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德駕馭馬車的能力,確實勿庸置疑。雖然前面紅色馬車不時在閃避其他馬車的同時還阻擋著林德馬車的路線,但是林德從前面馬車的顛簸程度就已經能夠判斷,那個車伕絕對還不是自己的對手。皇家巧匠親自打造的車廂、御用級別的良馬,再加上林德多年架車的經驗,帝都裡面真正能夠在這方面和他一拼的人,估計不用一隻手就能夠數出來。所以在僵持了一段時間之後,黑色馬車就已經逐漸向紅色馬車那裡靠近過去。
「烈夫你個混球!要是被林德那個雜碎的馬車超過了,你回去就給我捲鋪蓋滾蛋!媽的這次絕對不能再輸了!快!給我再快點!」
金髮的家夥看到林德的黑色馬車已經逼近過來,嘴裡更是大罵不絕。可憐那個車伕不但要擔心撞上別人的馬車,還要擔心自己的飯碗隨時不保,戰戰兢兢中真是有苦說不出。兩輛在清晨奔馳的馬車,在路邊行人的大罵聲中快速的穿越街道。
不管是金髮家夥的咒罵威脅還是紅色馬車車伕的竭盡全力,對於林德所駕馭的馬車不斷接近這個事實都沒有任何改變。現在靠在窗戶邊的練雲生,只要稍微探出半個腦袋,就可以看到前面那輛同樣飛馳的馬車了。不過甲衛實在看不出來練雲生要林德追趕前面那個敗家子的用意何在。現在的情況看來,追上是絕對沒有問題了。所以在距離不斷拉近的同時,甲衛更加仔細的注意著練雲生的每一個動作和表情的變化。要是有什麼突發事件,甲衛希望能第一時間解決。雖然就算練雲生要了那個敗家子的命這樣的事情發生了,主人也有能力可以壓制下來,但是不發生這樣的事情總是比較愉快一些。
車廂外甩鞭的「啪」聲不絕於耳,紅色的馬車已經在車窗的斜前方出現。練雲生眼裡精光一閃,雙手利用真元強化指力。只見手指幻影一般的彈動一下之後,就彷彿沒有做過任何動作一樣搭在了窗戶邊上。甲衛一時沒反應過來,練雲生剛才到底做了什麼。不過仔細看的時候,發現本來在練雲生手上把玩的那個小小金屬球已經不知去向了。
「噫嘻嘻嘻嘻……」
前方的紅色馬車那裡傳來了相當異常的馬匹長嘶之聲,甲衛當下也挪到窗戶邊。只見本來牽引著馬車的四匹健壯駿馬最靠後那隻,不知道怎麼的突然在高速奔跑的狀態下人立而起,瘋狂的跳動起來。這一下紅色的馬車可就有得瞧了,那匹瘋狂的馬扯亂了繩,其餘三匹馬在巨大的慣性之下頓時撞成一堆。後面的車廂自然就接著撞到絞在一起的四匹馬上,車伕雖然有護帶拉住,可是撞上馬匹之後整個車廂側翻出一個斜斜的弧線,接著重重的翻倒在地。即使是使用了相當結實的木料再經過上等的工藝製作,但是沒有什麼木質結構的東西經得起這樣的折騰。車廂沒有打上幾個轉,就已經宣告開始解體。碎裂的木板和斷掉的車輪承軸等零件在地面上跳躍式的滾動著,巨大的聲響和驚人的場景立即讓不少行人圍攏過來。
甲衛不用多想,馬上就知道是練雲生弄出的花樣。而在黑色馬車繞過那慘不忍睹的紅色馬車時,練雲生嘴角那不經意流露出來的殘酷微笑也證明了甲衛的想法。
「不是用弩箭……也不是用魔法……這個家夥剛才到底做了什麼啊?實在是太恐怖了,這樣的情況下,那個敗家子就算不死也要落個重殘那……」甲衛兀自心驚的想著,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林德卻還沒弄清楚情況,只在前面的駕座上說道︰「老闆,那個家夥這是自找的!媽的,在這樣的街道上他還堅持和我玩車。要知道,這段路看起來平坦寬闊,但是有一些石板是鬆動了。要是馬蹄或者車輪什麼的不幸磕上去……哈哈,那可就真的很有得瞧了!敢在這條路玩的,都是熟悉每一塊石板的真正行家!那個馬倒車翻的結局,真的太適合他們了。媽的臭垃圾,看他還能不能站起來再囂張……」
「……林德。」
「老闆!隨時恭候您的指示!」
「在你取笑別人意外的時候,請先把車速給我降下來!」
在甲衛的怒吼聲中,林德抖拉繩,同時右腳緩緩踩下馬車的制動。不一會時間,馬車就恢復到原先平穩行駛的狀態。
「勿落先生,剛才那個事……」
練雲生看到甲衛詢問的神色,笑了一下之後才答道︰「沒有什麼,不過是一些小小的異物被彈到了馬的腦袋裡。這樣的情況下,我想馬就算不當場死掉,也會因為劇痛而發瘋吧?不過我想剛才的事情不過是意外。呵呵,沒錯,就是一起小小的意外。某個囂張的貴族子弟因為拉車的馬突然發瘋而出了什麼意外,那跟我們是一點關係都沒有的,對嗎?」
看著練雲生的笑臉,甲衛不由得有些緊張起來。雖然他在主人的心腹裡面算得上是有數的高手之一,但是卻明白自己的實力遠遠不能和面前這個看起來不到二十的年輕人相比較。憨大同樣的強大,但是那種強大是甲衛可以理解的範圍。刀槍不如的肉身和無堅不摧的力量,這樣的強大在甲衛看來雖然不可思議,但是還算能夠接受。加上憨大性格憨厚,思慮單純,也相當容易籠絡。但是練雲生前面那手玩意不管怎麼看都覺得邪門,而就連笑起來都帶著一些邪意的模樣,更是讓甲衛心裡覺得沒底。
「要是這樣的人不能在我們的陣營裡面,那是絕對不能讓他活下去的!」考慮了半天,甲衛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馬車再轉過幾個街道,就已經到達了城門那裡。守衛的例行盤查好像比平時嚴上許多,甲衛看了一下就知道城裡一定發生什麼事情了。果然,當他們的馬車被攔下來之後,一個鎧甲上印有城門守備隊標誌的士兵在窗戶上敲了一下,接著行了一個軍禮之後就立在原地。
甲衛挨到窗戶邊,掏出了為皇家辦事的證明之後問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這麼大早的就在城門這裡進行盤查?」
看到那張證明,士兵再次「啪」的行個禮後才答道︰「先生,昨天晚上聖教廷那裡好像被身份不明的人突入,所以在天沒亮的時候每個城門都開始戒嚴了。」
「被身份不明的人突入?具體情況怎麼樣?」
士兵苦笑一下,答道︰「這個具體情況哪裡是我們這樣身份的人可以知道的啊,我們只是被要求注意一個拿著黑色長劍的人。好像就是前段時間一直被通緝的那個什麼頂級危險異端吧,其他的真的不清楚了。」
甲衛揮揮手,士兵馬上識相的小跑離開,吩咐前面攔住盤查的人放這輛馬車先行。
「聖教廷那裡被不明身份的人突入?應該不會是聖教廷總部那裡啊,不然我們的人應該會得到消息的……難道,是光明魔法本部那裡?到底是什麼人那麼厲害,從戒嚴的情況來看肯定是沒有抓住那個家夥,甚至連具體一點的線索都沒有。」
甲衛想到光明魔法本部那裡戒備和守衛的森嚴程度,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在這之前,不管是自己方面的探子或者是南方的奸細甚至是那些神神秘秘的黑暗魔法師,都沒有成功滲透進去的先例。無意中甲衛眼角餘光掃到練雲生,當下心頭一跳。
「勿……勿落先生,你看看這個事情……」甲衛突然想到了,那個使用黑劍的頂級危險異端,此刻不就坐在距離自己一步遠的距離嘛!
練雲生臉上還是那種似笑非笑的表情,攤手答道︰「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啊,進去逛逛就出來了。」
甲衛冷汗流得那才叫凶,當下苦笑著說道︰「進去逛逛?那個不是榮譽廣場啊,是聖教廷守衛森嚴的重地來的。我想破腦袋都想不出你是怎麼安然進去然後又輕易出來的,看他們竟然要讓屬於貴族勢力的人都參加戒嚴,肯定不會是只發生了你『進去逛逛』這麼簡單的事情。當然,如果事情你不便說出來,那就算了。」
練雲生用示意的眼神看了一下車廂的前方,甲衛馬上會意的說道︰「放心吧,林德這個家夥雖然平時不是什麼正經的樣子,但是能為主人做事的,都是信得過的人。」
「嗯,好吧。看你和憨大哥在獸野那裡的時候也和聖教廷的人起過衝突,相信也不會有拿我去聖教廷總部那裡換取懸賞的行動。我昨晚去聖教廷的光明魔法本部,是為了救一個朋友。就是這樣啦,那裡的守衛在我眼裡看來和沒有人守也是差不多的。」
「一個朋友?在光明魔法本部那裡被關著的,只有那些人啊!」甲衛驚訝的說道。同時心理暗想︰不要說笑了,能當光明魔法本部那裡是自家後院一樣來去自如的人,怎麼是那麼容易被抓到了。要是一個不小心,引動這個人背後的勢力進行報復,那才有得頭大。在甲衛的設想中,一個超級高手不可能莫名其妙的這樣憑空冒出來。憨大那樣恐怖的實力,還有狂戰士這個顯赫的背景。面前這個「頂級危險異端」雖然和憨大彷彿是認識的樣子,但是從那接近常人(甚至比一般的士兵還要瘦小一點)的體形來判斷,估計就不可能是那些狂戰士的同類。
「對,我的朋友就是『那些人』!」
練雲生說完之後,看著甲衛的反應。畢竟雖然知道甲衛肯定是和聖教廷有衝突的某個勢力的人,但是從他和憨大走在一起這點,練雲生覺得應該是和貴族方面的勢力有些牽扯。現在黑霧他們還在帝都裡面,戒嚴之後估計要好一段時間才有辦法混出城去。現在自己先摸摸這些家夥的底,以後有事的話總不至於太過倉促。
甲衛看到練雲生的神情,馬上說道︰「我們的確是和聖教廷有些糾葛是無法化解的。雖然比較困難,但是能夠化解一下聖教廷越來越龐大勢力的事情,就算你真的是那些人中的一員,我們也會樂於和你合作。畢竟比起外面的威脅,自己家裡的威脅才是最後殺傷力的。誰都不像在面朝外面的時候背上被捅一刀……至於我們是什麼人,如果有合作可能的話怎麼進行,等下我的主人來了會和你好好談談的。不過在那之前,你能幫忙救治一下紅雲小姐的話,我們所有人都會感激你的。」
練雲生想了一下,然後笑著說道︰「紅雲小姐也是我的朋友,要是能夠幫她恢復正常,我也是很高興的。」
甲衛一愣,這次練雲生臉上的笑意完全沒有了先前那種陰沉的感覺。那種發自內心的微笑,彷彿是勾起了什麼美好的回憶一般。他實在不敢相信,這種彷彿和煦陽光一般的笑容和先前那種略帶陰殺氣的笑容,可以從同一張臉上展示出來。
「老闆,馬上就要到了!」
林德減慢了馬車的速度,然後在駕座上提醒甲衛。甲衛等馬車停穩之後,打開車門先離開車廂。練雲生跟在後面下來之後打量了一下四周,發現馬車正停在一座大宅前面。雖然看起來是屬於城郊的位置,但是道路卻修葺得相當平整,大宅看起來也相當有氣勢,想來不是一般人會住的地方。等兩人下車之後,林德也趕著馬車,往大宅的後院去停靠。
「勿落先生,請跟我來吧。」
甲衛招呼了一下練雲生,然後就在前面引路。大宅的前門不知是什麼木料所制,看起來高大厚實。甲衛走到門前,用手指在上面有節奏的敲了幾下。過了一陣,門一陣輕響之後被人打開。裡面的人看了一下,說道︰「老闆,快進來吧。」接著就讓開門口,讓甲衛帶著練雲生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