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魂令:
鑒於近期突發特殊情況,特令聖虎小隊亡靈逐放者陸虎恆即日起三天內返回組織待命,不得有誤!
落款處,赫然蓋著「魂魄」兩個大字。
只因渡假期間,我的專用通訊號碼一直閒置沒用,所以組織沒有直接聯繫到我本人,而因為上次國安事件,赤龍使已經和江城的國安有過接觸,所以轉怡秋的手給我傳達指令。
不用深想,所謂「特殊情況」一定和楊穆寧的組織有關聯,況且根據怡秋透露的國安方面得到的消息,這是個跨國的超級組織,恐怕此次魂魄有的忙碌的。我不恨組織剝奪了我的自由,沒有魂魄,也不會有今天的陸虎恆,我只是遺憾,我平靜、溫馨的自由生活,提前結束了!所以我對楊穆寧的恨,再次深了一分。
明天,我明天就要回去,離開朝氣蓬勃的校園、離開喧嘩繁榮的江城、離開溫暖溫馨的家、離開深愛的女人,獨自一人踏上充滿血腥與邪惡的亡命旅途,雖然早就做好準備,準備迎接這殘酷的一天到來,卻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麼快、這麼急,倉促間即使我已經有了心理準備,還是難免心酸。
好想回家,去多一點感受怡秋的柔情,去體會眷音的依戀,但是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我害怕看到她們的眼淚,不忍心去看她們哀傷的神情,更無法直視一雙雙噙淚的眸子。
遊魂般在城市裡晃蕩,直到天色漸漸發昏。該來的終究要來,回家吧……
「你到哪裡去了?電話也打不通,你……」怡秋眼圈微紅,臉上還掛著明顯的淚痕,有很多話要說,卻不知從何說起。
默默無言,我感覺喉嚨堵的厲害,一句話也說不出,擁抱她的雙手在發抖,顯示我內心的不安,手心放在怡秋的後腦,將她貼在我的胸口,懷抱中的充實緩解我的不安,也避免看到她的離愁。
像個迷路的無助孩子,找到了依靠,懷中的玉人緊緊箍住我,嬌軀輕顫低低的啜泣,一聲聲敲碎我的心,只能一遍遍安撫她的髮絲,希望緩解彼此心中的痛!
「眷音回來了嗎?」
「恩……她把自己關在房裡不肯出來……」怡秋微微掙開我的手,哽咽著說。
「我去看看她!」伸指溫柔的想擦去她的眼淚,卻越發引爆了淚腺,溫熱的液體難以自控得一滴滴打濕我的掌心,軟聲安慰,「不哭了……你先幫我把冰箱裡東西挑一些出來,等下還要吃飯!乖,再哭就不漂亮了……」
鬆開戀戀不捨一刻也不願離開我身邊的怡秋,我敲響眷音的房門。
「眷音,開開門,是我!」
沒有回音。
「你不開門我就撞進來了。」這種時候,我沒法再忍著性子。
果然,片刻之後,房門輕輕拉開一條縫隙,我推門而入。我的小仙女,垂首站在門口,黯然的神色讓人心碎,擁住她,讓她感受我的關愛與疼惜,女孩僵硬的身軀剎那間軟化,心裡所有的憋屈和傷感全都爆發出來,小手死死攥著我,她的不捨,她的依戀讓我為難,讓我心碎,我幾乎有種衝動,我能離開!我要帶她們走!
這是不現實的,我能去哪?我能逃的脫命運的枷鎖嗎?我必須打開這副禁錮我的枷鎖,永遠脫離它,所以我必須要忍耐,我相信我會等到那一天,得回屬於我的一切!
晚餐,吃的很壓抑,一家人全都味同嚼蠟,誰也不說話,一口一口夾著離自己最近的菜,就著白飯機械得往嘴裡塞。縱有千言萬語,也不知從何說起,離別在際,任誰的心裡都堵的慌,沉默,依然是最好的相處方式。
用餐完畢,留我一人默默收拾碗筷,怡秋與眷音不約而同各自回房。
收拾完畢,有些留戀的看了幾眼這個廚房,這裡留下我多少痕跡,藏匿著多少美好的記憶,手掌輕撫過這裡的一件件廚具,再次執掌它們該會是何時?
頹然一人坐在沙發上,故意把電視的聲音調大,煩躁,一支接一支吸煙,我白天已經有了覺悟,所以特地買了足足三包煙帶回來,嗯,晚上大概是夠了。吞雲吐霧的勾當干了許久,喉嚨發乾、發痛,腦袋也昏沉沉的,家裡全是繚繞的煙霧,狠狠掐滅手裡的煙頭,起身開窗通通風。
外面的冷風灌進來,撲面的涼意讓我清醒許多。都要走了,還是先和她們告個別吧。
關上怡秋的房門,發現她正抱著個枕頭低低的哭,坐到她身邊,按著她微微聳動的雙肩,卻不知該如何安慰。驀的,怡秋止住哭聲緊緊抱著我,嘴裡不停呢喃著:「不要走……不要離開我……」揪心的呼籲讓我肝腸寸斷,心中一陣絞痛,抱住她吻上她的唇瓣,傾注我的難捨與濃情,懷中的人熱切回應著,身體八爪魚般緊緊纏住我,生怕我會消失掉。
只有身體的緊密結合,才能宣洩我們的不安,很快,兩人除去所有束縛,火熱的身軀糾纏在一起,恨不得將對方融入自己的身體,永遠都不分離。
怡秋發情般無止境地索取著,一次次達到情愛的顛峰,又一次次重新攀上我的身軀,直到耗盡所有力氣,在最後一次滿足與難捨的長吟後,終於沉沉睡去。俏麗的臉頰帶著滿足,還有深深的疲憊,眼角卻殘留著悲慼的淚痕,睡夢中殷紅的雙唇還在呢喃著什麼,已經聽不清楚了,不知她在夢囈什麼。
憐愛得淺吻下額頭,再幫她蓋好被子,默默注視了一會兒這個至愛的女人,終究還是轉身離去。睡夢中的人彷彿感受到什麼,一行清淚滲出眼角,打濕了枕頭……
我該走了。
天亮後,我會無法面對離別;所以我選擇提前離開,該交代的也都交代過了,在這個寂靜的夜,一個人無聲而去,是最好的選擇。
開始收拾行李。
除了那個破舊手提箱,其實也沒什麼好帶的,但是我依舊搗鼓了半天,只是想把在這裡曾經發生的點點滴滴,更深刻印在腦海裡。
「卡……」門開了。
我停下手裡的活,轉頭望向門口。
「哥……」是眷音。
「……眷音。」我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一心想不知不覺悄悄離開,卻還是無法逃避的了。
「哥,你要走了嗎?」眷音眼圈紅紅的,微弱的燈光照映她美倫美幻的臉,折射著一點淒涼、一絲無助、一抹哀傷,靈動的雙眸此刻早已蒙上一層水霧,蕩漾的水光牽動我的心潮,不停澎湃……
這一走,也許我會永遠回不來,孤寂的死在血腥的道路上。
這一走,叫我如何安寧?心中的思念,在漫長的鐵血生涯中,該如何傾訴?
「傻丫頭,哥很快就會回來的,放心吧!」上前將我的小仙女摟在懷中,不讓她看到我違心的神態。眷音啊,如果哥不在了,好好活下去,去尋找屬於你的幸福,尋找真正適合你的另一半,尋找宿命中的愛人;不要為哥哥擔心,不要傷心,不要難過,不過在深夜暗自啜泣。
最溫柔、最疼愛的擁抱,毫無保留的付諸給她,希望能緩和她的依戀。
「不!我不讓哥哥走,我不讓你走……」女孩在哭泣,在呼籲,痛徹心扉的哭喊著。我重新給了她家的溫暖,我給了她親人般的關愛,當女孩被幸福包圍時,我卻要狠心離開。我仰頭朝天,七尺男兒珍貴的淚水,已經不值得吝嗇,盡情流淌吧,宣洩我內心的苦悶吧。她視我為至親至愛的人,而我又何嘗不是?她是我的心肝寶貝,她就是我的全部,我怎麼捨得讓她受半點委屈,可我現在卻最最殘忍的傷害了她,老天啊,你為什麼要這麼對待我?命運啊,你為什麼這樣捉弄我?
最終,我還是走了。
帶著無盡的悲傷,帶著濃郁的眷戀,帶著強烈的不甘,我走了。去回到原來的舔血生活,回歸冰冷無情的亡靈收割。
相依為命的女孩,離別前撕心裂肺的痛哭久久迴盪在耳邊,最後吻別時那最溫情的一吻始終盤繞在我腦海,口齒間還殘留少女的清香,永遠無法忘懷,永遠……
眷音,哥哥去了。
怡秋,親愛的,記著我,壞小子一輩子都纏著你。
還有顏益,等我,我會回來的,我會回來再續我們沒有完結的愛情。
我愛的人,以及愛我的人,等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