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娟一開口，我拿著香煙的手就停在了半空中，過了幾秒鐘後，我才慌忙將煙摁熄在煙灰缸裡，也意識到眼前這個女人實在很不簡單，僅僅一句話，就讓我無從答起，接下來的談話，可能比我預先想難度要大許多。我只的尷尬地笑了笑，忙道：「楊小姐，不好意思啊，我並不知道你這麼討厭吸煙的男人。」
楊娟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沒好氣地道：「張先生，你知不知道我在這裡等了你多長時間？」
「兩小時吧？」我想了想就回答了她。
「是一個小時零四十七分鐘。」楊娟抬起左手，看了看手碗上那塊精美華貴卻又不俗的歐米茄。
我靠，說得那麼精確幹嘛？要不要連秒也說出來？我心裡十分不滿，雖然我是遲到了，但她那副凌人的傲氣和不屑的態度，也使我十分憤怒，加上我的頭被周宏玉那丫頭打了兩棍，還沒來得及去醫院包紮就匆匆趕來了，她還想怎麼樣？我強忍著心中的怒氣，依舊心平氣和地說道：「楊小姐既然知道已經浪費了近兩個小時，那你不覺得你現在說的話也是在浪費時間嗎？」
「浪費時間？」她無所謂地笑了笑，「不，和你談下去，我才覺得是浪費時間，而且，我也沒打算和你談了。真不知道總部是怎麼決定的，居然會找你們這樣一個公司合作。」說著，轉過頭對一旁的男人說道：「小王，打電話訂機票。」
那個叫小王的男人神色木然的看了我一眼，「哦」的應了一聲，掏出手機便開始撥號。
「等等——」我站起身來，對小王吼了一聲，然後又轉頭對楊娟說道：「楊小姐做為ＢＸ公司中國地區負責人，難道不覺得，失去這樣一個合作的機會，是對貴公司的一種損失嗎？」
「哦？是嗎？我倒不這麼認為。中國這麼大，難道除了你們南方軟件，我就不能和其他公司合作嗎？」
我冷笑一聲，毫不客氣地說道：「能，當然能，你們ＢＸ公司要和什麼公司合作，這不是我們所能左右的，但有一點我是肯定的，以我們南方軟件的影響力，以及投資方西貢化妝品集團的財力，你只能別無選擇地跟我們合作。」
「為什麼？」楊娟似乎開始感興趣了，但我不會說，因為商場就是戰場，如果讓對方摸清你的底細，談起來就會很吃虧，這是住院時，黃黃冬媚教我的。
我又笑了笑：「無可奉告。」
楊娟一怔，也笑道：「張先生，中國什麼都缺，就是不缺人。」
「對，中國是不缺人，但你們ＢＸ公司缺少合適的合作夥伴。」
「能給我一個理由嗎？如果你說得有道理，我可以考慮和你談。」
我一聽，就知道事情有了轉機，但此時我並不能表現出來，尤其不能讓楊娟看到我內心的喜悅之情，否則一切將會付水東流，我想了想，又道：「楊小姐，請收起你那些高姿態吧，聽你那口氣，是我們南方在求著你們ＢＸ公司合作一樣。」
「難道不是嗎？」楊娟反問了一句，「全世界又有哪家遊戲公司的技術超過了我們ＢＸ？」
「首先，我想說明一點，咱們之間的關係，是合作關係，你們有選擇權，我們也有，並不存在是我們在求著你們ＢＸ公司；其次，這遊戲市場風雲萬變，別以為有了第一手的技術，就可以壟斷整個市場，甚至整個中國遊戲業；最後，我想提醒楊小姐一句話，沒有我們南方軟件，中國的遊戲市場，也沒有你們ＢＸ公司的立足之地。」
「你……你說什麼？」楊小姐顯然已經被我激怒了，「蹭」的一下站起身來，冷冷地盯著我。
我微微一笑，道：「你請坐，別太激動，我知道楊小姐在國外留學，畢業後，由於成績優越，直接進入了ＢＸ公司的策劃部門工作，一年後，由於表現出色，加上你是華裔，ＢＸ公司就委任你為中國地區負責人，對於中國地區的業務，你全權代表，我說得對嗎？」
楊娟略為得意地一笑：「不錯，看來我是低估你了，原來你早就已經摸清了我的底細。」
我汗了一個，這些都是黃冬媚一手查清楚的，和我沒有半點關係，不過既然楊娟認為是我摸清了她的底，那我也點頭承認，微微一笑，道：「楊小姐，至於你的底細，對我們來說並不很重要，我只想問你一句，你摸清了中國遊戲業的底細沒有？」
楊娟微微一怔，緩緩說道：「我到中國不過一年的時間，就算我再怎麼厲害，也不可能完全掌握。」
我站起身來，走到她身前，微微笑道：「這就對了，你們ＢＸ公司就非得和我們南方軟件合作不可。」
「為什麼？」
「楊小姐很聰明，不用我多說了吧，如果你們ＢＸ公司不想讓自己卓越的遊戲技術在中國發展下去的話，你大可選擇別的公司合作。怎麼樣？楊小姐，是不是考慮清楚了？」說著，我的眼睛上下打量著這個傳說中的女強人楊娟。
楊娟秀眉微微一蹙，沉吟了一會兒，還是沒有吭聲，我知道此時她既希望與我們南方軟件合作，又不想與我們合作，心裡十分矛盾，畢竟對於我剛才故意透露出她的底細，證明我們已經對他們十分瞭解，與我們合作的話，他們的利潤不一定會得到最大，但如果不與我們合作的話，以西貢化妝品集團的財力，以及黃冬媚兄妹的能力，ＢＸ公司將在中國寸步難行。
我見她遲疑不定，哈哈一笑，伸出右手，道：「楊小姐，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楊娟一愣，但還是伸出手來和我一握，嘴裡說道：「合作愉不愉快，那要取決於你們南方軟件和你的誠意夠不夠了。」
我知道她的意思，如果他們ＢＸ公司太吃虧的話，他們也不會幹，畢竟嘛，做生意就是賺錢，沒錢賺，誰他媽還會去做生意？再說了，他們是國外企業，是資本家，不將利益最大化，能叫資本家嗎？
我點點頭：「放心，我們南方軟件是不會讓你們ＢＸ公司吃虧的。」
楊娟嫣然一笑，手腕一翻，輕輕地按在我的手背上，並且輕輕撫著，有些曖昧地笑了笑：「那是你們公司的誠意，那還有你的誠意呢？」
我心裡罵了一句：「媽的，騷娘們兒。難道美國真的開放到這種程度了，才見面就能上床？」
我臉上微微一紅，佯裝不明白，道：「楊小姐，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楊娟俏臉微微一紅，道：「我就是那個意思。」
我心裡暗暗叫苦：「黃冬媚啊黃冬媚，這次你可把我害苦了，看來今天我非得犧牲色相不可？你還口口聲聲說你喜歡我？難道讓我犧牲色相，這也叫喜歡？」
我長歎一聲，道：「我家是不太方便，楊小姐，咱們去賓館吧。」
楊娟微微一愣，隨即明白我是什麼意思，忍不住「咯咯咯」地笑了笑起來，邊笑還邊用手指著我，像是看見了動物園裡的猩猩。
我尷尬地呆在那裡，一時之間，手足無措，不知道接下來怎麼辦，只好訕訕問道：「你難道不是那個意思？」
楊娟「咳」的一聲，正色道：「當然不是，你以為是那個意思呀？」說著，忍不住又笑了幾聲，又道：「你們這裡不是有個『九洲武館』？」
「是啊！」我點點頭，「說來也真巧，這『九洲武館』是我朋友開的，怎麼？這和咱們的遊戲有什麼關係？」
楊娟不理我，一把拉起我的手，便將我往外拖，邊走邊道：「既然這樣，那快帶我去，要是讓我打得爽了，你的誠意也就夠了，這份合約就沒問題。」
天哪，不是吧？我才和周宏玉打了一次，怎麼現在又來了一個？女人天生就是虐待狂嗎？可周美人並不是這樣啊。
「我說楊小姐，你意思是讓我做你的活沙包啊？不行，不行，絕對不行，這種事情，我可以讓張俊陪你。」
楊娟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張俊？剛才那個男人？他不行，他去了會被我打死的。」
我聽了這話，背上冒起一層雞皮疙瘩，說道：「我去了就不會嗎？你也看見了，我頭上都還留著血跡呢。」
「你？當然不會，你爸爸是國家散打隊教練，我就不信他沒教你一兩手。」
我暈，這個女人當真和黃冬媚不相伯仲，居然連我爸爸是國家散打隊教練也查得清清楚楚。我只好苦笑道：「楊小姐，你真行，連這都知道了？」
楊娟得意地一笑，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若不瞭解你，我又怎麼來談這生意？一句話，去，還是不去。」
我萬般無奈，只好點點頭：「走吧，你下手可輕點兒。我身上還帶著傷呢。」
楊娟看了看了，突然「嗤」的一聲輕笑：「你以為我讓你做活沙包啊？我的意思是我們對手一場。」
「對打？」一聽到打架之類的詞，我體內的熱血開始興奮了，不過一想到她是女人，卻又不勉擔心起來，只好又道：「你不怕被我打得哭爹喊娘嗎？」
楊娟「哼」了一聲：「誰打誰還不知道呢？放心吧，我會手下留情的，如果你實在不能讓我盡興的話，那你讓你女朋友和我打吧，這樣公平了吧？
「女朋友？」
「是啊，這『九洲武館』不是她開的嗎？」
「劉可？」我下意識到不好，就連我也是在劉可去美國執行任務時才知道她是一個特工，打架我自然不是她的對手，而眼前這個謎一般的楊娟，她又怎麼知道我和劉可的關係，這些也都還無所謂，最讓人想不通的是，她又怎麼知道劉可能打？而且還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畢竟劉可的身份特殊，既然楊娟知道劉可能打，那也就是說，她已經知道了劉可是國安局的特工，想到這裡，我的一顆心便提到了嗓了眼兒，這等秘密，外人是不會知道的，難道她……
我狐疑地看了她幾眼，沉聲問道：「你……你究竟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