衝向漢軍陣營。
指揮漢軍弓手的正是鐵殘陽得力部下,神射手陳河山,他指揮著兩千弓手看到蒙古大隊騎兵衝殺過來,也不慌張,只命部下弓箭準備耐心等待。
等韃子騎兵接近百步之內,陳河山一聲令下,漢軍陣中萬箭齊法衝在最前面的韃子騎兵當時就倒下了一排,這些經過陳河山精心訓練地弓手,放箭抽箭搭箭的速度快捷無比,一排箭射完又是一排,頓伯爾的騎兵前鋒幾乎在這暴雨一樣地射殺下死絕。
等千辛萬苦接近敵營,那些漢軍弓手卻又迅速後退,大將岳崇煥的三千長槍兵卻又迎頭而上,這些長槍兵地作戰方式和武器都頗是奇特,右手持著三仗多長的長槍,左手盾牌,看到騎兵衝了上來,只把長槍向前捅出,那槍又長又尖,蒙古人戰馬沖得急了,紛紛撞上,只聽到戰馬負疼嘶鳴,馬上騎兵個個落下.原來當初王競堯為了對付蒙古騎兵,苦思冥想,卻從自己的記憶出想出了古羅馬軍團地作戰方式,覺得可以借鑒一用,不想果然在撫州大顯神威!
頓伯爾連續衝突幾次,傷亡慘重,無功而返被伯顏大加訓斥的他,顏面丟盡,看到漢人又不肯出戰,只是死死守住營盤,大是惱怒,自己帶著士兵在漢人營寨前破口大罵,只管索取漢人出來接戰。
那些蒙古韃子罵得粗魯至極,極盡嘲笑諷刺之語,漢軍士兵人人聽得氣憤異常可鐵殘陽卻像沒事人一樣,居然還命人在營中放上桌子,擺上一壺好酒慢慢品嚐他的那些部下都覺得怪異到了極點,以往衝鋒打仗,鐵將軍哪次不是一馬當先,最是英雄無敵,今天他這是怎麼了?
一個終於忍耐不住的將領大步走到鐵殘陽面前,說道:「將軍,韃子如此辱罵我軍,小將情願領本部一千兵馬出戰,與韃子決一死戰!」
「我說過有敢言戰者斬,莫非你當我軍令如兒戲乎?」鐵殘陽冷冷地看著他說道:「本該斬你,但念你初犯,打五十軍棍,有再犯者,定殺無疑!」
這將領卻真的被結結實實打了五十軍棍,等他渾身是血地來到鐵殘陽面前,鐵殘陽歎了口氣說道:「軍令就是軍令,必須無條件地服從你且下去敷藥,我自有用到你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