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覺之神 正文 第七卷:月朦朧,夜靜默 第二百三十章 第五夜
    「七夜遊戲繼續進行。」這是蒼月留在安然桌面上的紙條上寫的。

    安然看著那張紙條,心想,自己的確應該和蒼月好好地學一學關於幻術和幻覺的技巧。昨夜蒼月所給自己製作的那個幻覺太具有欺騙性和攻擊性了。弄得自己差一點死在了她的手上。和這樣的一個老師學一學,至少是切磋切磋,也並不丟臉。

    安然看到旁邊的阿雲的臉色的確好多了。剛才阿雲曾經醒過來一次,兩個人還進行了簡短的對話,阿雲看來沒有性命之憂了。安然還沒有告訴阿雲她之所以能夠活下來,是因為逐月捨命試毒的結果。她應該好好感謝逐月。安然沒有這樣對阿雲說,現在還不是對阿雲說這些的時候。安然的心裡卻非常地感謝逐月,如果沒有逐月的捨身相救,阿雲此刻恐怕已經走在通往陰間的路上了。

    一日無話。經過了平淡而安寧的一個白天,夜晚又來臨了。安然想起了蒼月的那張紙條,想起了她所說的七夜遊戲還要繼續進行。不禁興致勃勃起來。

    此時的安然已經沒有了前幾個夜晚的恐慌和恐怖,他知道此時的遊戲也只是遊戲而已,一個遊戲或者說一場切磋,並不值得大驚小怪。

    安然走出了房間,來到了院子裡,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空氣被冬天的溫度所冰凍,進入肺部產生了一種喝咖啡般的快感。

    安然抬頭看了看月亮,已經沒有了前幾天所看到的雲霧,所以月亮顯得皎潔,如同一面圓盤,或者玉飾。

    這個時候,安然忽然聽到了蒼月的笑聲,那笑聲清幽而細微,在風中隱匿得很好,不仔細聽幾乎聽不到,又如同某種民族樂器的迴旋之聲,塤或者簫。

    安然知道蒼月來了,較量也開始了,更為確切的說——遊戲開始了。

    天上的月亮似乎越來越大,彷彿一張巨大的臉,又似乎有一雙巨大的眼睛在注視著安然。安然笑了笑,也結了一個印。

    天空之中的星星們,如同諸多數不清的螢火蟲一樣上下飛舞起來。在那張巨大的臉周圍。這些「螢火蟲」一會變成一條玉帶,一會變成了一對羽翼,不斷變換著形狀,與那張表情豐富的臉相映成趣。

    月亮越壓越低,給人一種壓迫感。忽然「月亮」張開嘴,吹出了一股煙霧。煙霧一下子瀰散開來,將所有的事物都掩蓋了起來。

    煙霧漸漸散去,可是所有剛才的周圍的事物都不見了。月亮依舊如同圓盤一樣地遠遠地在天空中,安然幻化出的那些「螢火蟲們」,也都老老實實地呆在天空中。

    安然發現自己依然不在逐月的府院之中了。而在在一條人跡冷清的寬闊街道上。似乎是蘭蒂斯王國南部的城市,兩旁都是兩層的木質小樓,由於臨街,便有不少鋪面。只見大街上行人稀少到幾乎看不見人。

    安然走了兩步,發現一個小女孩,衣衫襤褸地走在大街上。現在正值深冬。可是小女孩的身上只穿了一件很薄的白色襯衫,一條粗布褲子已經破了許多洞,鞋子也破了,膝蓋和腳趾樓在外面。那件白襯衫好像並不合身而是大得離譜,整件白襯衫好像是一件袍子或裙子一樣將小女孩的瘦小身體全然包裹了起來。

    只見小女孩瑟瑟地發抖,來到了一個店舖門口,只見店舖門口有一個不知是誰丟棄的饅頭。小女孩彷彿發現了寶貝似的,一下子抓起來,狼吞虎嚥般地吃了起來。

    安然看到這個小女孩,心裡面很不好受,走過去,問:「小妹妹,你叫什麼名字啊?冷嗎?」

    安然把自己的外衣脫了下來,蓋在了小女孩瘦小的肩膀上。

    小女孩抬起頭,看了看安然,眼神裡空洞洞的,沒有一點表情,不過當安然把外衣蓋在小女孩身上的時候,小女孩笑了笑,說:「我沒有名字,不過現在我給自己起了一個名字。你看,天空中的月亮多大,多明亮啊!月亮發出幽幽蒼白色的光,我真的覺得她好美。她好像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可以愛的東西。那麼,我就叫蒼月吧。」

    蒼月!安然倒吸了一口冷氣。難道面前的這個小女孩,就是蒼月小的時候?難道蒼月的小時候,是這樣苦的?安然,提起小女孩的手,說:「走,哥哥帶你去吃好吃的。」

    小女孩並沒有拒絕。跟這安然來到了一家尚未關板的麵店。給小女孩要了一碗熱氣騰騰的拉麵。

    安然知道,這些他所看到的都是幻象,其實安然的面前並沒有小女孩,沒有街道,沒有麵店,甚至連此刻小女孩面前的熱面冒出來的熱氣都是幻象。可是安然知道,這是蒼月製作的幻象,蒼月一定想通過這些幻象想要告訴安然一些事情。安然作為一個很好的傾聽者,很主動地配合著。

    安然問小女孩,「你的父母呢?」

    小女孩笑笑說:「我沒有父母。」

    安然又問:「怎麼會沒有父母呢?」

    小女孩說:「我的父母都死了。」小女孩的語氣平淡,好像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

    安然又問:「那麼你是如何生活的呢?」

    小女孩用令人心碎的笑容對著安然說:「我乞討啊!有很多好心人給我吃的呢?」

    「他們給你什麼吃呢?」安然的心有些糾結。

    小女孩說:「吃剩下的米飯和菜湯,麵店裡別人吃剩下的麵條。有時候,可以在垃圾箱裡發現許多別人丟掉的爛的蘋果和梨子。」小女孩的眼睛裡充滿了吃了熱麵條之後的幸福感。而安然的心卻幾乎碎了。

    安然問:「難道你就沒有其他的親人或者朋友嗎?」

    小女孩說:「有啊!我的朋友就是小街對面樹林裡的螞蟻,還有天空中的月亮和星星。他們成千上萬,數也數不過來呢?你說,我是不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呢?」小女孩說罷,不知為什麼停止了吃麵條,一顆顆晶瑩的淚珠掉落在麵碗裡。

    安然不由自主地抱住了小蒼月的身體,小蒼月也一下子抱住了安然那相對於她龐大的身體,小女孩在安然的懷裡哇哇大哭,安然則緊緊地抱住了小女孩瘦弱的身體。

    小女孩一邊哭一邊說:「在這個世界上,我似乎是最不幸的人了。沒有父母、沒有親人,甚至沒有朋友,沒有人可以依*,全部的全部,就是我要獨自等待屬於我生命的終結。將來的將來,也都是茫茫無期的未知。我幾乎沒有勇氣生活下去。沒有勇氣……」小女孩泣不成聲。

    安然說:「沒事的,我帶你走,和哥哥一起去生活。你會有很好的未來。所以你要自信,你要努力。總有一天,你會找到自己的歸宿。」

    安然忍住眼淚,卻忽然發現自己所抱著的瘦小身體,這個時候,已經變成了一個成人。

    長長的頭髮,一身雪白的衣服,纖塵不染,面孔冷峻,沒有表情。

    安然連忙鬆開了抱著女子的雙手。「你是?」安然問。

    女子甩了甩自己的長髮,很顯然她驕傲於自己的美麗和魅力。

    「才這麼一會就不認識我了?」女子說,「我是蒼月啊!」

    「你是……蒼月?」安然此時才發現這個年輕女子的臉和蒼月現在的臉有著很明顯的神似,那面孔的輪廓極其相似,如果說有什麼不同的話,那就是面前的這個年輕女子的眼睛裡還有一種叫做熱情的東西。還能從此時的蒼月眼裡看到叫做希望的東西。而現在的蒼月更為冷漠。

    安然結結巴巴地說:「你,長大了。」

    蒼月說:「怎麼樣?我漂亮嗎?謝謝你的吉言,我現在過得很好。現在我正在為一個人工作。這個人給了我許多錢,現在我除了錢什麼都沒有。依然沒有親人、沒有朋友,但是沒有這些,又有什麼關係呢?我照樣活得很好。」

    安然說:「你是在做殺手對不對?你知道這是一個多麼令人討厭的職業嗎?」

    蒼月低下了頭,對安然說:「我知道你會說,這是一個多麼卑鄙的職業,但是你知道嗎?如果我不幹這個,我也許就活不下去了。」

    安然說:「你長大了,我不應該告訴你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但是,我想你自己比誰都清楚。是不是?」

    蒼月露出了難得的微笑,說:「我找到了一個人,一個我可以付出生命的人,那個人給我以力量,讓我覺得自己神聖,讓我能夠有力量為了他而生存,所以,我不在乎別人怎麼想,為了他,我什麼都可以做。」

    安然問:「他是誰?」

    蒼月說:「那個人就是高德神,他的真名叫做雋宇。」

    「高德神?」安然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你是說高德神?」

    蒼月笑著說:「是啊!這有什麼奇怪的嗎?對,就是那個保佑整個蘭蒂斯大陸的高德神雋宇。他是一個長得很帥的小伙子呢!他那樣帥,我都有些要愛上他了呢!嘻嘻。」

    安然說:「可是高德神的存在已經有幾千年了。怎麼會是一個小伙子呢?」

    蒼月說:「你不知道高德神是不老的嗎?」

    安然無語,安然說:「既然你成了高德神的聖徒,我也要真心地恭祝你,希望你能夠潛心向聖,從此多做善事。」

    蒼月說:「是啊,現在我就是去做『善事』呢!高德神讓我去蘭蒂斯,殺了索普,得到索普手中的苦澀之心。」

    「什麼?」安然不敢置信地問,「我不相信,高德神怎麼會讓你去幹這種事情?高德神怎麼會讓你去幹這種事情呢?」

    蒼月笑了笑說:「高德神說,為了神的事業,什麼事都是可以幹的,什麼事都是神聖的。為了神的神祐,我們可以犧牲自己的生命,死後,我們也會到達天堂。」

    安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於是無語地坐在那裡,擺弄著那個麵碗裡的湯匙。

    蒼月站起身來,說:「我要出發了。高德神祇給了我三天的時間。」

    安然沒有說話,只是對著自己手中的湯匙發呆。

    蒼月便離開了。

    安然感到門外的天空黑了又亮,亮了又黑,好像幾秒鐘的時間裡,外面已經過了三個晝夜。奇怪的是自己坐在這裡,並沒有人驅趕他離開。周圍的人走了又來,來了又走。

    忽然時間又一次恢復了正常,門外走來了一個渾身是血的人,一個女人,一個身上的白色衣裙都被染成了紅色的女人,她是蒼月。

    蒼月的臉色慘白,好像她身上的鮮血都是她自己流下來的一樣。

    蒼月步履蹣跚,一下子坐在了麵館裡的那個椅子之上。蒼月開始是面無表情,然後忽然抱著安然的肩膀哭了起來。安然不知所措。接著便毫無反應地坐在那裡,安然平靜地說:「怎麼,是不是受了騙?是不是覺得委屈?是不是覺得自己做了傻事?」

    蒼月抽動著自己的肩膀,她說:「為什麼?為什麼我在這個世界上找不到一個可以真心依*的人?為什麼所有人都在利用我,都在騙我?」

    安然說:「是誰,騙了你?」

    蒼月說:「是高德神。不!是雋宇那個傢伙!他並不是高德神,而是一個騙子而已。他騙了我,讓我去殺了索普,我把索普的心臟交給了雋宇。得到了苦澀之心的雋宇,並沒有給我事先說好的神奇力量和金錢。而是讓我去做另一個任務。當我拒絕他,要求他給我事先許諾給我的獎勵的時候,他卻說我心地不存,沒有全心全意地為神的事業而工作。從而將我逐了出來。我知道,他也不過是利用我到得了苦澀之心而已。他是騙子。」

    安然說:「那你為什麼不像殺了索普一樣殺了雋宇?」

    蒼月說:「因為你不知道,雋宇有多麼強。現在他是唯一一個擁有兩件國之法寶的人。就算沒有法寶的雋宇也是一個幾乎無人可以戰勝的人,現在他擁有了兩件國之法寶,就更是無人可以戰勝他了。我沒有勇氣和他把劍相向。」

    安然用手拍了拍蒼月的肩膀,想要繼續安慰安慰她,但是一瞬間,所有的景物都消失了。麵館不見了,大街不見了,年輕的蒼月也不見了。

    安然只見自己站立在暗夜的院子中央,對面是真實的現在的蒼月。蒼月微微一笑,說:「現在你知道了一些我的過去了。而且我想告訴你的另一件事,也就是關於高德神的事也都暗示給你了。」

    安然說:「謝謝你,讓我好似看了一個電影。不過關於高德神的部分,我說什麼也不能相信。」安然打開自己胸膛,說:「如果我相信你所說的,就等於否定了高德神所賜予的力量,和蘭蒂斯皇族由於高德神的佑護所產生的優異的皇族血統。」

    蒼月看了看安然胸前的金色利劍標誌,冷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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