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軍有些震撼的消化著從莫及北這裡得到的消息,他伸手從地上撮起一小撮泥土,眼中閃過一道不可思議的光芒。誰能看得出來他手中這些土壤竟然就是傳說中的息壤,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物,竟然花費偌大的功夫造出這樣一塊奇特的大陸,其目的竟然只是為了要囚禁一個人。
如此大手筆的使用息壤也就罷了,可是這整個古神墓地竟也是他生生從異空間當中搬過來的,真不知道他到底是如何辦到的。對於這個天縱奇才的人物,破軍除了佩服之外,更升起與之一較高下的念頭。
此時,一個遠在異空間的奇異少年忽然打了個噴嚏,正在和他對弈的老者臉上沾滿鼻涕口水。老者抬起頭憤然怒視少年,少年訕笑不已,手指卻異常輕快的將棋盤當中的幾枚棋子悄悄換了位置。
又到了莫及北上殺場的時刻了,看著他從容離去的背影,破軍心中一動,他連忙開口喊道:「莫前輩,等等我,這麼多年你都是一個人面對一切,可是今天既然我已經來到這裡,就沒有理由繼續龜縮在這山洞當中。今天,讓我們兩個並肩作戰,可好?」
看到破軍那殷然的目光,莫及北那已經到了嘴邊的拒絕話語就這麼硬生生的被卡住。他心中升起一陣溫暖的感覺,似乎有什麼東西將他內心封存多年的冰雪融化了一般。莫及北用力點點頭說道:「好,今天就讓我們並肩作戰。」
破軍快速走到莫及北身邊,只在這幾步之間,他身上的氣勢宛然出現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莫及北看著這個身上散發著昂然戰意的青年,臉上露出了一種惺惺相惜的表情。他一馬當先的向外走去,身上那慘烈的殺伐之氣,瞬間攪亂了他身邊的空氣。
破軍身上那濃重的煞氣所聚積的氣勢,居然不在莫及北的殺伐之氣下。從息壤散發出的那種幾乎讓人窒息的濃密的土靈氣,竟然也在這片刻之間沾染了獨霸天下的煞氣。周圍的土靈之氣瞬間發出不穩定的波動,那原本敦厚溫和的息壤已經變得狂暴無比。
莫及北臉上的神情沒有什麼改變,可是他的心情卻開始翻江倒海起來。在他心中,即使破軍再厲害,也是一個需要他照顧的晚輩,然而這個不久前還需要他照顧的孩子,現在真的已經擁有了影響息壤的能力嗎?莫及北心中不知是欣慰還是其他什麼表情,只不過此時他完全沒有將這些表現出來,只是專心的站在已經被血液染成黑褐色的土地上。
破軍和他背對背站在一起,望著這個一望無垠的戰場。直到現在他才知道,原來當初他所看到的戰場的全貌,竟然是這幅淒涼的模樣。莫及北居住的那個山洞雖然和這個戰場有些聯繫,不過那裡息壤的密度顯然要比這裡高一些。會出現這種結果的原因非常明顯,當初囚禁莫及北的人,根本就沒有讓他休息的意願。
如果不是那個人算漏了息壤也是有靈性的,估計莫及北是不會撐到現在的。經過這麼多鮮血的洗禮,這些息壤沒有魔化,實在是一件非常令人費解的事情。當然,這片古神墓地本身也有可能就是封閉的空間,那些息壤,根本就找不到魔化的機會。
周圍的息壤漸漸發出騷動的氣息,那濃重的血腥味令破軍不甚舒適的皺了皺眉頭。他提出幫助莫及北的目的本身就不是很單純,破軍只是想利用和他一起戰鬥的過程當中,找到古神墓地的所在。他體內的誅光劍等法寶已經進化頂級狀態了,然而攝魂珠始終還差那麼臨門一腳,最近,攝魂珠更是愈發不安分起來,破軍希望能夠盡快將攝魂珠升級,這樣,才能夠令他的身體和元神保持平衡。
此時看到莫及北那嚴陣以待的樣子,破軍心中也逐漸感染上了一些緊張的情緒。他謹慎的放出元神擋在自己身前,那三頭八臂的元神,震得莫及北一愣,他不可置信的喃喃說道:「怎麼可能,竟然是……韋陀,怎麼會是這樣?」
雖然莫及北的聲音很低,可是卻逃不過破軍的耳朵。只不過他像是在忌憚著什麼一般,中間有幾個字說的含糊不清,就像是被風吹散了一般。破軍正想要出聲詢問,卻被突如其來的攻擊止住了要到嘴邊的話語,他連忙集中自己的精力,再也不敢隨便胡思亂想。
破軍的元神迅速擋住攻來的神卒,辟魔刀幾乎是沒有任何停頓的劃過這些小卒子的身體,攝魂珠如同長鯨吸水一般的把來犯的靈魂悉數吸收。大片的紅蓮業火夾雜著九幽冥火出現,那瑰麗的黑以及血腥的紅,襯得這天地赫然變色。那些神卒猶如掉進煉獄一般,紛紛掙扎哀嚎。
破軍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瞬間將這些沉在業火當中的靈魂吸入攝魂珠當中。莫及北不知道為什麼變得有些失魂
此時的他身上那種一往無前的氣勢忽然消失不見。I痛苦的掙扎當中,而這個令他痛苦的對象,赫然就是毫不自知的破軍。
破軍現在也算是春風得意,他將息壤當中的土靈氣和自己的身體連接在一起,只要土靈氣沒有衰竭,他就有能夠支撐這些法寶的力量。原本只能一次使用一件,最多只能使用兩件的法寶,現在竟然能夠進行三項連擊,如果說破軍心中沒有興奮,那根本就是騙人的。
不過,他知道現在還不是興奮的時候,那些神卒修為雖然不高,可是蟻多咬死象的道理他還是懂得的。破軍看著身手遲鈍了許多的莫及北,臉上露出不解的神情。不過他什麼都沒有問,直接和元神一左一右將莫及北夾在中間,他可不想讓妖靈莫及北丟臉的死在和神卒之間不專心的對抗上。
莫及北一愣,就這麼停手站立在中央。破軍淡淡的說道:「這些小卒子就交給我了,別的我收拾不了,這個肯定能對付的了。莫前輩,你留著力氣,後面出現的大人物,就全交給你了。」
莫及北看著他如若無人的砍殺著奮勇而至的神卒,看著那尊三頭八臂的元神如同人命收割機一般,不斷收割著紛湧而至的神卒,心中說不出是一種什麼樣的滋味。莫及北明白,如果再這樣下去,他很可能在今天這場戰鬥當中隕落性命,於是他強打起精神,轉眼間那攝人的氣勢又回歸到他的身體。
破軍感受到身後傳來的那股氣勢,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此時,負責神卒轉生的人卻是焦頭爛額。原本死亡之後靈魂回歸,神卒就能再世為人,這也是他們能夠源源不斷的使用神卒的關鍵。以前莫及北在戰鬥時雖然也會消耗不少神卒,可是這次轉生台上卻連一個神卒都沒有。
克萊曼不停的來回走動,神情中的凝重令人忍不住屏住呼吸,生怕自己驚動了這個已經處於臨界點的雷龍。克萊曼是當初一起遷徙到古神墓地的神靈當中有限幾個能夠存活的天神之一,他那火爆的脾氣和他那英俊的外表一樣舉世聞名。轉生台的事情專門由克萊曼負責,雖然神卒只是消耗品而已,可是一次性損失這麼多,他們必須花費大量的時間,才能夠培養出另外一批神卒。
現在的孩子不好騙了,以前只要他振臂高呼,多少人擊破了頭也要加入,可是現在他振臂高呼,卻被人用看神經病的眼神盯的無地自容。克萊曼想到自己最近的遭遇,眼睛不由漸漸的濕潤了。等了半天,他還是沒有等到一個神卒靈魂出現,於是他再也忍耐不住的親自跑到古神戰場的遺址去看個究竟。
攝魂珠上那暗淡但是凝聚的光芒增多了,破軍心中出現淡淡的喜意。沒想到這些神卒竟然一個個都是狂信徒,狂信徒的靈魂雖然和地藏王等人的靈魂沒法比,不過數量如此之多的狂信徒就不一樣了。量變到質變,這是一個累積的過程,破軍就在這種過程當中,殺得不亦樂乎。
莫及北緩緩恢復自己消耗的精氣神,他的眼光逐漸清澈起來,只是目光當中那如同刀鋒一般的凌厲,令半數轉生過的神卒心中產生一種膽寒的情緒。然而他們更加害怕的還是破軍以及他身邊的怪物,他們分明感受到那些已經死亡的同伴的靈魂消失的無影無蹤,不用說這也和中央那兩台殺人機器脫不了關係了。
這些神卒心中是真害怕了,如果說肉體消亡,只要靈魂回到轉生台,他們還有無限復活的機會,可是靈魂消亡之後,他們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在這徹底消亡的恐懼下,古神戰場上出現有史以來第一次的神卒逃亡。
莫及北看著身邊那如同魔神一般佇立的破軍,心中充滿了感慨之情,他輕聲問道:「為什麼不追?」
破軍傲然一笑,身上的氣勢遠遠擴散開來,他不帶任何感情的說道:「我的目的只是將他們擊退,並不是斬盡殺絕。他們還不夠格成為我的對手。」
先前的狠絕,只是為了讓敵人心靈震顫,只要他們不戰而退,那就是一個勝利。破軍非常清楚有些人只有讓他從骨子裡感受到死亡的威脅,他才會真正的安分下來,這樣才不再打擾你的生活。
莫及北抬起頭,既演示了自己的慨然,又恰到好處的發現在頭頂雲層當中探頭探腦的克萊曼。看著那張閃爍著奸滑的俊臉,莫及北心頭那一把怒火頓時熊熊燃燒。能夠存活這麼多年,克萊曼趨吉避凶的能力絕對不是蓋的,他立刻就發現那兩道殺氣騰騰的目光,克萊曼厚著臉皮笑了笑,轉身消失在雲層當中。
只是破軍怎麼可能任其來去自如,鬧海叉閃現在他手中,他向後跑了幾步,意識已經鎖定了躲在雲層後面的克萊曼身上。破軍輕喝一聲,他的身體拉成一道彎狀,隨即用力彈回,將手中的鬧海叉投了出去。鬧層當中,自然是含水的。克萊曼自以為是的躲在雲層當中,沒想到這反而成了他送命的條件。換句話說他簡直是在作繭自縛。
克萊曼吃驚的看著自己胸口的鬧海叉,他驚訝的感覺到自己體內的生命力竟然如同流水一般的消失。克萊曼的臉色逐漸變得蒼白,他甚至連反抗掙扎的動作都無法做出。已經在古神墓地風光了無數年的克萊曼在眾人的注視下,逐漸變得蒼老,他那英俊的臉龐,變得像是風乾的橘子皮一般。而詭異的是,將他整個人串了個透心涼的鬧海叉,逐漸散發出奪目的光輝。
破軍的眼中閃過一絲瞭然,他一直都在捉摸鬧海叉到底要怎麼樣補充能量,沒想到它竟然是以人體內的生命精華為食的。看到這詭異的一幕還能夠這麼鎮定的,除了破軍之外,也只剩下莫及北了。破軍揮揮手召回了鬧海叉,一股蓬勃的力量從這件法寶當中傳來,破軍體內消耗的能量頓時充盈了許多。
此時,莫及北的臉色終於出現了一絲改變。他有些不安的看著鬧海叉以及破軍元神當中的七樣法寶,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只不過他的沉思很快就被那震動天地的悲吼打斷:「誰,到底是誰殺了克萊曼,是你嗎,莫及北?告訴我你對他的靈魂做了些什麼,為什麼我感應不到克萊曼的靈魂波動了?」
破軍聞言詫異的轉過身去,遠方那巨大的身影逐漸接近他和莫及北定下的範圍。破軍的攝魂珠正在努力的吸收克萊曼的靈魂,然而一個比地藏王還要難纏數倍的古神的靈魂,哪裡是那麼容易就能被消化的。攝魂珠那暗淡的光華顯得極不穩定,一絲絲的靈魂能量從其中滲出,那熟悉的氣息頓時讓來人臉色大變。
「混蛋,你們這兩個邪惡的存在,竟然將本大神的弟弟克萊曼的靈魂吞噬了,我太陽神克雷爾歐米今天絕對不會放過你們!」那巨大的身影逐漸變得清晰,如雷一般的怒吼在莫及北和破軍的耳邊響起,震得他們的耳朵一片轟鳴。
他們兩人的臉色瞬間發生了改變,只不過改變的原因各不相同而已。莫及北是心驚於太陽神克雷爾歐米的實力,而破軍則是單純的討厭別人在他面前自稱為神而已。還沒等看清楚來人的樣貌,破軍的心中就產生一股濃濃的殺機。他冷笑一聲道:「神?在我面前敢自稱為神的人,沒有一個能夠活著離開,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什麼樣本事,敢在這個地方大放厥詞。」
莫及北的臉上少見的出現凝重的神情,太陽神克雷爾歐米是這個地方幾個難纏的神詆之一,他和這個性烈如火的古神祇交過三次手,每次都是以慘勝告終。這次克雷爾歐米因為上一次的傷勢閉關了三萬年之久,這一次不知道他的修為到底達到了什麼樣的境界。
反觀破軍,他的臉上除了冰冷之外,再無其他表情。他看著那和冰霜巨人沒什麼區別的克雷爾歐米,臉上露出了訕訕的笑容。破軍不屑的開口道:「什麼太陽神,明明就是火山巨人的分支,你以為長的黑一點我就認不出了嗎?」
以克雷爾歐米的耳力,自然是不可能聽不清楚破軍在說些什麼,他頓時勃然大怒,身上更是燃起了萬丈的焰光。破軍感受到那噴張的熱力,臉上的不屑頓時加深。他冷冷的說道:「不管你是誰,你的原型又是些什麼,敢在我破軍面前自稱為神的,就要做好死亡的覺悟。」
克雷爾歐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震驚的看著眼前這個渺小的人類,當他看出破軍對他並沒有什麼威脅的時候,不由的放聲哈哈大笑起來。克雷爾歐米低頭看著他說道:「有意思,真有意思,我已經很久都沒有見過敢這樣和我說話的人類了。」
克雷爾歐尼的眼神瞬間變得陰寒無比,他冷笑著說道:「既然有說這種話的膽量,那麼就讓我稱稱你的斤兩。」克雷爾歐米說著,手中瞬間出現一團赤紅的火焰。那火焰有一人多高,聲勢竟然不比地獄黑炎差多少。
只可惜,今天克雷爾歐米是吃定憋了,誰讓他遇見的是破軍這個玩火的行家。
破軍冷然一笑,伸手招出了陰陽輪,那三頭八臂的巨大元神,迅速護在他身邊,剎那間,他身上散發出的氣勢竟然逼得那跳動的火焰都為之一頓。
克雷爾歐米感受到在自己操控當中的火焰出現這種變化,臉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那種凝滯的彷彿陷入泥沼當中的感覺是他從來都沒有感受過的,為什麼這個明明就很弱小的人類,竟然能夠令他的火焰產生這樣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