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古奇術 第六集 第二章
    笑的像妖精忽然,千鈞一髮之際,人群裡傳出一聲斷喝,雖然聲音不算很大,但在牛大聽來卻如同霹靂一般,刀頓在半空,轉頭向喝聲望去。

    人群紛紛閃讓,一個市井小子推著一輛輪椅走來,輪椅上那位怒氣升騰的老太太,可不正是牛大媽。

    牛大頓時大腦一片空白,就那樣舉著刀僵在場中。

    牛大媽本就一肚子暴怒,又親眼見兒子耍混,一腔火氣立刻脫口罵出:你這個混帳東西!牛大像是被抽去筋的癱牛,噹啷一聲,尖刀落地,雙膝跪下。

    梁庫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弄來個導遊話筒,一手推車,一手舉起話筒喊道:各位讓一讓,好菜上桌了!隨著話筒聲,梁庫身後魚貫走入四十個壯漢,兩人一組,都抬著一個罩著黑布的大鋼絲籠。

    眾人交頭接耳,疑聲滿場,都猜不出這拿著話筒的小子在搞什麼怪。

    待四十個壯漢把二十個大籠全部抬入,並緊挨著牛大媽放下來後,梁庫對著牛大和眾人一笑:這二十籠東西,是我老大送給牛大媽的禮物,哈哈,這東西可好啊!燉湯補心,吃肉補身,老少皆宜,家庭必備!說完,便對守在籠邊的四十個壯漢大聲喊:注意了!聽我口令:一、二、三……獻寶!梁庫這邊聲落,鐵籠那邊布起,呼啦啦、齊唰唰的露出滿滿二十巨籠的五百隻雞來。

    平時聽到一聲雞叫都心驚肉跳的牛大媽,現在忽然突地被五百隻雞圍在其中,頓時一口氣湧在心口,全身僵直。

    牛大被眼前這種作夢都沒想到的情景給震呆了!

    圍觀的所有人眾也暫時性的大腦缺血。

    擠在周邊的人不知道裡面發生了什麼,怎麼忽然都沒了聲音,各個都大眼瞪小眼的,豎起耳朵往裡聽。

    梁庫就在一片寂靜中清了清嗓,再次舉起了導遊話筒,這次的行徑就更加古怪了,他沒有說話,而是大聲的學起了公雞打鳴。

    帶動下,雞籠內分裝的那二十隻健碩的大公雞,也跟著叫了起來,先是此起彼伏,接著連成一片,離得近的人眾第一次感覺到,連雞打鳴都會讓你震耳欲聾。

    可想而知此刻牛大媽是如何感受,氣塞在胸,血脈翻湧,一張本來慘白的臉,現在一陣紫一陣紅。

    看著痛苦中的老娘,清醒過來的牛大開始發狂了,抓起刀,瘋了似的衝向梁庫。

    本來這頭牛打起仗來就有萬夫不當之勇,現在這頭牛已經變成了瘋牛,沒人可以想像他這一衝之後,會有什麼後果。

    梁庫也有點傻了,第一反應就是看向朝歌,心裡一聲:老大救我!

    奇跡總是發生在最後一刻。

    像火車頭一樣的瘋牛,就在不可阻擋地狂奔向梁庫的時候,牛大媽憋在胸口的那口惡氣一貫而通,化作比先前更加響亮的暴喝。

    世間之事就是這樣奇妙,水能穿石,柔能克剛,一環套一環,一物降一物。

    瘋牛一樣的牛大最怕老媽,只因為一個孝字了得。

    於是,萬牛狂奔之勢被再次點穴擋下。

    如果說,這次奇跡幾乎讓梁庫全身的液體都化成了汗水,瞬間湧出,那接下來的這個奇跡,則是讓牛大差不多把全身的沸血,化成了眼淚,奪目而出。

    因為牛大忽然發現,幾乎癱瘓了十年的老娘,竟然從輪椅上站了起來,不但站了起來,而且竟還走到他身邊,一巴掌打了下來,啪的一聲重重落在牛大身上。

    這一巴掌讓牛大說不出的高興,真恨不得這巴掌再重些,因為這說明老娘好像已經回到了十年前的樣子。

    看著蠻牛兒子有生以來的第一次流淚,牛大媽也忽然意識到,現在發生在自身上的這個奇跡。

    就在這一怒、一驚、一氣之下,身體裡好像被衝開了一道關口,瞬間氣機暢流,全身絡通。

    梁庫已經轉回魂來,看著眼前一切,雖然還不懂朝歌用了什麼法子,但可以肯定,朝歌吩咐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為這位牛大媽治病。

    他對著驚喜得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牛大母子,無力的乾笑兩聲:呵呵,我們老大這次出……出來,不是為了跟人斗術,而是……而是給牛大媽治病。說完,就一屁股癱坐在那張電動輪椅上,剛才的驚嚇太過度了。

    牛大母子一齊轉頭向朝歌望去,才發現,朝歌已經一聲不響的,默默向人外走去。

    圍觀人眾齊唰唰的讓出一條通道來,看著一路走去的這個瘦高而冷峻的年輕人,就像看著一位剛剛力敵千軍的大將軍,靜默著,震驚著。

    而先前就已經被朝歌深深吸引的那些女人們,此刻魂魄搖蕩,可望而不可求中,一雙嫩手捏的生痛,一顆芳心疼得發顫。

    這邊廂的牛大,對著朝歌背影咚咚幾個頭磕了下去,又對老娘發誓:從今天起,如果牛大再混黑道,就把一雙手剁下來!牛大媽這才稍稍消了點氣,她知道,兒子雖然渾,但說話算話,言出必行。

    卻又聽到兒子有點支吾:只是……只是在這之前,兒子還有最後一件事要辦。別看牛大平時橫行街市,打起架來像瘋牛一樣,但在瘦弱的老娘面前卻乖得像綿羊,這在怕慣了的眾人眼裡,真是說不出的不可思議加有趣。

    看著兒子有點心虛的樣子,牛大媽心想這渾小子又要做出什麼渾事來,剛要發怒喝問,牛大趕忙說出來:媽,我牛大從今天起,全省城只認朝歌一個人!

    所以……所以我現在要去拆一個人的招牌。說著,就轉頭向正發呆的齊天齊大師看去。

    牛大媽順著兒子的目光方向看了看,忽的又一聲暴喝。

    牛大嚇得一哆嗦,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老娘會怎樣。

    懼了片刻,沒想到卻聽牛大媽喝道:那你還等什麼!原來,一路上梁庫早把牛大和齊天勾結一起的事情,加油添醋的說給牛大媽聽了,生性剛烈的牛大媽,最看不上那些掛羊頭賣狗肉、仗勢欺人的傢伙,這齊大師自然堪稱此類人物的典範。

    等牛大終於明白老媽的話意後,呼的站起來,領著兩個兄弟,就直奔齊天的周易相命館去了。

    經過齊天身邊時,齊天一屁股癱在地上,哭道:這下全完了!真是機緣湊巧,造化弄人,誰也沒想到,這一次洶湧襲來的風波,卻讓朝歌的名頭更加如日中天了。

    很長一段時間內,全城上下都在津津樂道著朝歌的神奇逸事,那用來治癒牛大媽十年頑症的五百隻黃白純雞,也真的一鳴驚人了,被傳得神乎其神,爭搶著要買回家當寶物珍藏。

    梁庫也越想越好奇,非要朝歌告訴他究竟施了什麼奇術。

    朝歌耐不住梁庫的死纏爛打,便頗費了番唇舌,解釋事情的原委。

    原來,早在第一次看到牛大時,朝歌就發現,牛大雖然是個混混,但骨相中卻是個難得的大孝子。

    而且他人面風水的母宮中,還觀出有隱隱氣淤之色。

    當和梁庫去了趟牛家後,閒談和觀測中就明確的知道了,牛大媽的這個頑症,完全是因為八字命局中的時辰,行到晚年大運被合住,導致原來的命局五行發生阻塞,命機不通,暗病漸生,再加上沒有明眼人的指導,起居飲食都不懂得如何避諱,結果久而久之氣血雙虧,臥床不起。

    而牛大媽一直很懼怕的雞,卻是起著微妙的作用。

    牛大媽之所以怕雞,那是因為雞的屬相,正與合住命局時辰的凶煞對沖,每次對沖都會引起牛媽的神經恐懼,本能的就越來越怕起雞來,但也正是因為如此,大運把命辰越合越牢,病情加重。

    重病要下猛藥是一個道理,朝歌就是利用那五百隻純色雞,把對沖的力量提高到極點,從而把阻塞命體的合局衝開,再加上盛極一時的那一驚一怒,徹底把牛大媽體內淤積了近十年的氣脈,刺激運轉起來。

    聽完老大話,勝吃十頭豬。老大,你真牛!你比十個牛大還牛!梁庫聽完解釋,豎起兩個大拇指,開始猛拍馬屁。

    轉又回想到瘋牛揮刀的驚險處,隨後感到害怕道:哦,對了朝歌,你只要隨便起個局、掐個訣的,就可以制服牛大了,還用得著費這麼大的力氣?梁庫當然還不知道,朝歌那套大掌訣因為有個致命的缺欠,每次擅用都可能導致不可預料的後果。

    而這次更多了另一個原因:一是想借這個機會給本是善良的牛大媽治病,二也是因為如果用強,雖然可以暫時把牛大制住,但以牛大的性格一定是身服心不服,最後還是解決不了根本問題。

    所以決定以柔克剛,巧施妙局。

    如果要解釋這些,不知道又要浪費多少唇舌,朝歌不再作答,又去潛心研究各式命局了。

    梁庫一時無聊,忽然又想起了常瘋子,不知道當時他在不在場,這驚心動魄的兩天,老傢伙都幹什麼去了。

    大喊兩聲:常瘋子!常瘋子!見沒反應,就又喊著向外找去。

    隨著朝歌的名氣越來越大,八字功夫也漸漸增長,朝歌越來越有一個強烈意識,他很想知道自己的八字,又蘊藏著怎樣的奧秘。

    對於研究命相的人,通常都是先給自己算,但因為朝歌的種種特殊原因,無論是面相還是八字,都給人一種霧裡看花、水中望月的感覺,即便是神算非常的常瘋子,都頭痛不已。

    但從那與生俱來的感知力上,又讓朝歌清楚的察覺出,冥冥中一直有根繩索在牽引著他,以至於讓朝歌陷入到痛苦的命運掙扎之中,越是想拚命掙脫,就越是深縛其中。

    這一晚,獨自一人時,他終於慢慢推演開自己的八字。

    這本是極其簡單而普通的事情,在朝歌身上卻表現得如此沉重。

    但絕對出乎意料的是,就在朝歌懷著複雜心情,一點點推演開自己八字的時候,他忽然發現眼前的這個八字,普通得猶如一個販夫走卒。

    他真開始懷疑這是不是自己的八字了。

    抑或是另有原由,因為如此平凡普通的八字,又怎麼會使得常瘋子大喊頭痛呢?莫非是自己的功夫尚淺,還無法窺其命奧?

    反覆思索間,又從頭推了幾次,結果還是一樣。

    難解之下,不禁生出幾多心煩意亂,就像忽然墮進了一個黑暗無光的空間,沒有聲音,沒有時間,沒有邊際。

    沉鬱中,朝歌無意識的在夜街中遊走。

    看著一張張迎面而來的臉,有沉迷,有快樂,有痛苦,有迷茫,就像掛載著幾十年的命運長列,閃著光,帶著聲,一個個擦肩而過。而自己又與他們有什麼不同嗎?

    即便是掌握了並非普通人可以窺見的命運玄奧,但在滾滾的命運洪流中,彼此沒有任何本質的區別,都像在黑暗中摸索的盲者,不知何處來,更不知將何去。

    無意間,朝歌又來到了那曾釋放自己無數躁動的創世夜總會,再次步入,恍若隔世。

    朝歌獨自找了個角落處坐了下來。

    這裡的一切幾乎都沒有改變,一年的時間,在這裡好像只是一首狂躁的舞曲,一場狂躁的舞會。

    一個相識的樂手發現了朝歌,他向已經非常狂熱的人群宣佈:創世夜總會建成以來,最讓人瘋狂的樂手——朝歌,再次重現了!朝歌就在一片狂熱的叫喊聲中,一步步登上了樂台,巨大的舞廳內,再次響起了熟悉的聲音:朝歌!朝歌!朝歌!他並沒走向風靡一時的架子鼓,也並未坐在鋼琴旁,而是拿起了一個樂手們平時自娛自樂的口琴,慢慢吹了起來。

    口琴發出的悠遠風笛聲,靜靜的,悄悄的,獨奏在整個巨大的舞廳內,所有人都不禁一愣,他們不約而同的靜下來,靜得只剩下了口琴的樂聲和朝歌。

    悠遠而寧靜的口琴,就像是一隻春來秋往的大雁,在草地,在森林,在遠山,在溪流,在大地,在天空,在宿命的遷徙中,快樂著,悲傷著,激動著,平靜著,迷茫著,完成一個生命的歷程。

    沒有所謂的人生誓言,也沒有矯情的看破紅塵,完全是對生命的一種美好而無奈的感知,朝歌用自己的寫實心情,用一種寧靜的力量,再次征服了每個人。

    太陽初升,晨光明媚。

    蟄伏了一夜的人們,又開始了新的一天。

    今天的老宅比較清靜,牧大師嫌外面的飯菜不如自己做的好吃,決定在家裡做完午飯送過來,朝歌吃著順口,他比什麼都開心。

    常瘋子因為朝歌的八字功夫日見純熟,而梁庫也不怎麼注意他,每天只是早出晚歸,大部分時間都瘋得不見蹤影。

    朝歌兩人剛剛進了老宅坐定,就看到觀音寺的一位先生,領進來個極妖媚的女人批命,那位先生邊走邊用一雙蒼蠅般的賊眼,在衣鮮肉艷的女人身上左右翻飛。

    女人越是被看,就越是一扭一擺的媚得起勁,眉眼隱約的俏人標緻,卻被濃妝艷抹的全失了本來模樣。像只春情蕩漾的大花蝴蝶,招搖著一路扭來。

    梁庫看著魂不守舍的先生暗罵:靠!這女人不見得八字如何奇特,但媚功一定了得,把老傢伙迷得大概連自己姓什麼都忘了。等女人走進房來,一眼看見朝歌,笑的就更加妖精似的了:哎呀,大師呀!

    你可得救救我這個苦命的人呀!

    人都說紅顏多薄命,我那可是紅顏中的紅顏薄命中的薄命了!雖說追我的人,沒一千也有八百了,可不是有老婆的,就是有好幾個老婆的!求您幫我看看,是不是桃花還不夠旺、魅力不強,到現在我的那個真命天子還沒出現啊!女人一步兩扭,邊說邊走,本來在視覺上就已經夠刺眼的了,沒想到聲音更加的要人小命,穿過耳朵就往骨頭裡鑽,要是抵抗力不強的,恐怕立刻酥得沒一根骨頭是硬的了。

    還好,在場的除了先生已經無可救藥外,其他人都還抵擋得住。

    雖說梁庫本也是個一見美女就腿腳發軟的人,但眼前這位妖姐,卻不是他感興趣的那種類型。

    此刻他頗憂心忡忡的想:就憑這位妖姐的媚力,逆風十里都能招來一群蒼蠅,要是再把桃花旺一旺,那還不天下大亂啊!

    梁庫隨即上前一步,擋在女人面前:要想見大師,先過我二師這一關。趁著女人一愣神,梁庫回身,小聲把朝歌拉到一邊:我看這女人的桃花不滅一滅,恐怕是要氾濫成災了。為了天下家庭的幸福著想,這次就讓我來吧!朝歌雖然控心能力極強,但對這類女人的糾纏也實在感到頭痛,於是微含笑意,轉身向裡屋走去,無聲中已經默許了梁庫。

    妖姐見朝歌走進裡屋去了,有點著急:大師大師,還沒給我算呢,怎麼就走了?此時梁庫擺出一副十足的大師腔:怎麼?信不過我二師的本事嗎?妖姐看著朝歌走入裡屋的背影,稍愣了片刻,馬上又一臉媚笑的轉向梁庫:信!信!您二師要是沒本事,那不丟了大師的臉。我信!梁庫聽出了妖姐的話外音,把嘴一撇:實話跟你講,要論別的本事我可能不比大師,但要說著批八字桃花的功夫,那可是一絕呀!不管梁庫這句話裡的水分有多大,但多少還是說出了些實際情況,這些日子跟在朝歌身邊,別的沒學到,這關於女人桃花一事,的確一鱗半爪的懂了些。

    他平時見人就以桃花專家自詡,加上花言巧語的見機行事,十個倒有九個被蒙得半信半真。

    妖姐一聽桃花二字馬上來了精神,當下就把一個年月日時報了出來。

    梁庫沾著唾沫,翻開厚厚一本萬年曆,因為排人八字是看農曆的,他可沒朝歌的本事,千變萬化的八字、天干、地支,不用看歷書就能隨手推出。

    一干一支的艱難查尋中,梁庫眉頭直皺,汗水直流。

    對面等著結果的妖姐,一臉期待中又似乎多了點不易察覺的幸災樂禍。

    就差把腳趾頭都用上了,梁庫終於根據年月日時排好了八字,不禁長長的吁了口氣:靠!這東西還真是個體力活!梁庫正要準備找出八字中的桃花星位所在,然後大加炫耀一番,卻忽然發現這個八字中,竟然沒發現半個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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