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軍在眾人的包圍當中露出應酬的笑容,他忽然感覺到有兩道陰寒的目光在角落當中窺視著他。破軍藉著和身邊的人說話的功夫,不著痕跡的看向角落。那一雙閃爍著惡毒的眼睛露出譏誚的目光,緩緩的消失在黑暗當中。
應付完那些減肥心切的長老之後,破軍在南霸天的帶領下走向為他安排的休息室。他腦中不停的思考那雙眼睛的主人,到底是什麼人,竟然敢在這麼多人面前窺伺他,破軍明白,就算那些長老身上沒有什麼戰鬥的力量,可是他們對於危險的直覺還是很驚人的。
破軍只是試探性的放出一絲極其細微的殺氣,那些圍著他的長老們的臉色就都變得有些不自然起來。即便是至高天中的中級高手也不一定能夠感覺到這種殺氣,而這些實力還不如至高天中極高手的長老們卻發現了,這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這些人天生對危險有一種敏感的嗅覺。
然而那個人在這種情況下還能有恃無恐的窺伺他,可見他絕對是掌握了什麼訣竅,或者是對這些長老們的習慣知之甚詳。這些人似乎只對自己的危險非常敏感,而別人身上即使是發生再大的事情,都和他們無關。不過令破軍有些驚訝的就是,在他回頭的時候,恰巧看到南霸天眉頭緊皺的看著角落的方向。
破軍倒不是認為南霸天認識那個人,因為從他臉上露出的疑惑就能明白,在此之前,他應該沒有見過那個人。再有就是關於席風的事情,之前南霸天曾經說過,在混沌天當中基本上所有人的體形都和他的差不多,更多的則是比他還要胖上許多,可是破軍曾經見過的釋放天劫的席風,長的雖然說不上英俊,可也還算得上是玉樹臨風,一表人才,不過比起他來還是差了那麼一點。
當初宇無極也和席風說過話,而且他們兩個人似乎非常熟悉。只不過破軍從宇無極的眼神深處看到了一絲厭惡,由此可知,他是非常討厭這個席風的,如果不是因為破軍,估計他連看都不願意看席風一眼的。
席風到底是什麼身份,他在混沌天中,又有著什麼樣的地位,而破軍最想知道的是,這個席風和抽取「源」的人,又有著什麼樣的關係。一團團的迷霧籠罩在破軍心中,他安靜的坐在床上,神情猶如入定的老僧。不過在他內心當中翻騰的念頭,讓誰都捉摸不到。
在一團氤氳的氣團當中,出現一雙寒光閃爍的眼睛。那雙眼睛透露著不甘和惡毒,讓人看了忍不住膽戰心驚。氣團下方匍匐著一個人影,那人影赫然正是席風。此時他身上的衣衫已經被冷汗浸透,臉上的肌肉因為恐懼而不自然的抽搐著。他一直趴在地上,甚至連頭也不敢抬,然而這種恐懼的表情,並沒有被那雙眼睛發現。
那氣團不斷幻化成各種形狀,而它的顏色卻是一種血液凝結很久以後才會出現的紫紅色。席風聽到頭頂上傳來的那一陣沉悶的吼聲,眼角不禁輕輕的一跳。果然,下一刻那沉悶的聲音便在自己耳邊響起,聲音中冰寒的氣息,頓時令他已經濕透了的外衣,結了一層白霜。
「蠢材,你竟然模仿混沌劫,混沌劫,那是什麼概念?如果當時你沒有浪費那麼多時間,直接趁其不備使用我印在你掌心的劫雷,現在他能在混沌天中混的風生水起嗎?你知道他的修為達到什麼樣的境界了嗎,像你這樣的蠢材,就是再去一百個也沒有辦法傷害他。」
那聲音如同雷霆一般,瞬間將席風的內腑震得移位。內心的恐懼讓他不敢動一下,就連已經翻湧到喉嚨的鮮血,也不敢吐出來,只能將其強行嚥下,然後跪地連連求饒。一團紫氣趁著他不停求饒的當口瞬間侵入他的身體,席風眼中閃過一抹絕望,然而這一抹絕望卻瞬間被紫色掩蓋。
各種各樣珍貴的藥材送到破軍的房間,他自然是毫不客氣的全盤接受。當初太初真人留下的丹藥還剩下很多,他基本上都用不到這些丹藥了,不過既然能夠用這些丹藥換取最大的利益,破軍自然是不會浪費這種機會。南霸天知道了這件事情,竟然也樂觀其成,能夠讓這些老吝嗇鬼損失這麼多的好東西,真可謂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啊。
南霸天甚至悄悄找到破軍,和他商談事成之後分賬的事情,破軍異常大方的答應和他共享這一次的寶貝。在這種其樂融融的情況下,好像所有人都忘記了破軍來到混沌天的原因,他已經成為這塊大陸上最尊貴的客人。時間就這麼點點飛逝,破軍沒有提起追查「源」的事情,畢竟他在這個地方即使地位再尊貴,也不過是一個客人而已。
在南霸天的陪伴下,除了幾個禁地之外,破軍幾乎逛遍了整個。但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這混沌天當中竟然連一絲I沒有,不管是靈氣能量,還是其他的能量,都是完全不存在的。而且這混沌天中所有的物品,都是混沌天成員出任務時從外面帶進來的,這種情況實在是令人非常不解。
然而最令破軍驚訝的事情則是,並不是所有掌管天劫的人都是混沌天的人。就拿地藏王來說吧,他體內存在的規則的力量,就不知道是從何得來的。南霸天也曾經聽說過這個人,只不過他對這個人沒有過深的瞭解。當他知道除了自己的族人之外還有人能夠釋放天劫時,他卻沒有半點驚訝之意,就好像他早已知道了一樣。
破軍到現在才知道混沌天當中最大的內幕,原來當混沌天的人達到一定水平的時候,他們就會離開這裡去完成任務,那時他們會在自己執行任務的地方尋找自己在那裡的接班人,因為他們需要做的事情很多,而混沌天的人手又少的可憐,再加上他們還要看守「源」,這樣做也是一件不得已的事情。
當破軍知道這件事之後,心中的鬱悶無法言語,但馬上他又想到,如果事情真如南霸天所說,那麼席風自然就是某個混沌天的成員在其他位面當中收的接班人了,只要找到這條線,相信一切都會迎刃而解。
破軍的眼中閃過一道如電的冷芒,到目前為止,想要與他為難的人無一不是以慘淡收場作為代價,既然這些人有膽子打他的注意,那麼就要做好生不如死的準備。一瞬間,他身上那強大的殺機,竟然穿透了休息室,將棲息在他房頂的飛鳥撞成肉,他的臉上,露出了惡魔一般的笑容。
一瞬間,天煞孤星的氣勢重新從他身上升起,破軍隱藏了許久的鋒芒漸漸嶄露。混沌天當中幾乎所有的人都看到那沖天而起的血紅光芒,他們心中同時升起一種不安的情緒。
南霸天有些踟躕的走近當初他們安排的休息室,站在這間休息室門口,他一時間竟然拿不定主意是否應該走進房間。昨天的那種奇觀他也是親眼目睹,當那沖天的紅光亮起的時候,南霸天清楚的感覺到那其中蘊含著的凶煞之氣。他自然明白這股凶煞之氣是怎麼來的,就是因為如此,他的心中才充滿了矛盾與膽怯。
南霸天伸出手,看到自己那沒有一絲贅肉的手臂,他頓時下定決心。看著前方緊閉的房門,他堅定的走上前去準備將其推開,然而那扇門就這麼在他手掌下化為粉末。因為這個變故,南霸天的臉上頓時露出了錯愕的神情。破軍的身影映入他的眼簾,讓他瞬間出現一種措手不及的感覺。
破軍睜開雙眼,兩道如同冷電一般的光芒劃過他的雙眼,這讓南霸天不禁心生寒意。當破軍看到來人是南霸天時,臉上的神情頓時變得柔和了一些。不管怎麼說,南霸天都是他認定的朋友,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不會改變。
看到破軍那瞬間變得柔和的目光,南霸天那種原本被寒氣籠罩在身邊的感覺頓時被一股暖流消融。同時他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南霸天走進房中,臉上露出了調侃的神情說道:「你小子昨晚弄出的動靜真是夠大的,連最高長老都被驚動了,後面的事情你準備怎麼做?」
和破軍相處了這麼久,南霸天深知他的性格。破軍對朋友絕對稱得上是一個仗義,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他都會力挺到底。不過他最討厭自己的朋友說話的時候拐彎抹角,所以南霸天也就直接說出了自己來這裡的最終目的。
破軍聞言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顯然他很滿意南霸天和他說話時的態度。不過說到這個問題,他並沒有直接做出回答,當然他這麼做並不是說他不信任南霸天,而是在這種不知道確切情況的當下,多知道一點就會多一點危險。不管怎麼說南霸天都是混沌天的人,他不想給自己的朋友造成困擾。
破軍站起身來,走到南霸天身邊拍拍他的肩膀後說道:「霸天,你是我破軍的朋友,這一點無論是誰都沒有辦法改變的,不過這件事情,我不想你摻和進來。你和我不同,不管怎麼說,你都是混沌天的人,也許你能夠放棄族人,但是你能夠放棄親情嗎?就算你能,我也不願意讓你這麼做,所以什麼都別說了,張大眼睛看好就行了。」
南霸天聞言心中的暖流再次湧來,他望著破軍堅定的說道:「破軍,有你這句話,不管讓我做什麼我都認了。這其中的關聯我是明白的,否則長老們也不會讓我去至高天和你商談。如果你真當我是朋友,就不要和我說這些見外的話。」
破軍定定的看著眼前這個面容當中帶著不可置疑的堅定的男子,重重的點點頭說道:「好,好兄弟。既然如此,那麼我們就一起幹。」
南霸天和南霸天的父親南非口中得知混沌天的長老們況,在這種暗潮激湧的狀況下,破軍制定了一系列的政策,他們首先要做的就是引蛇出洞。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還沒等到他們開始行動之時,他們想引的那條蛇就已經出洞了。破軍面色陰沉的看著眼前這個一臉鎮定的人,他敏銳的發現眼前這個人和當初他見過的那個人有些不同,然而到底是哪裡不同,他又不能確切的說出來。
席風自若的坐在長老旁邊,臉上掛著完美的親切笑容,那笑容當中帶著一絲尊敬,卻不讓人感到卑微,這種氣質,怎麼看都覺得是長期處於中上位的存在。此時他看見破軍,竟然連半點驚慌的神情都沒有露出來,只是向他淡淡的點頭微笑道:「上次一別,沒想到還能有再相見之日,之前的事情只是個誤會,大家不如就此揭過如何?」
破軍見他當著眾人將這件事情挑了出來,想必一定是有恃無恐。他看著眼前這個神色中帶著一些傲然的人,臉上露出了冷冷的微笑。他現在終於明白到底是哪裡不對勁了,當初他們看到的那個席風就像一個喪家之犬,哪裡有現在這樣雍容氣度。
他冷冷的開口道:「席風?你是叫席風吧,我記得當初宇大哥的確是這麼叫你的。敢問閣下是何人高足,竟有權利在這樣的情況下發號施令,在下雖然不才,不過這件事似乎還輪不到你做主吧?」
席風顯然沒有想到破軍會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如此強硬,臉色頓時變得難看之極。他的目光中閃爍著森然的殺機,看的眾人不寒而慄。
南霸天皺著眉頭看著眼前這個氣質飄然,頗有些神仙風範的人喝道:「你是誰的門下,怎麼如此沒有規矩,不管怎麼說你不過是一個接引人而已,為什麼見了我還不行禮?」
席風皺著眉頭,他從這個人身上分明感受到只有混沌天成員才擁有的能量,可是他卻不知道眼前這個人到底是誰。說起來,似乎有幾位長老也不再是他記憶當中的模樣,他們都清閒了很多,看起來完全和以前不同了。
席風那遲疑的模樣,頓時讓南霸天的底氣長足了許多。他目光凌厲的看著席風,身上竟然也出現一些若有所似無的威嚴來。破軍走到他身邊,身上那威臨天下的氣勢一出,南霸天身上的威嚴頓時就顯得有點可笑。而席風卻被破軍身上的威嚴迫的後退了兩步。
席風的臉色頓時就變了,就算是在那段不見光日的時刻,他也未曾受到過這樣的羞辱,此時他竟有些忍耐不住。破軍幾乎已經能夠肯定,眼前這個人和當初他們見到過的那個人絕對不可能是同一個人。他正想要發難,卻聽見門外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霸天,不可無禮。」
破軍陡然轉過身去,雖然對混沌天的人神出鬼沒已經習慣了,然而這個老者顯然是早已經在外面了,他竟然一點都沒有發現。破軍在心中暗自責備自己的鬆懈,然而他的雙眼卻還是緊緊的盯著眼前的席風不動。
南霸天轉頭看去,不由驚叫道:「大長老,您什麼時候出關的,怎麼都沒有通知我們?」他連忙走到那個身上的贅肉幾乎拖到地上的老者身邊,伸手過去攙扶著他。
大長老和藹的看著他,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他看了一眼沒有回頭,身上散發著威猛的強者氣息,並且還對帶著若有似無的「源」的能量的破軍問道:「這一位,就是源選擇的主人了嗎?」
所有人聽到長老這話都愣住了,包括目露殺機的席風。破軍此時也顧不得防備了,他連忙走到大長老身邊問道:「長老,您說的這話是什麼意思?」
長老微笑著開口道:「命中注定,那是一種緣分。你以為源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夠得到的嗎?這是命,這是注定好的,做人,不認命是不行的。」他說了這樣幾句稀里糊塗的話,便轉眼看向席風。
席風看到那睿智的眼光時,心中情不自禁的顫抖了一下。大長老顫顫巍巍的走進混沌天的議事廳,將自己那沉重的身體放在椅子當中。一個個神情各異的長老皆走了進來,他們看向席風的目光,有不屑,有憐憫,還有一絲幾不可見的幸災樂禍。
破軍的臉色突然改變,那掩不住的得意神情,瞬間出現在他那張俊俏的臉上。不過他的神情中仍舊帶著一絲疑惑,顯然有些事情已經超出他的預料之外,比如這個大長老的出現,以及他所說的那些莫名奇妙的話語。
大長老歎口氣看著站在大廳中央的席風說道:「你,還不認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