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家,今天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自己房間裡彌留的彷彿都是顏益的倩影,還有那絲絲若隱若現的餘香,無不撥動我混亂的神經,腦海裡老是浮現消魂的場景,這裡是呆不下去了!轉移陣地,我跑去衛生間狠狠擦了把臉,又到廚房從冰箱裡取了瓶特大號的飲料,坐在客廳一杯接一杯的喝。「絲~」這種鬼天氣還喝將近結冰的飲料,我是直吸冷氣~!
自斟自飲企圖給自己降降溫,哪知道屁股還沒坐熱,一時被我忽略的兩位房客,非常有默契的接踵出現。我有點懷疑眷音是不是被黃怡秋帶壞了!這不都快到上學時間了嗎,沒事幹你換衣服幹什麼?眷音的衣服大部分是我和她一起買的,都是樸素、可愛的學生裝,沒見過有這套女人味十足的衣服呀!
「好看嗎?怡秋姐姐送給我的……」眷音晃到我面前,臉頰微紅,低低的說道,滿是期盼我讚賞的模樣。
我的天吶~!這是18歲女孩能穿的嗎?黃怡秋,你在勾引天使墮落啊!這是件黑色絲製晚禮服,裝飾的花邊以及修飾物確實很好看,不過領口似乎開的低了些,恰好露出胸前一條若隱若現的溝壑後,驟然遮蓋掉,引人無限遐想的空間;再看看背後,幾條精美的絲帶縱橫交疊,讓一覽無遺的玉背添了幾分含蓄,欲彰彌蓋,別有一番情調;連衣的長裙裸露出光潔的小腿,黑與白強烈的色差讓目光無法從輕移的腿上挪開。
清純如仙子卻穿了這身成熟嫵媚的衣服,怎麼說呢?我只能緊緊閉上嘴巴,這樣就能防止口水外流,還是吞到肚子裡比較好!
「小小年紀穿這個幹嗎?像什麼樣子!去,把衣服還給怡秋。明天星期六,我帶你去買幾套新的。」說到一半看眷音一臉委屈的可憐模樣,趕緊改口哄她一下。
「這是我的東西,我愛送誰就送誰!眷音要不要,你管的著嗎?」黃怡秋幽靈般從房裡閃出來,快步走到眷音身旁親暱的摟著她,一副姐妹情深的樣子。
「她還這麼小,怎麼能穿這樣的衣服?」我坐直身子怒目而視。
「都什麼時代啦,拜託你思想前衛點好不好?女人愛美那是天性,哪有你這樣扼殺人家女孩愛美之心的!」黃怡秋貌似理直氣壯,態度非常惡劣,柳眉倒豎衝我直瞪眼。
「那你幹嗎不穿肚兜上街?」我的惡膽徹底被勾了起來。
「你……」黃怡秋頓時氣結,要不眷音拉著,恐怕已經一個飛腿朝我臉上踢過來了。
「怡秋姐姐,那我不要了,不要了……」眷音見我動了肝火,怯怯地拉了拉怡秋的衣角。
這下可真把黃怡秋給惹毛了,雙眼圓睜恨不得一口把我吞嘍。伸出食指點著我的鼻子大罵:「陸虎恆!你一個臭男人別把自己的脾氣都強加給一個女孩子,有你這麼對待別人的嗎?我告訴你,眷音的事以後我管,用不著你插手。」
「我們家的事輪不到你操心!你以為你是誰啊?我陸虎恆做什麼事用不著你來管,看不過去你就滾!省得在我家礙眼!」心中的不快徹底被轉化成怒氣,我霍的站起來,想也不想脫口就罵。
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動這麼大肝火。當時已經被怒火燒了心,絲毫沒有注意到一向好脾氣的怡秋幹嗎也發那麼大的火。後來想想應該是因為眷音,這裡面包含了太多的原因,女人敏銳的直覺感受到眷音對我的特殊感情,而偏偏我的話引起了她的不滿,眷音一味的聽從,觸發了黃怡秋內心一層特別的感受,恐怕連她自己當時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那麼生氣。
是滾出來了,也不用礙別人眼了。只不過滾出家門的人卻是我。
這次的假期,實在有太多的意外發生,失去了往常的那份寧靜感,雖然比以前快樂,可是相對的煩惱也很多。我需要靜一靜,扔出那句狠話,心煩意亂的我奪門而出,卻沒有發覺家裡兩個女人從震驚後流露出的委屈之情。
「小姐,來杯咖啡~!」
「好的。請問先生您要哪種?我們這裡有現磨的咖啡豆,需要來點試試麼?」
「隨便!越苦越好。」
「嗯,您請稍等,馬上就好。」
隨手抓起一本桌子上的雜誌,心不在焉得翻起來。這家咖啡店門面不是很大,不過裡面的設置不錯,大白天的裡面也顯得很幽暗,牆壁、天花板乃至燈光,全是淡淡的紫色,於是我就進來了。
我選的是一個靠窗的位置,白天人不多,很幽靜,環繞全場的悠揚鋼琴聲帶著點恬靜。座位邊上的落地窗旁,擺著一盆較大的植物,雖然接受的陽光較少,但是枝葉依舊繁茂。各有各的活法!
咖啡很快就端了上來,騰著熱氣散發濃郁的香味。捏著杯柄送到嘴邊品了一口,恩!服務員很周到嘛,居然半點糖都不放,似乎還有往裡面摻了膽汁的嫌疑。有的東西色香俱全,味道卻可能不如意。呷了幾口,輕輕把杯子放回托盤裡,夠了!已經苦到我心裡去了。在杯子落下的幾乎同一時間,對面的座位上一道靚麗的身影恰恰入座。是她?!
我愕然,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拾起勺子輕輕攪拌著咖啡,心裡琢磨著怎麼圓這個謊。
對面的人率先開口,語氣怪怪的,似乎在努力讓自己的語氣平靜些:
「啊恆,今天為什麼又不來上課?」來人正是辛老師。
「老師不也有空閒來這裡喝咖啡嘛,彼此彼此啦!」辛老師在學校是出了名的敬業,正巧可以讓我一耙子倒打回去。
「好吧,今天不談這些。」出乎意料,辛老師居然就此帶過,不過這可不是好兆頭。
……
沉默。只有我的手還在機械得攪動湯勺,勺子時不時碰到杯壁,發出清脆的「叮叮」聲。辛老師為難的皺著眉頭,良久才抬起頭注視著我,眼睛裡閃過一絲堅決,似乎打定主意,幽幽開口說道:
「昨天晚上……我們,是不是……是不是……」很難啟齒。辛老師斷斷續續希望表達自己的意思。
「放心吧!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樣。你就當……什麼也沒發生。」重新端起咖啡杯,送到嘴邊才跟辛老師解釋。遮擋一下不自然的表情,說完後立即喝咖啡,一連灌了三大口!
哎!這事兒太難解釋了,還不如什麼事都發生了,那就簡單了——大不了拍拍胸脯很男人氣的說:沒錯,該是男人幹的我都干了,你看怎麼滴吧!
我再一次深深悔恨自己的膽怯與該死的道德。如果還有下一次,不管是誰,老子我豁出去了!
又是沉默。
「那我……是不是說了很多奇怪的話?」此時辛老師的關切程度遠比詢問是否失身時來的認真。
我正猶豫該不該講,甚至正因為那些奇怪的話,才沒鑄成大錯。忽然,目光四處遊走的我看到一個人,一個讓我心驚的男人。他怎麼會出現在這個城市?匆匆留下一句「抱歉,我有重要的事,先失陪了!」,立即起身離開座位朝咖啡館外的男人走去,扔下一臉彷徨的辛老師獨自焦急。這件事以後再解釋,外面那個遺世獨立的男人,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