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神湖的方向行進到獅都,途中必須要穿過狼族和熊。一路上,大嗓門的鐵牛喋喋不休的向破軍講述著自己所創造過的「英雄事跡」,而破軍也在他自吹自擂的講述中,瞭解了不少關於蠻神平原的風土人情、歷史傳說。
首先,在人類世界裡聽到的有關於月神湖的傳說,在獸人的世界中,就有另一個版本。主角同樣是神秘的第一位面中的一位女神,她所愛上的,是當時的獸人之王貪狼。而原本幾乎要一統蠻神平原的貪狼,在經歷過那一次情殤後,就神秘的失蹤了,再也沒有獸人看見過他的蹤影。
「貪狼?」一聽到這個名字,破軍的腦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現出那完美的線條。同叫貪狼,似乎也同為狼族。可是,一個是縱橫蠻神平原的絕世霸主,另一個,卻是擁有著出奇怪力的天譴狼女……
這兩者之間,會不會存在著什麼聯繫呢?
在見識過鐵牛引以為傲的變身技能後,破軍就放棄了自己步行,改為騎牛前進。獸人基本都以修煉力量為主,而這其中,力量強大的獸人,可以掌握不同層次的變身技能。最高等級的變身,可以讓獸人在人、半獸人、獸三種形態之間自由變換。不過,以鐵牛現在的程度,也就剛剛能夠將自己轉化為蠻牛的形態,從而大幅度提高速度、衝擊力和防禦力而已。
以牛代步。速度果然快了不少。沿途還遇到了幾伙翼人在偏僻地獸人領地裡實施搶劫,都被破軍順手處理掉。解決那些長著兩隻、四隻,最多六隻翅膀的鳥人,對破軍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破軍元神中的辟魔刀也因此而吸收了更多光明系的能量,隱隱有向實體轉化的趨勢。
有往前行進了幾日,在接近一座幅員遼闊的城池時,鐵牛的話明顯的少了。不僅如此。在這一路上,破軍看到了不少獸族地平民,都以非常虔誠的姿態,朝著那座城池的方向跪拜著。
「那就是狼都麼?大城市的規模果然不一樣。」破軍指著輕微暮色中那座一眼望不到邊的城池問道,心中盤算的卻是怎樣在進入狼都之後好好地吃一頓。自從進入了蠻神平原,破軍幾乎就沒有好好吃過一頓飯。這些獸人們茹毛飲血的習慣讓他很不能接受。
「那不止是狼都,還是蠻神平原現在的王都。」鐵牛的目光中充滿了崇敬的神色。看來,貪狼那幾乎一統蠻神平原的壯舉在心思簡單的獸族人心目裡,無疑就是最為偉大的力量象徵。
獸族的王都與人類的都城自然不能比。缺乏能工巧匠地獸人,也只有依靠氣勢上的雄渾與磅礡來彌補細微之處地不足。狼都的大街上,沒有超過兩層地房屋,但那些利用龐大原石,不經雕琢而壘成的房屋街道,倒也別有一番風味。
可是,進入了狼都之後。破軍卻傻了眼。原先在外間趕路還沒有覺察到,獸人們所用的文字。與人類世界裡的文字根本就是兩碼事。那些彎彎曲曲刻在骨板或者是石頭上的象形符號,雖然稱不上是極為晦澀難懂。但是想要猜測出它們的正確含義,也不是根本沒有來過蠻神平原的破軍所能辦到的事情。
還好,破軍地身邊,還有鐵牛在。聽破軍大人說想要找個地方好好的吃一頓,鐵牛頓時把胸脯拍地砰砰響,一副凡事包在我身上的架勢,「破軍大人,這個你放心。我鐵牛好歹也來了狼都這麼多次了,這裡最出名的食物。當然是我最清楚。」
聽他這麼一說軍的肚子不爭氣的咕咕叫了起來。在第二位面裡,所有的壓力都大了上百倍不止,再加上沒有天地元氣,饒是破軍這樣的怪胎,幾天不吃,也會感覺到肚子餓。可是,當破軍跟著鐵牛,來到他口中狼都最著名的飯店時,卻恨不得立即將鐵牛按倒在地上暴揍一頓。
原因很簡單。狼都最著名的飯店,居然是個露天的廣場。
是個露天的廣場,也就罷了。可是,獸人們那種特殊的進食方式,卻是破軍所接受不了的。
整個廣場上,擺滿了兩米見方的鐵架子,熊熊的炭火在那些鐵架的底部燃燒著,烘烤著架子上擺放的鮮紅的肉塊。在那些肉塊還沒有斷血的時候,就有獸人用毛絨絨的大手將它們抓起,蘸點兒一旁的調料和醬汁,囫圇的送進嘴裡。
看著那些獸人嘴邊流淌的血絲和油脂,破軍頓時覺得沒了胃口。雖然他不認為自己是個高雅脫俗的人,但是跟一群獸人在一起,吃那些半生不熟的手抓肉,這也有點兒……
看到破軍轉頭要走,一旁的鐵牛還沒敢說什麼,廣場的老闆,一個高大的狼族人卻不樂意了,伸手攔住了破軍的去路,「這位客人,我們貪狼廣場所準備的飲食,可以說是整個王都最精美的特色食物。不知道您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如果您有什麼拿手的絕活,可以拿出來亮一下。」
這感情是把破軍當成了來踢場子的了……
甭管他刀槍劍戟、斧鋮鉤叉,踢任何一個場子,破軍都不會發。可是做飯……
破軍忽然想起了色,那個在剎那芳華下界,為他做精美可口早餐的女人。不知道她和凱璐她們過的怎樣,一定是很期盼自己能夠早日回去……
一想起自己的女人們,破軍的心中難得泛起一陣柔情,對於面前這隻狼人的不敬之處,也懶得太過於計較了。
可是,破軍放過那狼人,並不代表那狼人也同樣會放過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了破軍一圈之後,那狼人大驚失色,「你……你不是獸族人,可是,你好像也不是翼族人……你到底是誰?來狼都有什麼目的?」
看到吃飯的獸人們紛紛放下手中的食物,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破軍卻依舊是那副閒散的樣子,只是,身上的霸氣卻隱隱散發出去,空氣之獄籠罩了廣場近半的面積,「我是人類,來狼都只是路過,順便想來吃頓飯而已。」
一個人類來到獸人的王都,只是為了吃頓飯?這話放在任何獸人的耳朵裡,都會被當作是謊言。看著獸人們蠢蠢欲動的圍侍在自己周圍,鐵牛的腳底頓時冒出了一股涼氣。這麼多的獸人,哪怕是一人扯下毛來,恐怕都能把他和破軍一起埋葬。鐵牛現在非常後悔自己將破軍帶到貪狼廣場來,只怪自己這笨牛腦子,做事從來不考慮後果。
可是,現在後悔也晚了……
獸聲鼎沸的貪狼廣場上,突然間變得鴉雀無聲,靜的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的見。輕微的晚風稍稍改變了方向,將一股烤肉的焦香,連帶著些微的煙火之氣送進了破軍的鼻子。
「咕嚕……」
不知道是破軍,還是鐵牛的肚子,發出了一陣尷尬的叫聲。那唯一的叫聲在寂靜的環境裡聽得格外清楚,成千上萬的獸人緊繃的神經,因為這細小而清晰的聲音而轟然觸發,他們高舉起身邊的刀劍,有些甚至拿著烤肉用的大鐵叉,憤怒的嗥叫著,向著破軍和鐵牛的方向衝來。
自知難逃一死的鐵牛順手將身邊一張廢棄的鐵架掰成兩半,想要來一場最後的抵抗。可是,在他的前面,破軍的眼神卻瞟向了不遠處的烤肉架子。
忽然間,鐵牛只覺得身體一窒,手上的動作不自覺的慢了幾百倍。反觀那些衝向自己的獸人,情況似乎更加奇異,連動一動手指都是非常艱難的事情。那些在廣場內的獸人們,除去實力比較強橫的,還能像電影中的慢動作那樣行動之外,其餘的獸人,都像泥塑木雕一般,呆立在原地。
從空間手鐲裡翻出一把鑲嵌著寶石地黃金叉子。破軍的目光,盯上了一塊烤的八分熟的野牛肉,再次在空間手鐲裡一通亂翻,破軍又找到了一把嶄新的鵝毛刷子,蘸了點兒一旁金黃色的醬料,均勻的刷在那塊烤的焦黃地肉塊上。
入口的第一感覺,就是燙。
熱騰騰的野牛肉,剛剛從炭火上拿下來。換作是一個普通的人類,恐怕早已被燙的舌頭都掉了皮兒。猝不及防下,破軍也差點兒吃了個小虧。在他及時調整了口腔內的溫度後,隨之而來地,是因為灼熱而極度鮮美的肉汁,還有那金黃色的醬汁所迸發出的辛辣味道。
簡單的孜然、草果、八角、椒。外加月神湖畔特產的麒麟鮫油所拌成的醬料,擁有著獸人們所喜愛的極端勇猛和醇厚的滋味。
破軍可以調整口腔裡的溫度,卻無法及時左右自己地味蕾。強忍著快要流下來的眼淚,在渡過那剛猛無比地初味期後,一股無法言喻的美妙滋味徜徉在破軍地口腔內。野牛肉的筋道鮮美、醬料鹹中帶辣的鮮香,夾雜著些微煙火的熏燎之氣,好像獸人世界裡一貫的風格,豪爽、直接,帶著股原始的天然風味。
在這一切冷卻之後,醬料的味道退居其後。野牛肉本身所帶有的少許土腥味,也在它地中和下變得微不足道。而肉質中所蘊含的柔嫩和香醇,則完全地體現了出來。
如果說第一口牛肉。破軍是抱著嘗試的心態去吃,那麼第二口、第三口,甚至於那滿滿一架的烤肉,就幾乎是以風捲殘雲的速度進入了破軍的肚腹之內。在這期間,破軍又發現了一個竅門。不同火候的烤肉,所包含的風味都不盡相同。七到八分熟的狀態是破軍所最能接受的。而五分到六分熟的烤肉中,還帶有著些許的血絲,與醬料混合後也別有一番粗獷雄渾的風味。至於那些還滴淌著血液的肉塊。破軍自問還沒有心情去嘗試,大概也只有獸人們尖利的牙齒。和一直以來不排斥生肉的習慣,才能夠接受那種程度的烤肉吧。
從破軍開吃以來,身後就一直不停的傳來鐵器墜地的聲音。那些處在破軍空氣之獄裡的獸人們,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把自己的嘴巴張到了有史以來最大的狀態。這傢伙真的是個人類嗎?怎麼會有人類吃東西,比熊族和狼族還要快?只是過了短短幾分鐘的工夫,那一架還冒著熱氣的烤肉,就完全進入到這個人的肚子裡。
鐵牛的眼睛,瞪得比任何一個獸族還要大。即使是換做他這個牛族中有名的大胃王上去,也未必能比破軍吃的快一點兒、多一點兒。但他卻不知道,在破軍的「家屬」中,還有一個冷簫,才是真正能吃的主兒。在吃的方面能讓破軍甘拜下風的,大概也只有饕餮一族了。
「破……」鐵牛想要喊破軍大人,但是同處在空氣之獄中,他本就遲緩的語言反應更是被放慢了幾百倍,一個破字喊了將近一分鐘的時間,將鐵牛憋得滿面通紅。
隨手抓起一柄還算是乾淨的鐵叉,破軍頭也不回,將它抵在身後潛行而來的貪狼廣場老闆的咽喉上,右手卻依舊不停歇的將另一個架子上的烤肉送進嘴裡。那把鵝毛刷子已經被他捨棄了,破軍發現,在獸人的世界裡吃烤肉,隨便的蘸一蘸醬料,遠比用只小刷子仔細的刷上醬料要來的痛快。
那個看起來很是偉岸的狼人,並沒有做出危害破軍的舉動,而是頂著巨大的空氣壓力跪了下去,眼中流出了激動的淚珠,一顆顆漂浮在空氣中。
「請允許我向您致以最崇高的敬意,偉大的獸神使者。」那狼人一字一頓所說出的話,讓破軍有些詫異。同時,他也為這狼人的強悍而驚詫不已。經過壓縮提純後,破軍的空氣之獄中,至少凝結了周圍空氣幾百倍的壓力,而這狼人說話和行動的速度,竟然比他平時的動作慢不了多少。
隨手一揮,破軍解開了身邊空氣之獄的禁制。廣場上的獸人頓時東倒西歪的躺下了一片,而那個仍然保持著下跪姿勢的狼人,卻紋絲未動,只是周圍空氣中的淚水辟里啪啦的掉了一地。
「崇高的獸族先知,您的預言終於實現了。獸神使者攜帶著萬千獸人都不能抵禦的神威來到了狼都,在他的指引下,我們一定可以找到偉大的王,重振起當年未曾完成的霸業……」
看到那個高大的狼人痛哭流涕,趴在地上對著自己三跪九叩的模樣,破軍有些無奈了。難道說獸人的腦子都不大好使?或者說他們的表達形式與人類有著根本的區別?為什麼自從來到了蠻神平原,自己所遇見的獸人,就一個比一個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