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爆炸、吶喊、慘叫,殘酷的廝殺終於結束了,可這一幕幕血腥的景象還久久在許漢青的眼前浮現。
昔日巍峨壯觀、氣勢恢宏的大都皇城幾乎被戰火摧毀了一半,遍地都是血肉模糊的屍體、烏黑的鮮血,到處都是破碎的刀槍武器、殘磚瓦礫。
背水一戰的蒙古人在真金太子和左相特穆爾的鼓舞下,激發出了最後的血性,他們完全忘記了恐懼和害怕,即使那些沒有上過戰場的嬪妃、僕役都瘋狂地吶喊著,揮舞著刀槍,亡命地衝殺,與聯軍逐屋逐房地爭奪。
戰爭的破壞真是太大了,回想中國歷史,歷朝歷代均是大修宮殿,漢宮毀於董卓。到了隋唐之際又重修長安,唐宮的後花園中,便留有漢朝的未央宮。而黃巢朱溫又毀了長安,連同漢宮殘跡在內,整個繁華的長安城只能留存於史書之中。
「我竟然毀了半個紫禁城,不知道史書上該如何寫呢?」許漢青苦笑著,望著面前自己一手造成的傑作。
蒙古人的拚死頑抗,給聯軍造成了慘重的傷亡,與戰士們寶貴的生命來比,許漢青寧可採取這種破壞性的攻擊,而不會為了保護什麼古跡、名勝,讓士兵們枉自用生命來取得勝利。
而且此番作戰不但要在北元的財力物力,還有人力儲備上給予忽必烈以致命打擊,更要在心理上氣勢上給北元沉重打擊,令其以後要始終顧忌到來自海上的襲擊。再加上大都被破,皇城被毀,連太子都戰死了,多少年積累的財富大量被劫,軍心士氣必然受到重創,忽必烈的威望更會一落千丈,北元對各地豪傑還有什麼號召力,草原、河北、山東、河西,北元所有治下的地方將會叛亂四起,那些蒙古臣子也會三心二意,英雄只追隨勝利者,這應該是草原上的法則吧!
想到這裡,許漢青嘴角露出了一絲惡意的冷笑,忽必烈應該有七十多歲了吧,也不知道這個老傢伙能不能經受得起這麼沉重的打擊。
光復軍士兵們穿梭進出皇城,將北元多年來積累的財富搬運而出。金、銀、絲帛、珍珠、皮毛、古董、圭、如意,乃至文書典籍,官兵不住的在瓦礫中搜尋,直到再搜無可搜,方才罷休。
「報,百工坊的工匠們已經連帶家人,集合完畢,是否可以出發。」
「報,城中徵集的大小車輛,馬匹,已經匯聚到南門。」
「報,查抄北元官吏財產正在加緊進行,預計還需要一天才能完成。」
「報,很多城中百姓害怕忽必烈回軍後,暴怒殺人,拖家帶口要隨大軍回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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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令兵來來往往,繁瑣的事務讓許漢青應接不暇。
「讓傷員和百工坊的工匠先行出發,到河口坐船到天津,陳瓚的陸戰師隨行護送。」
「將搶來的東西裝車,明日出發。」
「讓查抄北元官吏財產的杜時捷加快速度,不可耽誤明天大軍回師。」
「將大都倉庫中的糧食分發給百姓,願意隨大軍回返的,讓他們抓緊時間,自己趕去天津坐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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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顏殿下,大都城之戰,你我兩軍齊心協力,方有此大勝啊!」許漢青與乃顏並馬而行,微笑著說道:「忽必烈經此重創,恐怕短時間內是無法再出動大軍征討了。」
乃顏深有同感地點了點頭,「鎮國公所說不錯,經此一戰,遼東可暫時無憂矣,憑我的號召力,回到遼東,很快便能恢復元氣。」
「此次作戰收穫真是不少,只是應該分給你的俘虜卻是少了些。」許漢青從參謀手中接過了一份名單。
「這倒沒什麼關係。」乃顏不太在乎地擺了擺手,「他們會不會真心歸順於我,還未可知,這次漢人高官倒是抓住了不少,鎮國公要把他們都帶回南方嗎?」
「有些人就不必了,留著他們徒然浪費糧食而已。」許漢青淡淡地說道。
「不過那個阿合馬,我倒認為乃顏殿下應該將他給忽必烈留下。」許漢青望著乃顏,頗有深意地說道。
「哦,阿合馬精於理財,忽必烈誇他才能出眾,為何要將他留下?」乃顏不解地問道。
「呵呵,精於理財,也算是吧!」許漢青笑了起來,「不過這北元的財賦都被他理到自己家裡了,你看看這個就明白了。」說完,遞給乃顏一張清單。
「這,這麼多財產?」乃顏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是啊,這樣一個理財高手,不給忽必烈留著用,怎麼對得起他呢?」許漢青用嘲諷的語氣說道。
「應該,太應該了。這樣的人才,自然只有忽必烈才能夠使用。」乃顏恍然大悟。
「這北元官吏腐敗得太快了,民間百姓難以度日,他們哪一家不都是家資豐厚,養著這樣一群蛀蟲,北元如何能夠不垮。」許漢青深有感觸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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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事安排已畢,鏖戰了數日的聯軍營地盡皆陷入沉寂,無論將兵,都是筋骨疲乏已極,得了抓緊時間休整,明日返回的命令後,諸軍吃飽了以後便是埋頭大睡。只留下負責警戒的士兵,還有城中負責搜刮的士兵還在連夜工作外,綿延數里的軍營內安靜異常。
而大都城內百姓們卻開始連夜啟程,一大家子扶老攜幼,拖著腳步,向著天津方向行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