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云云的女朋友李娟在醫院照顧他,云云脫不開身,他參與到了全城搜
捕孫勇團伙中了。這次搜捕得到了另外一股勢力的暗中,有人想藉機除掉孫勇
這個逐漸開始調整道上格局的團伙。
李娟的照料非常精心,她每天都想法做不同的湯給小四眼喝。因為動手術,小
四眼只能吃流食。小四眼一開始幾天不能說話,只能用目光示意。但李娟總可以很
快讀懂這些目光的含義。小四眼看著屋裡只穿著緊身毛衣的李娟來回忙活,緊身毛
衣勾勒出了她胸部曲線。山巒起伏,令人神往,看得小四眼有點眩暈。
在床上的小四眼感到了難得的平靜和幸福。這種平靜就像你下了班,回家吃上
一碗撈麵條,然後和家門口的鄰居聊點家常裡短的那種平靜。而那種幸福感,或許
就是靠砍刀打拼的道上人物才能感受到的幸福。
但幸福只持續了一個星期,小四眼堅持出院。本來他還需要再繼續住上一段時
間才能夠出院的。但就在這個星期裡,道上又有一件大事發生了:
張四寶被人綁架,對方勒索十萬。
十二
綁架張四寶的人提出,一個星期內準備十萬塊,交錢地點等待通知。有人告訴
小四眼,那天張四寶在十幾個兄弟的保護下正準備去他丈母娘家祝壽,結果到了門
口就被一輛卡車堵住了退路。
卡車上跳下來三個人,都帶著冬天的毛線帽子,臉上戴著環衛工人的大口罩。
一個拿手槍,另外兩個端著五連發。說話的那人據說身材像張偉,但面孔看不到,
聲音也聽不出來。
「都別動,四寶,你慢慢走過來,我找你有點事。」
「大勇,多少年的交情了,我認栽,你放了我。」
說話那人把槍一舉,「再不過來,你這輩子就別想走路了。」五連發對準了張
四寶的腿部。張四寶只好咬咬牙過去了。那人一手扣住張四寶的脖領子,另一隻手
將槍口對準天空,砰一聲槍響,張四寶的兄弟們都驚呆了。
「有槍還不跑。」那人威風凜凜地問。
如同大廈轟然倒塌,眾人作鳥獸散。
小四眼沒讓報警,他決心找出綁架張四寶的人,然後一舉搗毀。他幾乎肯定是
孫勇干的了,因為除了孫勇,他實在想不出還有誰會幹出這種事。
儘管如此,公安還是很快知道了此事。但因為張四寶也不是個什麼好人,公安
方面樂得看熱鬧。
「哈哈,孫勇這次看來比較牛比。」老顧分析。
「也不一定,他們已經和小四眼、云云他們開戰了,估計這次得死人。」辮子
其實很希望孫勇他們和張四寶拼得越熱鬧越好。
「死人是跑不掉了,小四眼上次吃了虧,孫勇再牛比,他的人少,真硬幹起來
,不一定是小四眼的菜。」老顧自從上次的事情之後,對小四眼心有餘悸。
「人多有什麼用?這次孫勇綁張四寶,好像就三個人。」
「辮子,孫勇這種玩法是亡命,這是和政府對抗,玩不下去的。」老顧覺得辮
子和孫勇是同一種人,只不過辮子更加仇視社會罷了。
「你帶幾個人,到張四寶的兄弟玩的那片,看有小賊動手偷,你就點炮。」老
顧安排了一個以前的慣偷,這個慣偷外號土炮,最近剛放出來。
「嗯,他的那些小賊應該都不認識我。」土炮長得精瘦,脖子比一般人長,像
公鴨脖子。
「你和辮子一起去,出了事好照應。」
辮子眉毛一挑,臉上橫肉擰到了一起,他最煩點炮。「大哥,我打架沒問題,
別讓我點炮,我不是點炮的人。」
「辮子,出來混也要動腦子,你跟土炮後面學學。」
辮子沒脾氣了,他是在剛來B市最潦倒的時候跟的老顧,他要知恩圖報。其實老
顧收留他是看中他的身手,那天和老顧手下人發生衝突,辮子一個人打翻了三個。
辮子體格精瘦而結實,身手敏捷,正面看上去像個武打演員。
兩個人到了大街上的時候正好是中午,土炮穿著灰色羽絨襖子,辮子穿著皮夾
克。他喜歡穿皮衣,他的身板穿上皮衣顯得凶悍無比。
兩個人剛轉了兩圈就看到脖子上戴著紗布的小四眼、云云、飛機。前段時間飛
機弟弟的飯店被李明亮投獸藥折騰得關門了,他又開始浪跡江湖。云云收留了他,
飛機急於表現自己,他也想學著偷了。
云云一眼就認出了辮子,上次他被辮子打了,這個仇一直沒報。
一群人開始狂追辮子和土炮,最後小四眼打了輛出租,攆到前頭。他鑽出出租
車,手裡攥著一桿小口徑。
「還跑不跑了。」小四眼問氣喘吁吁的辮子。
辮子瞪著三角眼,手在往懷裡摸。
「把刀子收了,跟我面前玩刀只有死。」小四眼突然想殺人了,這次他被剛出
道的張偉打了,他覺得自己在道上的地位在下降。
云云領著人跑了過來,飛機跑在最前面。他抬手將鋼管打在辮子的胳膊上,緊
跟著一群人掄起棍棒將辮子和土炮打翻在地。辮子捂著頭來回翻滾,土炮一個勁求
饒。等到都打累了,云云揪著辮子的脖領子拽了起來,鋒利的日本刀頂在辮子的脖
子上。辮子被打得滿臉是血,眼睛裡像是能噴出火來,他胳膊打斷了,汗混著血從
額頭往下流。
「叫聲爺爺就放了你們兩個。」云云的表情很得意,他一直在等今天。
土炮跪著爬到云云邊上,抱著云云的腿,「大哥,真沒我事啊,我沒打算來你
們這幹活。」
云云鬆開手,辮子無力地栽倒在地。
「叫聲爺爺,就放了你。」云云用刀面拍了拍土炮的臉。
「爺爺。」土炮擦了擦鼻子下面的血,低聲喊了出來。
「操,早上沒吃啊,大聲點。」
「爺爺。」土炮快要哭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