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第一個說出我所用劍的主人的朝中官員。」司馬希晨淡淡的說,「不錯,這把劍確實是司馬容垠的舊物,你好像對它很瞭解。」
吳槐點了點頭,神色有些凝重的說:「清風流雲,本是世上最為有名的劍,我沒有見過流雲劍,但卻見過清風劍的威力,絕非誇張,真是匪夷所思。當年,司馬容垠一人敵眾,一把劍當真是用得瀟灑至極,看得人熱血沸騰。清風二字,真是再恰當不過。可惜,從未見過流雲劍的真容,只聽說,本是由同一塊鐵精心鑄出,同一劍譜同一劍法,相輔相成,若是合二為一,可以說,是天下無敵!」
司馬希晨淡淡一笑,說:「只是聽聞,並未得見。雙劍合璧,只怕是難能有機會。」
「你來之前,范先生一席話說得吳某心中慨歎不已。」吳槐輕聲說,「我與司馬容垠雖然不過一面之緣,但對此人,在下卻是深為敬佩,當年,若不是他心存善念,顧念到百姓,也就不會——舊事莫提,傲林山莊這麼多年來,已經漸成氣候,而且又是北國遺民,皇上一直引為心病,這次因為葉凡的信函弄出如此事端,實屬意外。」
司馬希晨輕輕一笑,說:「葉姑娘確實是個聰明的女子,可以僅僅數面就可以猜測到傲林山莊與司馬前輩的關係,到讓希晨心中敬慕,到也無妨。傲林山莊本就是北國舊民,當年司馬前輩的追隨者,本就以此為傲,無妨。只是皇上心驚而已。況且,葉凡也只是把懷疑告之其父,如果沒有蘇青民自作主張私拆信件,告之皇上,根本不會有此事端。」
吳槐笑了笑說:「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看來,林公子確實是動了憐惜之心。我見過葉姑娘幾面,確實是個安靜內斂,冰雪聰明的女子,若不是你搶了先,我原本想讓長子去葉府提親的。」
司馬希晨朗朗一笑,未語。
「我有意退兵。」吳槐慢慢的說,「范先生也勸我不必多事,若真是惹急了江湖上的人,就以目前皇上的勢力,怕是只能是弄個勢均力敵,占不得多少的便宜。不如,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的好。」
「來,是你們自己決定,走,亦你們自己所思所想,何必問我意見,只是要看江湖中朋友們如何處理此事。」司馬希晨淡淡的說,「如今不單單是你圍住傲林山莊,只怕是你退了,其他人也不肯罷休,終究逃不過一場紛亂。」
吳槐一愣。
吳瑩兒從外面走了進來,對著司馬希晨說:「剛剛那個范老頭兒走了,臨走之前讓我把這封書信交給你,托你轉交給那個葉凡,說,葉王爺交待的話都寫在裡面了,交給葉小姐就好。他還有事,不在此逗留了,就先行告辭啦。」
司馬希晨伸手接過信,信並未封口,裡面只有一張紙,毛筆字寫得極是灑脫,如其人,微瘦,透著一份沉靜,寥寥數字:風輕、雲淡、心自安。
司馬希晨微皺眉,好字,好意。葉王爺果然聰明睿智。
問題是:如今葉凡在哪?看此情形,葉凡和蘇青民並沒有什麼關係,只是蘇青民因為愛慕葉凡,自作主張生出如此事端。但,那麼大的一個傲林山莊,葉凡能躲在哪裡?!
司馬希晨看著吳槐,淡淡的說:「山莊內還有些事情沒有處理完畢,我也要告辭了。煩吳將軍轉告一下其他的同僚,若是心有不甘,自可隨時來此等候我,不必為難江湖上的朋友。說句不算狂的話,若是真的驚動了江湖中的朋友,裡外合攏,你們半點便宜也佔不到。」
吳槐點了點頭,心中卻是一驚,司馬希晨說得一點也不錯,若是被困在傲林山莊的江湖中人通知了他們的人,從外面圍攏過來,這些朝廷官兵絕對是一點便宜也佔不到。
縱馬回到傲林山莊,一進莊門,雪蓮匆匆迎了上來,氣喘吁吁的說:「少主人,您可算是回來了,已經找到少夫人啦。」
司馬希晨一拍馬背,胯下馬一聲輕嘶,如風吹過,直奔河岸而去,縱身一躍,落在早就等候多時的船上,順水流到了對岸。這馬兒自是熟悉這兒的路徑,上了岸,不用主人招呼,奔著居處而去。
「她在哪兒?」盯著迎過來的嬌荷,司馬希晨簡單的問。
嬌荷一笑,說:「少夫人在書閣裡看書呢。四處哪裡都找了,誰能想到,少夫人一個人窩在書閣最頂處的小閣樓裡,喝著茶,看著書,逍遙的很,找到她的時候,已經睡著了,被雨打濕了頭髮都不知,散了一肩的長髮,只裹著件白狐狸毛的披風,只怕是會傷些風。」
司馬希晨微微一笑,立刻趕到了書閣。書閣是個最安靜的去處,建在島上最高處,分三層,最上面是處小小的閣樓,可容兩三人對坐閒聊,撫琴,飲茶。
葉凡安靜的窩在寬大的臨窗窗台上,靜靜的睡著。長髮微濕,垂在肩畔,白狐狸毛圍擁著她白淨的臉,透著一絲如玉的光澤。看情形睡得正香甜。
在葉凡對面輕輕坐下,司馬希晨伸手輕輕撫摸著葉凡微有些倦意的面容,心裡頭有著自己也說不明白的滿足。
二十三年的歲月裡,從未把愛一個人當成自己可以擁有的事情,他不相信愛,尤其不相信女人的愛,當年,若不是莫綠衣的一時心軟,哪裡會有今日的局面?但,如今,看著葉凡,竟是滿心的溫柔和快樂。
她,似乎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回到島上,聽到找到了她,那心裡似乎突然間就春光燦爛一般,快樂的想要飛,馬不停蹄趕到這兒,什麼家國恩仇,統統丟在了腦後。
「回來啦。」葉凡被司馬希晨驚醒,睜開眼,微笑著問。
「吵醒你了。」司馬希晨伸手攬葉凡入懷,溫柔的說,「怎麼在這兒就睡啦,早上太匆忙了,竟忘了囑咐人照顧你,這一日在島上過得可好?」
葉凡微微笑了笑,從司馬希晨懷中掙開身子,說:「還好,這兒可看的風景不少,尤其是這兒,看到了,就喜歡上了,安靜而溫暖,而且有這麼多好看的書。事情處理的如何啦?」
「沒事了。」司馬希晨再欺進一步,再次把葉凡攬入懷中,似乎只有這樣才覺得心安些,「你躲我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