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九拔都果然不負朕之所望啊!」大殿上傳來了忽必烈暢快的笑聲。
眾大臣趕忙上前祝賀,自從福建路的許漢青異軍突起,屢戰屢勝以來,陛下已經很少這樣高興了。
「文天祥被俘,江南宋人心中的希望便破滅了一半,等九拔都再滅了殘宋行朝,他們就該徹底死心啦!」董文柄點著頭說道。文天祥的失敗被俘,對於江南的抵抗力量確實是一個沉重的打擊,伴隨著蒙古軍鐵蹄而誕生的大元皇朝還不穩定,江南、塞外、遼東,暗流湧動,忽必烈需要用滅宋的蓋世武功來證明自己的力量。一旦宋朝滅亡,就意味著他完成了蒙古人幾十年未完成的偉業,以此可以震懾那些虎視耽耽覬覦汗位的傢伙。
「陛下,等滅了殘宋行朝,福建路的許漢青便失去了大義所在,充其量不過算是個割據一方的山賊草寇,我聖朝天軍四面合圍,雷霆一擊,定讓其灰飛煙滅。」原南宋丞相留夢炎已經徹底忘了自己的種族,彷彿自己是真正的蒙古人一樣興高采烈地恭維道。
「許賊不過是仗著一些旁門左道而已,怎能抗拒天兵。」尚書右丞葉李已經完全失去了當年直斥賈似道的氣節,也像條瘋狗似的狂吠道。
「伯顏曾對朕說過:能成天下宰相之大器者,北有耶律楚材,而南有文天祥。如今朕終於可以見一見這個大賢啦。」忽必烈笑著說道,猛然起了幾分惜才之心。
「臣記得連達春、範文虎等都交口稱讚文乃賢才,這等能贏得對手尊敬的賢才如能輔佐陛下,乃是社稷之福,大元之幸也。」董文柄深知忽必烈起了愛才之心,順著忽必烈的意思說道。
「哈哈,大兄深知朕心啊。」忽必烈大笑道,「傳令下去,讓九拔都務必照顧好文天祥,等滅了殘宋,將他帶到朕的面前來。」
「陛下,九拔都信中所提的要求與所獻上的東西該如何處置呢?」平章政事阿合馬欠身問道,張弘范雖然攻取了潮州,但損失也很大,特別是李恆所率領的漢軍,與陳吊眼的新四軍連番血戰之後也急待補充和休整。而且夏季海上風暴頻繁,他也不願意冒險急進,信中所提不過是錢糧與兵員,阿合馬擅長理財,這便涉及到了他的工作。
「九拔都所提的要求全部照辦,至於所獻上的那個什麼震天雷,交給工匠們加緊研究,進行仿造,以一國之力還比不過蝸居一隅的許漢青嗎?」忽必烈乾脆利落地回答道。
「陛下英明。」眾人躬身答道。
當北方的消息輾轉由密探傳到許漢青手中的時候,他正在閩北的福安,光復軍新二軍的指揮部裡,與鄭曄在商談著兩浙的戰局。
「忽必烈又增兵了,主要方向是江南西路與廣南東路,而且都是蒙古兵。」許漢青皺著眉頭將參謀部傳來的情報放在了桌上。
「三萬蒙古兵啊!看來張天河那邊的壓力大了,邵武那邊應該增援。」鄭曄看過情報後說道。
「參謀部也是這個意思,只是從哪裡調兵還沒決定。」許漢青笑著瞅著鄭曄,「你這裡怎麼樣?能不能抽出一部分人馬?」
「呵呵,大人不說,我也要提出來的。」鄭曄笑著接口道:「山地第二師便調給邵武好了,我這裡有騎兵旅就夠了,邵武那邊多山,正好發揮他們的長處。」
「你能識大局,顧大體,我很欣慰。」許漢青點頭讚賞道:「放心好了,等新兵練好了,優先補充你們。對了,範文虎那邊怎麼樣了?計劃進行得順利嗎?」
「等範文虎知道忽必烈不但不增兵兩浙,還逼他與我們死拼,我估計計劃便要成功了。」鄭曄思索著回答道:「再加上騎兵旅進展順利,102師已經連續攻下了幾座城池,我再拱一拱,然後就把張成彪放回去,範文虎還不乖乖地聽話呀!到時候他還會向忽必烈上奏說經過浴血奮戰,已經擊退了光復軍的進攻,來邀功請賞呢!」
「不錯,範文虎這個窩囊廢,肯定會這麼做。」許漢青說道,「即便計劃成功了,你們也要保持對兩浙的軍事壓力,多派出探子進行偵察,下次動手可就要長久佔領兩浙這個富庶之地了,別到時候措手不及啊!」
「大人放心好了,我馬上著手安排人員聯絡兩浙的豪傑義士,這些佔山為王的傢伙都是地頭蛇,能量也不小。如果願意聽從咱們的調遣,我就支援他們些物資軍需。到反攻的時候,由他們配合,應該沒有什麼問題。」鄭曄拍著胸脯保證道,隨後又對許漢青說道:「情報上說護航艦隊已經回到泉州了,反攻的時候能不能再讓海軍船隻配合一下呀?」
「怎麼配合?說說看。」許漢青故意問道。
「呵呵,拉著我的兵由杭州灣登陸,直取臨安,臨安一下,兩浙的兵馬必定人心渙散,我軍進兵的時候不是順利多了。」鄭曄陪著笑臉解釋道。
「你呀!」許漢青笑著拍了拍鄭曄的肩膀,「參謀部確實有這樣的計劃,你小子倒猜得準。不過,這是機密,你不可漏出半點消息。」
「哦,原來是這樣啊!」鄭曄點了點頭,「我明白了,保證不漏半個字。」
「你是我原來的參謀長,現在又獨領一軍,我相信你的能力,兩浙方面就交給你。」許漢青語重心長地說道:「福州那邊我先不去了,先到邵武,你也讓山地二師早點出發吧。」
「大人,您往來奔波,太辛苦了。」鄭曄望著許漢青,感動地說道:「再說您帶的人馬也太少,還是和山地二師一起出發的好,我現在就去安排他們出發。」
「呵呵,在福建路還能出什麼事。」許漢青擺了擺手,「也好,總不能不領你的情啊!我明天便出發,要是山地二師不能準備好,我就不等他們了。」
「沒問題,明天一早便出發。」
幾個月過去了,陳宜中仍然滯留在占城。這裡的氣候很溫暖,是塊綠意從不斷絕的土地。和杭州等等相比當然是差了一截,不過都城中亦有數萬人居住,王官及寺院週遭房舍林立,市場裡的物產也非常豐富。雖然被奉為賓客禮遇,感覺相當不錯,然而他的將端宗皇帝和船隊迎至占城的任務卻半點進展都沒有。
「因為陳丞相曾有恩於我,所以我才直言,投靠我國實在是相當危險的一件事情啊!」占城官吏寶脫禿花對陳宜中是這樣說的。
「你的意思是,貴國已經與元互通交好了嗎?那麼大宋三百二十年來與貴國建立起的友誼呢?」國與國之間,沒有永恆的友誼,只有永恆的利益,陳宜中哪懂這些。
「聽到你這麼說,我也感到很難過。可是我們只是個小國罷了。就連宋朝都屈服於元打開臨安府投降了,像我們這樣的小國又怎麼有辦法與元對抗呢?當然,我們是不可能為了協助元朝而配合出兵的,只是修好而已。而且,陳丞相一家,想在我國停留多久都沒有問題。我真的很希望丞相能留下來,將中國先進之學問與醫術傳授給我國。」寶脫禿花頗為誠懇地說道。陳宜中來佔城不光帶著珠寶金銀,還有很多書籍,其中有儒教經典、醫術、占卜、陶磁器製造法等等,在這個時代對於中國周邊諸國而言,這都是極為貴重的書籍。
「光是這樣實在是毫元意義。難道就沒別的辦法讓宋之行宮在此地興建嗎?」陳宜中心中不禁湧起了苦澀。
「抱歉,這點實在很困難。」寶脫禿花將占城朝廷的本意轉達得相當清楚。倘若是默默無聞的亡命者,尚可佯裝不知地加以收容,但是要同意宋朝的旌旗高高昇起的話可就困難了。
「陳丞相,聽前幾日從泉州來的商船說,你們大宋的許漢青將軍已經擊敗了進犯的元軍,佔領了大半個福建路,大宋不去自己人的地方,為何還要托庇外人呢?」寶脫禿花很疑惑地問道。
蠻夷,還是讀書少了,內王外聖,一向是我大宋的傳統,越是自己人,越要防備。陳宜中在心裡鄙視著。
陳宜中一沉默下來,寶脫禿花又開始熱心地推薦起暹羅之行來。「那麼,陳丞相,您也知道,與我國以海相隔的西方就是暹羅國。那裡已經有好幾百名的中華海商居住。平原寬廣富饒,再多的人口也容納得下,和我們這種狹小多山的國家不一樣,想要建造廣大的行宮更是容易呢!」
暹羅國之後代就是泰國王朝。這個時代正是素可泰王朝之發展時期。當時被稱為「大王」的蘭坎亨王才即位不久。他積極採用中國和印度文化,為國家制度奠定基礎,建設都城,以至於整個國家之發展相當迅速而且顯著。
占城靠不住。那麼,我是該回行朝一趟,向皇上和太后稟明情況,勸朝廷放棄赴占城的計劃。還是……陳宜中腦海裡開始緊張地思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