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活 第二卷 賊行傷門 第十三手 二馬盤槽
    馬走日,這是每個對中國象棋稍微有點瞭解的人都知道的常識,不過當「日」字形變成了某個武器的進攻路線的時候,這個路線也就顯得無比的詭異。

    當華六的兩匹馬沿著日字型的古怪折線向尼古拉#183;施皮格爾博格進攻的時候,他犯了一個很多人都會犯的錯誤。

    突然之間的反守為攻,往往能讓對方措手不及,因為在這個時候,對方的防守往往都比較虛弱。

    不過在你要反守為攻這個時候,你自己的防備卻往往比對方還虛弱,只是大多數情況下,對方被進攻,騰不出手來攻擊你而已。

    可是對方如果還有餘力攻擊你,就算沒要了你的命,也絕對會讓你很不好受的。

    比如……

    尼古拉#183;施皮格爾博格的音調突然拔高,一個銀灰色的「#」字符號在自己身前緩緩展開。歐陽絲兒認得,這是西方五線譜裡的升調記號。

    只見一個「#」字組成的大網在尼古拉#183;施皮格爾博格的身前迅速展開,兩匹馬的進攻路線雖然詭異,卻在這種全方位的防守下不得其門而入,生生地被擋在了「#」字大網的外面。

    於是對決出現了一個很有趣的僵持場面,尼古拉#183;施皮格爾博格用「#」字大網阻擋著華六的進攻,同時在操縱著音符冰刃進攻華六,而華六的兩匹「馬」進攻著尼古拉#183;施皮格爾博格,同時又在被對方用音符冰刃來進攻。

    表面上看,華六在這個僵持裡似乎稍微佔了點優勢,因為先前被尼古拉#183;施皮格爾博格凍住的黑棋士象正在因為紅棋士象陽氣的衝擊而解凍,飛行的速度也越來越快,正逐漸重新擔負起了防衛任務。

    不過,華六反守為攻時所犯的錯誤也就在這個時候顯現了出來。

    當初被紅棋士象的陽氣所逼,尼古拉#183;施皮格爾博格所發出的音符冰刃瞬間汽化,變成了一片白茫茫的水汽,而華六沒有注意到的是,這水汽似乎過於凝聚了一點,並沒有隨風飄散呢。

    於是就在雙方僵持之時,尼古拉#183;施皮格爾博格突然曲風再轉,眼前的冰天雪地瞬時間消失不見,聲音竟如春風撫柳,綠水醉人,讓人說不出的感到舒服。

    百煉鋼成繞指柔!

    那些凝聚在華六身邊的白茫茫的水汽,猛地凝聚了起來,化為了一條韌性十足的繩索,一下把華六捆了個正著。

    「多好的春天啊!你不想睡麼?停止這種無聊的戰鬥吧,這麼溫暖的春風,歇歇吧……」尼古拉#183;施皮格爾博格的聲音表現出無比的慈祥,像是一個充滿慈愛的長者,在愛護著自己好鬥的晚輩。

    華六想捂上耳朵,雙手卻被水汽化成的繩索緊緊地勒在了身上,隨著尼古拉#183;施皮格爾博格的聲音,眼皮卻又漸漸地合攏。

    吧嗒!兩個棋子落到了地面,是華六派上去進攻的兩匹馬。

    這才是綵衣吹笛手的看家本領,「音惑」。

    現在這個眼前綵衣吹笛手傳人所化身的老頭,當年在歷史上的真名就叫尼古拉#183;施皮格爾博格,原本是當地的一個稅務官,後來研究出了某些聲音的秘密,才建立了這綵衣吹笛手一族。

    尼古拉#183;施皮格爾博格微微一笑,收起了身前的「#」字型防護網,帶著些得意的神色,充滿愛護聲調地道:「倔強的孩子,你又何必這麼執著呢?你的法寶已經睡著了,你也一起睡吧……」

    說著,尼古拉#183;施皮格爾博格甚至還向遠處的歐陽絲兒和漢博爾斯微微行了個半身禮,舉止間徹頭徹尾的貴族風範。

    不過在尼古拉#183;施皮格爾博格的半身禮行到了一半的時候,就只聽「砰」的一聲,一道黑影準確地擊中了尼古拉#183;施皮格爾博格,將他打得橫飛出去。

    白霧消散,卻見到華六氣定神閒地站在眾人眼前,指著已經被打得人事不知的尼古拉#183;施皮格爾博格大罵,「小樣兒的,真以為小爺被你給迷了啊,不給你兩下厲害,你還真不知道馬王爺三隻眼!」

    原本還以為自己弟子已經勝券在握了的漢博爾斯目瞪口呆,把眼看去,卻發現華六手中握著兩個紅色的棋子,上面銀鉤鐵劃地寫著一個漢字「馬」!

    馬落了地停止了進攻,卻不見得就不發揮作用,在中國象棋裡,如果雙馬齊至九宮對付對方的老帥,那麼更重要的在於制點,兩匹馬可以控制九宮裡所有的點,對方的老將一動,即成殺局。

    可憐扮成尼古拉#183;施皮格爾博格的漢博爾斯的弟子,和他的師傅一樣不瞭解中國文化,對於中國象棋這種東西,就更加不瞭解了,當然,對於從中國象棋裡悟出的法術,就更加更加不瞭解了。

    可惜他們不知道,所謂「雙馬並九宮,將動殺招興。」中國的象棋裡有一招很是厲害的殺招就叫「二馬盤槽」。

    漢博爾斯和綵衣吹笛手的一干人等目瞪口呆之餘,歐陽絲兒卻在一邊又一次展現出了她那招牌式的人畜無害的天真微笑。

    「親愛的漢博爾斯先生,看上去倒是您們輸了呢。」歐陽絲兒笑得非常的甜,「不知道我們當初約定的賭注,您是不是該按照我們的協議交給我們呢?」

    「當然,我親愛的歐陽絲兒賊爺,」漢博爾斯的回答頗有些咬著後槽牙的感覺,「綵衣吹笛手家族的信諾是可以經得起考驗的,用你們中國人的話說,一句話說出去了,四個騎著純種馬的騎士也追不回來。」

    「很好,那就依據約定,您的那個選出來的小伙子從此成為了我們這邊選出來的華六先生的侍從,終生追隨華六先生?」

    「是的,就這樣。」

    華六在一邊張大了嘴巴,萬萬令他沒有想到的是,這場賭賽,對方的賭注竟然就是對手本人。

    「你給我弄那麼多跟班幹什麼?」華六把歐陽絲兒拽到一邊。

    「沒什麼啊,你們杜門的弟子使命不就是為賊門多培養新血麼?」歐陽絲兒笑,「所以我就給你多收馬弁了,何況這也是你爺爺華四老爺子交待給我的事情呢。」

    「靠他個ABCD,這老不死的,我可是只想做個獨行盜的呢!」華六怒,「果汁跟了我還好說,這對面的傢伙又不是什麼漂亮美眉,你也把他弄到我這裡做什麼?」

    「好啦好啦,你想做獨行盜,大不了在以後出去鉗活兒的時候,不帶上他們好了,這個和收馬弁又不衝突,」歐陽絲兒樂,「何況你爺爺一生最大的願望,就是你也像他一樣,帶出一批桃李滿天下的大賊小賊來,你總不忍心讓一個養你教你的老人家晚年的心願落空了吧?」

    這一頂大帽子搬了出來,華六一下子沒了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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