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最高法院」出來後,我頭頂上就真的一根毛都沒有了,我在這裡愁眉苦臉,而楊夢詩則在一旁不停地「咯咯咯」直笑。
「你還笑?我這頭型根本不適合剃光頭,現在好了,星期一上班,你讓我怎麼面對員工?還不被他們給笑死,我這個部門經理威嚴何存啊?」我無可奈何地伸手撫著那光亮得幾乎可以當鏡子來照的頭,不滿地抱怨著,別說,雖然看起來十分不雅,但著實地涼快。
「哥,先別說,你這個光頭,當真別有一番風味,呵呵,等回去以後,要讓嫂子見到了,一定會十分滿意我做出的這個決定。」楊夢詩興奮說著,還歡快地跳來跳去。
我做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雙手一攤,道:「得,別在指望哥陪你去逛街買衣服了,我現在就回去。」
「不要嘛,哥,你走了萬一我迷路了怎麼辦?」
「你長著一張嘴只是用來吃飯的啊?再說了,我住的地方你又不是不知道,實在不行打的回來不就得了。」我邊說著,邊環顧著四周,生怕會遇到熟人,或許是心理作用吧,習慣了有頭髮的日子,突然間沒了頭髮,心中難免會有些失落和渾身不自在。
丫頭小嘴一撅,「哼」了一聲道:「反正都成光頭了,你就是怪我,頭髮也不會長出來。」頓了頓,又接著道:「若是你陪我逛街買衣服吃東西散心的話,我倒是可以考濾,替你挑上一頂帥氣的帽子。」
「呸,頭髮都替了,那戴帽子幹嘛?這不是多此一舉嘛。」
「說你沒審美的直覺,你就是不相信,這叫搭配。穿著是需要搭配才行的,這有頭髮戴帽子和光頭戴帽子,那可是兩種味道。」說著,斜眼一瞥,扔下一句:「你在這裡等等,我馬上就來。」說著,鑽進了一旁的「李寧」專賣店。
過了六七分鐘,她才笑瞇瞇地拿著一頂「李寧」的運動帽走了出來,二話不說,往我頭上一套,圍著我轉了兩圈,才大為讚賞地道:「嘖嘖,比『發哥』的光頭更有味道,你這造型,簡值就和張衛健的光頭有得一比,甚至還超過了他。」
我「撲哧「一聲,忍不住笑了出來:「敢情是你喜歡光頭吧?」
丫頭的小臉「嗖」的一下子,紅到了耳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聲說道:「我本來就喜歡光頭,難道你現在才知道嗎?」
我伸手想撓撓頭髮,卻忘記了頭上沒有了頭髮,回想了一下,笑道:「我說呢,那個楊致遠就是一個光頭,怪不得你會喜歡光頭。」頓了頓,安慰道:「丫頭,我覺得你應該放下來了,都分開了,你還在想著他,可是你想過沒有,他還想著你嗎?而且,他就連自己有未婚妻的事情都瞞著你,這不是在玩弄你的感情嗎?別看他衣冠楚楚,其實整一個衣冠禽獸,這樣的男人,不值得你去付出。」
楊夢詩的臉更紅了,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道:「我說我喜歡光頭,沒……沒……沒有說喜歡他……」
我呆了一呆,笑道:「你不喜歡他,還和他在一起這麼長時間,你騙誰哪……」還未說完,我驀地全身一震,伸手往頭上一摸,媽的,我現在不就是一個光頭嗎?剛才這丫頭的眼神,熱辣辣地望著我,會不會是……這麼一想還不要緊,馬上我就想起我小時候不就是一個光頭嘛?那時這丫頭成天就屁顛屁顛地跟在我身後轉悠,還喜歡摸我的光頭。
想到這裡,我打了一個冷顫,急忙岔開話題,輕咳兩聲:「呃……今天不說這光頭的事情,我讀的大學就在前面不遠,要不要去看一看?」
「好啊,哥,原來你讀的是雲南師範大學啊?」
「那當然,哥還是計科系公認的『計算機奇才』呢。」
「呵呵,我看那是你自封的吧。」丫頭輕笑了幾聲,說著,伸手將我頭上的帽子弄歪。
「你幹什麼啊?」我質問了一聲,然後伸手便要將帽子扶正。
「別動。」丫頭突然說道,「你知不知道,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叫『帽子歪著戴,媳婦兒來得快』。」
我哭笑不得,道:「我有媳婦兒了。」
「有了也要歪著戴,把那些美女的目光都吸引過來,這樣才顯得哥特有男人味兒,特有吸引力。」
我汗。
走在學校的綠蔭大道上,我就像是回到了大學的生活,開始滔滔不絕地介紹著:「這裡是『田家柄書院』……呃……這個荷花池塘可算得上校園裡最美的風景線了,每天吃過晚上,這荷花塘邊上,全都是一對一對的情侶,所以這池塘也有了一個別號,叫『情人塘』。」
「『情人塘』?呵呵,這名字倒是取得好。」丫頭輕笑一聲,問道:「哥,那時候你也在談戀愛吧?」
我瞪了她一眼,沒好氣地道:「看你這話說的……哥我又沒毛病,幹嘛不談戀愛?」說著,我斜眼一瞥,見丫頭雙眼出神地望著荷花塘中央兀自出神,暗自後悔:「她和楊致遠分開還沒有多長時間,這時候說起什麼撈什子『情人塘』,自然會勾起她的記憶。」想到這裡,我話題一轉,道:「丫頭,你不知道吧,自打我進學校起,就聽聞一個傳說,至於這個傳說是從哪一屆開始的,這就不得而知了,你想聽嗎?」
「好啊,想聽。」
「嗯,那哥帶你去一個地方。」說著,我拉起她那冰涼冰涼的小手,往旁邊一幢頗為有些破舊的樓房走去。
「哥,你說不就好了嘛,幹嘛非要拉我進去。」說話間,丫頭已經被我拉進了一樓的走廊。
走廊的盡頭,是一部升降梯。這幢教學樓只有七層,但仍然安裝了升降電梯,這本來也沒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只是這升降電梯安裝了不用,這事情倒有些蹊蹺了,從自我上大學開始,這升降電梯就從來沒有見人使用過,而且電梯的門是用鐵鏈扣了起來,還加了一把大鎖,加上這幢樓本來就背光,就算是白天,這走廊裡仍是有些陰風颼颼的。
我指著電梯的門,問道:「丫頭,說了你可別不信,大學四年,我從來沒有見這電梯用過,你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楊夢詩瞪著一雙大大的眼睛,怔怔地望著我,突然間,往我身上一靠,道:「哥,你可別嚇我,是不是那電梯出過事兒?」
「出事兒?呵呵。」我笑了幾聲,道:「我讀大學四年,都沒用過,能出什麼事兒,不過,我大一的時候,聽大四的學長們說,他們大學四年,也沒用過這電梯,這樣算起來,這電梯就有八年沒有使用,還不知道在以前有沒有人用過。」頓了頓,我又道:「不過,有一天,讓我發現了一個秘密。」
「秘密?什麼秘密?」楊夢詩的聲音已經有些發顫。
「這雲南師範大學的前身就是『國立西南聯合大學』,在抗日戰爭的時候,由北大、清華、南開三所大學組成,那時候打戰嘛,由於醫院都被小日本的飛機炸毀了,這幢樓就成了戰地臨時醫院。」
「醫院?」楊夢詩全身一震,按常人的思維,一說到醫院,就會聯想到死人,更何況,我說的故事裡的醫院,還是戰時的臨時醫院。
「對,跟我來。」說著,我拉著楊夢詩的手,來到電梯門口,此時,她的手心全是冷汗,其實我也好不到哪裡去,總覺得後背心涼涼的。
我雙手扣住電梯的大門,用力往兩邊一拉,電梯門被我拉開一道小縫,我轉頭對楊夢詩道:「看,電梯並沒有在一樓,不知道有沒有這電梯,又或者在其他樓層懸著也說不定。」
「那下面是什麼?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見。」楊夢詩好奇地道。其實,每一個女人都或多或少都會有些好奇心。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樓不止七層,下面還有一層。自從我到這裡來讀書,就聽過這個傳說,說下面那一層,以前是醫院的停屍房……」
「啊——」楊夢詩果然如我所料那樣,尖叫一聲,她的聲音在樓道裡迴盪,更顯得陰森恐怖。
「呵呵……嘿嘿……」我得意地笑了笑。
「討厭,哥,你老嚇人家,就連這裡是醫院,只怕也是你編出來的。」
我正色道:「空穴是不會來風的,我也是聽來的,而且,你發現沒有,這一樓並沒有教室,所有的教室都用來做儲藏室,放些打掃衛生的工具。」
「是啊,我也正納悶呢,幹嘛好端端的教室不用。」
「因為有一個故事,是關於一樓教室的。」
「什麼故事?好不好聽?」楊夢詩聽到我要說故事,開始有些興奮了。
我心裡得意地笑了笑,暗道:「你先別高興,嘿嘿。」嘴裡卻冷冰冰地說道:「這個故事,名字叫作《拖把女人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