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牙行動了。
李思明改變了陣形,他讓白狼許志強帶著白狼分隊在前為前鋒,另兩個分隊分別在兩翼,讓兩位受保護對像和自己和民兵在後。
李思明是個謹慎的人,尤其是這危機四伏的戰場上,在複雜的地形地貌的遮掩下,任何可能都會發生,雖然前面走過了好幾撥部隊。路不好走,如果只是狼牙,他只會去翻山越嶺,避開公路,雖然也很艱辛很危險,但更適合他們,但現在他只能沿著公路前進。
公路在群山峻嶺中蜿蜒向前,時不時來個大角度拐彎,往往一邊是大山一邊是懸崖,狼牙隊員不得不不停地變換著隊形。有時呈V字形,有時呈梯形,大多數的時候是在狹窄地段不得不採用一字隊形。
攝影機會讓民兵搶過去背在身上,李思明也樂得輕鬆一些。一路上老趙話不多,那個小趙卻嘰嘰喳喳說個不停,也許是這次深入前線很新鮮很興奮吧,他對李思明的戰鬥經歷很是好奇,一個勁地問。李思明不耐煩了,他可沒心思在這個時間談這些事情。
「嗯,這些事情,以後我寫回憶錄的時候,你再看也不遲!」李思明說道。
「真的啊,那我可一定要拜讀!」小趙沒聽出李思明的不耐煩。還是老趙看了出來,連忙將小趙拉到身邊,轉移他的注意力。
眾人走了將近三個小時,兩位攝影師有些累了。但仍在堅持著。而狼牙隊員背著沉重的背包,絲毫沒有看出任何疲憊地樣子。
李思明突然停了下來。
「所有人立即隱蔽!」李思明命令道。狼牙隊員和民兵立刻趴到路邊的水溝裡。小趙很緊張,拔出了手槍,四處張望,身邊的前幹事甚至有些懷疑他會不會瞄準。老趙也緊張地看著李思明。
「敵人在哪裡,我們是不是被包圍了?」小趙臉色發白。
「隊長有什麼情況?」白狼許志強貓著腰碎步快走,回到李思明身邊,剛才走在前面,他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情況。李思明沒有說話。蹲在地上,盯著路面的車轍印,那是坦克開過留下的。
「你看這坦克履帶印痕有什麼異常?」李思明問道。
「異常?沒有吧。我們的坦克早晨不是剛開過去?」白狼回答道。
「你再仔細看看。這坦克是往哪個方向開?」
「哎呀,痕跡很新,像是從南往北,難道是……是敵人的?他們應該沒有那麼多兵力,怎麼繞到了我軍前鋒的後面?」白狼回過神來。他很佩服李思明的細心。
李思明帶著隊伍立刻移動到一處有利於防守地密林中隱蔽了起來。
「白狼,你帶人沿著痕跡追蹤下去,找出來。萬一要是敵人的坦克,威脅太大!」李思明命令道。
「是!」許志強帶著人出發了。
「李隊長,不是有仗要打了吧?」張知青很是興奮。
「不知道,我不希望是!」李思明說道。若是敵人的步兵,他倒是不太擔心,至少他可以不理會。能打就打。但這很可能是敵軍坦克部隊,很顯然敵軍有一個陰謀,一定是企圖從背後夾擊我前沿部隊,殺我軍一個措手不及,這是一個很大的威脅,他不可能輕易地放這支敵軍坦克部隊不管。
很快白狼回來了,但是表情卻很嚴肅。
「什麼情況?」李思明心裡一沉。
「在東北方向的一個叉路口。很是隱蔽,全是和我軍一樣的裝備,59式坦克,至少13輛。另有步兵大約一個排,雖然穿著我軍服裝。但是很可疑,身材模樣和氣質不太像。他們安排了很多崗哨。不能靠的太近!」許志強答到。
「狐狼,立即與軍指聯繫,我軍是否有一支坦克部隊在此執行任務。告訴他們,十萬火急!」李思明命令道。
「是!」狐狼劉國慶立即與軍指聯繫。
軍指內,閻軍長一接到此情報,立刻意識到情況緊急。眾參謀們紛紛立刻打電話查地圖,確認我軍各部的位置,在五分鐘內,閻軍長就得知狼牙所報告的59式坦克加強連,百分之百是敵軍地坦克。而我軍前沿此刻正在與地方鏖戰,抵抗十分強硬。敵軍地這個計劃很顯然非常陰狠,利用他們熟悉地形的優勢,巧妙地潛伏起來,從背後給我軍狠狠一刀。
「立即命令狼牙監視敵軍動向,不可輕舉妄動。」閻軍長命令道,「同時命令我軍預備力量的149師先鋒團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向敵坦克部隊前進。十萬火急!」
狐狼將後方軍指的命令傳達給李思明,李思明眉頭一皺:「大約多少時間可以到達?」
「說是最快兩個小時。」狐狼道,接著補充了一句,「後方敵人的殘餘力量還在抵抗和騷擾。」
「傳我命令,立刻設置路障,最大限度阻止坦克通過。」李思明立刻作了決定。
路障設在一處很是狹窄的公路上,一邊是幾乎垂直地山體,一邊是一個頗深的峭壁,人可以下去,但坦克卻下不去,極容易翻車。所有的人包括兩位攝影師和前幹事,都加入到挖掘防坦克壕溝的工作中去,公路地面表層是沙土,但下面卻是撬開,要不是驚動敵人,他們相用炸藥炸。
人多力量大,但李思明心想若是有反坦克地雷就好了。火是多點也行。但是情況比他想地還要糟糕,有負責監視地隊員人的坦克出動了。
「狐狼,立刻再次呼叫支援!敵坦克已經開始出動,請求與許主動攻擊!」李思明喊道。
「民兵立即和攝影師還有前幹事立即隱蔽到溝對面山坡的反斜面,不得暴露,不得主動出擊!」李思明對著張知青命令道,「你們民兵負責保護,記住隱蔽好。不要出來。直到增援部隊到達。」
「是!」張知青認真地答道,立刻帶著攝影師往溝中走去。
「狙擊手到對面制高點去,尋找狙擊陣地,一旦打響,;立刻擊斃對方機槍手。其他人和我隱蔽在溝中,等敵人的坦克行駛到路障處,乘他們停下來,立即攻擊。注意。在第一時間將前後兩台坦克擊毀。讓敵軍坦克動彈不得。」李思明命令道。此刻他多麼地希望敵軍坦克晚點出動。
李思明和隊員們緊張著趴在溝中靠著公路地一側,與坦克硬撼他們根本不是對手,只有最大程度地利用地形,他們趴的位置,是敵軍坦克炮火地射擊死角,卻是機槍的範圍。李思明不知道他還能不能見著明天的太陽。
李思明看了看天,天空居然變得陰沉起來。他有點後悔接到那個特別任務,所以此刻遇到敵人埋伏的這個坦克連,而不得不硬著頭皮啃一啃這個硬骨頭。不知是不幸還是幸運。也許要不是因為這個特別任務,他也許就不會發現這個有可能給我軍造成重要損失的情報。所以他別無選擇,他唯一的希望是後方的援兵能快點趕到。
老趙和民兵此刻掩蔽在一個反斜面上,他此時此刻很是興奮,又很是緊張。但是他沒有忘記他的職責。
「小趙。快幫忙將機器打開,準備拍攝!」老趙拍了拍身邊的小趙,將小趙從極度緊張的情緒中驚醒。兩人找了個安全地位置,手忙腳亂地將攝影機擺弄好。
公路拐角處傳來坦克發動機轟隆隆地聲響,在山谷中漸漸地清晰起來。隊員的心臟隨著這轟隆隆的發動機聲音一起跳動。李思明有一些期盼敵軍坦克快點到來。終於坦克在崎嶇的公路上升了起來,坦克上搭載的步兵穿著中國軍隊的綠軍裝。可是也許是因為他們再也不需要偽裝了吧,在坦克上說起越南話來。
「1輛、2輛、3輛……他媽的!15輛,而不是13輛!」李思明默默數著,忍不住罵了起來。
第一輛坦克挨近了狼牙挖掘地壕溝,不得不停了下來,乘著所有的坦克聽了下來,李思明大喊一聲:「開火!」
立刻有隊員挺起上升,將所有的69式火箭發射了出去,在如此近的距離,從側面裝甲打入,第一輛和最後一輛坦克還有中間幾輛立刻被擊毀,彈片撕碎了脆弱的裝甲,裡面的乘員一片慘叫。
同時,所有的自動步槍開火,坦克上搭載地步兵丟下被擊斃的,紛紛跳下,依靠著坦克還擊。被擊毀的坦克中有存貨的成員爬了出來。
對面高地上的狙擊手開始朝著炮塔上地機槍手射擊。但是敵軍已經反映了過來,坦克炮打不著路邊的李思明等人,但他們可以對著高地上的狙擊手開炮。狙擊手被壓制了,那些坦克乘員立刻用機槍反擊,密集的子彈編織起一道牆幕,隊員們被壓制抬不起來。
李思明沿著溝順著公路溜到了坦克隊尾,白狼許志強在隊首,一同躍上了公路,從兩頭依靠坦克本身向那些掩藏在坦克與山體之間的越軍士兵射擊。
李思明擊斃了幾名還在瘋狂往溝壑中的隊員射擊的越軍士兵,抄起一枚手榴彈,飛一般爬上了一輛正在射擊的坦克,扔了進去。手榴彈爆炸了,坦克停止了射擊。這一舉動引起了隊員的效仿,更多的隊員勇敢地躍起,紛紛舉起了手榴彈往坦克內扔去。
第二輛坦克妄圖想將第一輛已經被擊毀的坦克撞進壕溝中,以填平道路。許志強一槍打爆了第二輛坦克地機槍手,飛快跳了上去,一顆子彈將其頭盔打飛,但他成功地將手榴彈塞了進去。
但是敵人並沒有放棄,機槍開始更有針對地朝著這些手持手榴彈的隊員們射擊,有隊員倒下了。袁靖翔被一顆子彈擊中了小腿,像踩空了一般,身子一矮,摔在地上。但他並沒有放棄。看著身邊的隊員倒在血泊中,他的眼睛紅了,身體內的血在燒,掙扎著爬起來,此刻他只有一個信念,那就是爬上去,將一枚手榴彈扔進去。但是另一枚子彈又無情地擊中了他,子彈穿透了腹部。腹部的劇痛讓他的頭腦更為清醒。那就是不死不休。子彈的衝擊力讓他再一次倒在地上,但他努力地在地上爬著,血在地上拖出長長的印痕,如同家鄉旱季引水時那水流淌過乾渴地地面一般,飢渴的土地抵擋不住大水的沖刷,他在將身上最後一絲力量耗光最後一滴血流光之前,他成功了。
那些躲避在坦克左側的敵軍步兵一看不對。不管隊員們的子彈,也許是子彈已經打完了來不及換彈夾,挺著刺刀衝了過來,距離太近,雙方混戰在一起。
殘酷地肉搏戰開始了,那些坦克內的乘員見此不得不爬出來,加入了進來。人數上佔劣勢。但狼牙隊員們臨危不懼,紛紛挺著刺刀勇敢的捕殺。一時間血肉橫飛,慘叫不斷,隊員依靠嫻熟狠辣地刺殺技術和默契的配合與敵人都個旗鼓相當。這也是狼牙隊員希望看到地,如果對方不顧自己人。不分敵我地胡亂射擊,狼牙隊員只能被動挨打。
李思明早就被幾名越軍士兵包圍了起來。因為李思明最狠,兩個人一起根本不是對手。李思明一槍刺中了對面地一名越軍,迅速地拔出刺刀,噴出了一道血箭。身後一名越軍朝著他後背刺了過來,李思明一錯身,那名越軍刺了個空,一個踉蹌向前撲去,李思明順手將槍托狠狠地朝著那人的脊柱砸去,「卡」李思明聽到了骨頭碎裂的聲音。
當面有一名敵軍衝了過來,李思明將槍刺一挑,竟順著槍管刺向那名越軍持槍的手,很顯然對李思明的技巧認識不足,在一錯愕和手中一痛的瞬間,李思明乘勢將刺刀刺入對方的腹部。那刺刀居然卡在骨頭間拔不出來,對方雙腿跪倒在地,痛苦地用雙手握緊了刺刀,眼神中充滿了痛苦和恐懼。身後一名越軍傷病掙扎著站起身來,撲向李思明,連哥哥滾下溝中。
陳援朝是狙擊手,在承受炮擊震暈醒來之後,他地雙耳已經聽不見了任何的聲音,眼前只有混亂地肉搏戰和飛起的血光。陳援朝張大了血紅的眼,「嗷」地一聲,挺起刺刀殺了過去。
兩位攝影師此時已經石化了,剛才那大炮響起時,他們就已經讓恐懼包圍著自己。但此時如此殘酷無情的肉搏戰,只有在他們拍過的電影裡看過,但電影畢竟是電影,此刻他們才知道導演們永遠也拍不出真實戰爭中的慘烈。唯一在動地是攝影機,忠實地記錄著剛才發生的一切。
身邊的知青民兵們身體內的血液已經沸騰,在戰鬥一打響的時候,他們還記得李思明給他們地任務,此刻他們已經忘記了。下面是一場最原始最血腥的肉搏戰,狼牙隊員們在流血,他們忍不住了。
「兄弟們,我們還待在這裡幹什麼?有種地,跟我衝!」張知青站起身來,高聲大呼。
「衝!」知青民兵們跟著他向公路上衝了過去。他們成了壓死敵人最後一根稻草。
「殺!」前幹事也忍不住了,抄起刺刀也衝了過去,他是文職幹部,刺殺不是他的強項,但是他沒有太多的想法,殺!殺光所有的敵人!
李思明殺了那個將他撲下溝中的越南士兵,回轉身向公路上衝了過去。此時狼牙已經佔了上風,在訓練營時嚴酷的格鬥訓練派上了用場。喬小龍不知道自己刺了多少刀,也不知道自己中了多少刀,他只知道狠狠地擋格,狠狠地突刺。一名越軍士兵向他身後衝了過來,此時李思明已經衝了過來,來不及多想,將手中的刺刀連同步槍向那名士兵投了過去,立刻將其釘在地上。在這種情況下,李思明和隊員們才有機會拔出手槍一個一個槍殺敵人活下來的士兵。
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沒有死的敵軍還在呻吟,張知青領著人給那些還沒斷氣的敵軍一個痛快。他的知青民兵犧牲了三個人。
「醫務兵,快給受傷隊員們處理傷口!」李思明大聲喊道。
如同香港警匪片中的場景一樣,警察總是在命案發生後出現一樣,在戰鬥結束後,我軍增援部隊才趕了過來。
狙擊手「獠牙」徐風在炮擊中被擊中了,一條腿已經炸斷了,身上也多處致命傷,臉色蒼白。
狐狼劉國慶還在拚命地為他止血,嗎啡、止血粉,想盡力地挽回他的生命能量,但他的血快流光了。
「不用了……」徐風慘笑了一下,「身上都成了……漏斗……堵……不住了!」
「不,堅持住,你完成了任務,你立功了,你馬上就回後方了,你可以回家見到親人了!」李思明緊握住他的手。
「隊長,答應……我,我有……一個……」徐風艱難地說道。
「你說吧,有什麼要求儘管說,一千個一萬個都行!」李思明哽咽地說道。
「就是……將來……能吃上……家鄉的楊……楊梅,酸酸的……甜甜的!」徐風眼神忽然有了一絲神彩,他盯著遠方東北方向的天空,那是家鄉的方向,放佛看見了獎項寧波每年初夏起就掛滿枝頭的紫紅的楊梅。
只是他的眼神定格了,不再轉動,那絲神彩逐漸消失,變得空洞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