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黃元昊的安排下，我換了一間酒店住下，舒舒服服地洗了一個澡，然後美美地睡了一覺，待得醒來時，已是第二天的中午。
走了酒店，我在一間小吃灘上，吃了一大碗越南小卷粉，然後便買了一些水果和營養品，來到醫院看望十三。來到病房，我並沒有立時走了進去，十三正躺在床上，胸口放著一本雜誌，而她的雙眼卻怔怔地盯著天花板出神，滿臉擔擾的神色，我輕咳了一聲，示意我來了，這才徑直走了進去。
十三聽到我的咳嗽聲，轉過頭來，看到是我，那兩是擔擾的表情就被欣喜的神色所代替，膩膩地道了一聲「你來啦」？
我點點頭，問道：「昨晚你怎麼樣？感覺好些了嗎？」
十三秀眉微微一蹙，擔擾地說道：「沒，一個晚上都在擔心你，哪裡睡得著啊？」
「擔心我？擔心我什麼？」
「你個笨蛋，當然是擔心你的安全呢。」說著，十三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後壓低聲音問道：「怎麼樣？事情解決了？」
我點了點頭，說道：「嗯，我親自出手，哪裡有搞不定的事情。」說著，我便將昨晚上所發生的一切，如實地告訴了她。
在我唾沫四處飛濺的同時，十三的臉色卻越來越難看，我起初不以為意，仍然滔滔不絕地說下去，正當我洋洋自得自己怎麼厲害的時候，十三突然開口說道：「你殺的那個人，並不是老四。」
我大吃一驚。從十三臉上的神色來看，她並沒有騙我，她既然說不是老四，那一定有她地道理。昨天晚上我和對方都是在黑暗中搏鬥。而我並沒有見過老四是長個什麼模樣，就算見過，在黑暗中我們都看不清楚對方，又怎麼能夠確定對方是不是老四呢？一切都只是我憑藉著自己的推斷，認為老四會報復。但我仍然不甘心，問道：「當時在黑暗裡，我看清楚他長什麼模樣，你怎麼能斷定那個人不是老四？」
十三正色道：「老四身手十分了得，而且，他去殺人有一個特點。槍上是不會帶消聲器的。」
「那萬一他怕槍聲驚動了警察和酒店裡面的人，帶上消聲器那也合情合理。」
「不，不會地。」十三搖了搖頭。說道：「老四出手，從來不怕別人知道，就算被警察重重包圍之下，他都能夠全身而退，這就是他厲害的地方。所以他殺人，也就沒有必要隱藏自己，所以他的槍。從來不帶消聲器的。」
聽到這裡，我後背心冷汗直冒，其實我早就應該想到了，前來暗殺我的人，沒有可能是老四，雖說樹倒猢猻散，老四畢竟還是一堂之主，沒有必要親自來暗殺報復我，來暗殺我的人。也只是一個一般的殺手而已，更何況，我從來沒有見過老四，老四也從來沒有見過我，一切只是我個人推斷而已，老四一定還在暗中躲藏著，並沒有浮出水面。
「那現在應該怎麼辦？」我沉吟了半晌，說道，「阿珍，看來你在醫院裡已十分危險，要不，你乾脆出院算了。」
十三鎮定地笑了笑，說道：「暗殺失敗了，老四也知道咱們在防著他，他不可能馬上會有行動的，放心吧。」
「可是——」我剛想開口說話時，門口一個聲音響起：「沒有什麼可是，阿珍她說得很對，老四是不可能馬上有所行動的。」
我回頭一看，只見小妮子笑吟吟地站在病房門口，臉上稍稍有些倦容，我沒料到她會來，喜道：「可兒，你怎麼來了？」
小妮子笑了笑，道：「怎麼？只允許你來看阿珍，就不允許我來呀？」說著，小妮子走了進來，雙手輕輕抓著十三的左臂，說道：「阿珍妹妹，你可好些了麼？」
十三笑了笑，搖頭說道：「沒事兒。」
小妮子望著那沒有了右掌地手，怔怔地說道：「你的右手……」
「沒什麼？反正我早就不想再當殺手了，我想堂堂正正做一個普通人，沒有了右手，其實對我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兒。」
小妮子長歎一聲，點了點頭，然後從身後拿出一份報紙，遞到我面前，說道：「你看，這是今天早上的報紙。」
我接過報紙一看，報紙上有一幅相片，正是昨天晚上我住地房間，床上躺著一名死者，死者的面部早已被利器劃得血肉模糊，根本看不清面容，於是我笑道：「這肯定是黃元昊做的，死者看不清楚相貌，那警察就會懷疑死者就是我了，而不會懷疑是我做的。」
「不！」小妮子否認道，「我問過黃元昊，他說他並沒有這麼做過，而且以他的勢力，要保一個人，沒必要這樣做。」
我想了想，黃元昊確實沒有必要這麼做，可是，究竟是誰會這麼做呢？難道是……想到這裡，我不禁打了一個冷顫，脫口而出：「是老四……」
「很有可能！」
「這麼說，當時他就在酒店裡了，當我把暗殺我地殺手解決後逃走，他便潛入房間，將那個人的面部劃得血肉模糊，讓人難以辨認，可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小妮子想了一會兒，搖頭道：「我也不太清楚。」頓了頓，又低聲道：「我已經查到了I國在西貢的秘密總部地具體位置了，黃元昊讓我們到他家一趟，說是有事情辛和我們商量。」頓了頓，小妮子斜瞥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十三，低聲道：「我在醫院外等你。」說著，轉身離開了病房。
我走到病床前，正要開口和十三說明一下情況時，十三卻笑了笑。說道：「你有事兒就先走吧，不用在這裡陪我了。」
「可是你……」
十三善解人意地笑道：「怎麼？什麼時候開始關心我了？」我微微一怔，十三卻莞爾一笑，道：「放心好了。我爸早已派了許多人在這裡守候了，老四不敢對我下手的，倒是你，可要擔心了，老四現在行蹤不定，而且京幫裡不乏他的黨羽，你若是想要通過京幫，通過黃元昊混進I國的秘密總部，幾乎是不可能地，這樣做。只會使你的處境更加危險。好啦，你的小妮子還在外面等你呢，可別讓她等太久了。」
我臉上一紅。只好點頭道：「那好，辦完事情，我再來看你。」說完，我轉身走出了病房。醫院門口，一輛黑色的梅塞德斯奔馳600停在那裡。司機是一名越南人，小妮子已經坐在了車上，那司機見我從醫院裡走了出來。迎上前，客氣地說道：「你好，張先生，黃老闆讓我來接你們，請上車吧。」說著，替我拉開了後門，我一言不發，一頭鑽進了車內。
小妮子笑道：「後悔嗎？」
我一頭霧水地問道：「後悔什麼？」
小妮子似笑非笑地望著我：「黃冬媚有這麼一個有財有勢地老爸，你要做了他的乘龍快婿。少說可以少奮鬥三十年，甚至更長。就算你不要黃冬媚，那周美人也不錯啊，一個當副市長的老爸，一個外企老總的老媽，而她也是紅得發紫的模特兒新星，和誰在一起不好呢？偏要和我在一起，隨時都可能搭上性命的哦？」
我正色道：「可兒，到了這個時候，你還在譏諷我嗎？難道你還不知道，我對你是真心實意的。」
小妮子臉上一紅，低下頭去，一隻手緊緊和我相握，眼中閃爍著欣喜的神色，呢喃道：「不後悔？」
「能和你在一起，死都不後悔！」
「嗯！」小妮子點了點頭，不再說話，車子飛也似地，向黃元昊的別墅駛去。
黃元昊早已在屋裡等著我和劉可的到來了，他親自給我們沏了兩杯上好地茶，這才坐在沙發上，說道：「眼下的情形，相信你們比我清楚。」
我點了點頭，略帶歉意地說道：「我原以為那個人就是老四……」
黃元昊擺擺手，說道：「那人是不是老四，其實已經不重要的，更何況，你們倆不是京幫地人，老四的事情，是屬於京幫內部的事兒，如果連這件事情都要你們外人來幫忙的話，那我這個京幫的前任幫主，豈不是太沒面子了？」說完，爽朗地哈哈大笑。
我點頭說道：「那麼，黃伯伯找我們來，為地是什麼事情？」
黃元昊似乎在猶豫什麼，沉吟了半晌，才道：「本來這個時候，我是不該提這件事兒的，可是事情緊迫，我不得不說，張帥，我問你，你喜不喜歡小女？」
「黃伯伯，其實我不說，你心裡也明白，我……」
「你不用王顧左右而言他，你只需要回答喜歡，還是不喜歡？」
我微微一怔，斜眼瞥了一眼坐在我身旁的小妮子，小妮子地目光卻落在別處，似乎這件事情和她沒有關係似的，我若說不喜歡的話的，黃冬媚一定會很傷心，更何況她當初只是說只當我的情人，若我說喜歡，那小妮子一定大為傷心，其實，我心裡也挺喜歡黃冬媚的，這一點小妮子也十分清楚，當下點頭道：「黃冬媚是一個要強的好女孩兒，瞭解她的男人，是不會不喜歡她的。」
黃元昊哈哈一笑，道：「張帥，你知道我為什麼會不反對你和小女麼？其實，知女莫若父，黃冬媚心裡想些什麼，作為父親，我很清楚。好，既然你不否認，那麼，你和小女地婚事兒，我就答應了。」
「什麼？」我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忍不住問道，「你說什麼？」
「沒什麼，既然你承認喜歡小女，那麼，你們的婚事兒，我答應了。我已經讓人訂了兩張機票。下午，你便可以和小女一起回昆明去了。」
「不行。」我站起身來，斬釘截鐵地說道：「我的事情沒有辦完，沒辦完之前。我絕對不會離開西貢的。」
黃元昊冷冷地說道：「你地事情，我來替你辦，你這就準備一下，和小女一起離開吧。」
「我說了不行。」我大聲否認道，「不錯，黃伯伯，你能夠答應讓你的女兒同我交往，我很高興，可是，若是要讓我離開可兒。讓她獨自一個人冒險，說什麼我都不會走的。」
黃元昊道：「難道你就不想娶我女兒嗎？」頓了頓，又道：「當然。我知道，我女兒只要能夠和你在一起，哪怕她只做你的情人，她都會願意地，當然。這種事情在我們這裡，也算不得什麼大事兒，只要她願意。我也不會干涉，只是，你必須和我女兒離開這裡，你未做完的事情，我來替你做，更何況，這件事情，劉可已經點頭答應了。」
我轉頭望著小妮子，失聲道：「可兒。你……」
小妮子面無表情，可是我卻看得出，她眼中的悲傷，只聽她淡淡地道：「張帥，你和黃冬媚回去吧，這裡實在太危險了，你不用管我的，這只是我的工作了，而你，卻還有一個公司，還有你的抱負沒有實現，你們回去吧。」
我走到小妮子面前，雙手伸出，緊緊地握著她那滑膩的小手，深情地說道：「到了這個時候，你還和我說這些？」
小妮子用力將手掙脫，哽咽道：「張帥，你不知道，現在的形勢，對我們極為不利，很可能搭上性命呢，我死了不打緊，死了我是一名烈士，而你呢，死了什麼都沒有了，你忍心讓黃冬媚，周美人為你傷心嗎？」
「不用說了，你以為這件事情，僅僅是因為你的工作嗎？不，你錯了，我是一名中國人，我有權利，也有義務出一份力。」
「張帥，你……」
我不再理會小妮子，轉頭對黃元昊說道：「我不會回去的，不過，我會讓你女兒回去。」
「不，你不走，我也不走。」這時，一個聲音從我身後傳來，我回頭一看，不知什麼時候起，黃冬媚已站在我地身後，她雙眼噙滿淚水，怔怔地望著我。
「唉……這件事情，你們自己決定吧，我是沒有辦法了。」黃元昊長歎一聲，轉身走了出去。
小妮子將我往黃冬媚身旁一推，命令道：「你和張帥一起走吧。」
我冷笑一聲，說道：「想要讓我離開，除非你一槍斃了我。」
「你以為我不敢嗎？」小妮子說著，「唰」的一聲，從腰間拔出手槍，對準了我的額頭，我沒有理會她，走到黃冬媚身旁，雙手輕輕扶在她地雙肩上，柔聲說道：「黃冬媚，你真的喜歡我的話，你就一個人乖乖地回昆明，我辦完事情，就會回來。」
黃冬媚玉齒輕輕咬著下唇，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小妮子，她點點頭，走到小妮子面前，說道：「創可，張帥他為了你，甘願犧牲自己，可是你為什麼這麼絕情，不讓他和你生死與共呢？若是他肯這樣為了我，哪怕我馬上死上一百次，一千次，也是願意的。」說完，轉頭對我說道：「我聽你的話，我下午就回昆明，不過你要答應我，無論如何，你都要毫髮無傷地回來，哪怕你回來不和我在一起，我都要你活著回來，聽到沒有？」
我啞然而笑，伸手刮了刮她地粉頰，道：「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霸道啊？以前在公司裡的時候，都是我說什麼，你便同意什麼，現在居然命令我起來了。」
黃冬媚正色道：「這次不同，你必須給我活著回來，聽到沒有？你開公司的時候，我入地股份，還有我爸給你的創業資金，我要拿回來。」
「什麼？」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錯。」黃冬媚略為俏皮地笑了笑，「你欠了我的，在你沒有還我之前，我不許你有什麼事情。」
我恍然大悟，黃冬媚說這些，為的就是圖個好綵頭，讓我安全地回國，我心下大為感動，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她。
「好了，機票已經訂了，我的東西也收拾好了，這便回去了，你不用來機場送我了，你們還有事情要商量呢。」黃冬媚說著，瞥了一眼小妮子，突然間她雙手緊緊勾著我的脖頸，深深地在我雙唇一吻，然後掩面奔出了房間，留下我呆呆地注視著她的背影。
「她可是很愛你的。」小妮子雙眼通紅地望著黃冬媚地身影，沒頭沒腦地說道。
「是啊。」我無不感慨的點頭應道，「若是不認識你，我想我真的會娶了她。」
「你為什麼不走？」小妮子轉過頭來，一雙妙目怔怔地盯著我。
「上一次，你去美國，沒有說一聲就走，而這一次，你來越南，同樣也沒有對我說一聲就走，你覺不覺得這樣對我很殘忍？」我笑吟吟地面對著小妮子，然後一字一句地說道：「別對我說這
是你的本職工作，可兒，我現在對你說，沒有你，我會生無可戀的。」
小妮子突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撲到我懷中，粉拳不停地捶打著我的胸膛，嘴裡卻叫道：「你這個傻瓜，你這個傻瓜……」
我沒有阻止她，雖然在越南，小妮子很明顯對我不冷不熱，其實我心裡也知道，她是不希望我捲到這件事裡面，她對我的關心，對我的愛，並不比任何人少，我緊緊地將她擁進懷裡，俯首去吻她眼角旁的淚水，喃喃地說道：「答應我，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要和我分開，好嗎？」
小妮子沒有回答，她的小臉埋在我懷裡，我很明顯地感覺到她很用力地點頭……
我們相擁了許久，這才不捨地將她從我懷中推開，說道：「可兒，暗殺我的人並不是老四，而京幫裡不乏老四的黨羽，我想我們通過京幫混進I國在越南的秘密總部這個計策行不通了，得另想辦法！」
小妮子點點頭，正要開口說話，這時黃元昊的聲音在門口響起：「所以我才想讓你離開，可是我知道我勸不動你，剛才我答應了我的女兒，無論如何，我都會讓你活著回去。」頓了頓，補充道：「現在唯一的辦法，只好來硬的，你們潛入到I國在越南的秘密總部，我已經幫你們打探好一切了，你們隨時都可以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