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火重生之大宋中興 第二卷 第九章 敲詐
    1277年三月,文天祥統兵進軍江西,收復南部數十州縣,同時圍困贛州,湖南、湖北皆起而響應,震撼了江南,鼓舞了人民的反侵略意志,使元統治者大為驚慌。元忙調李恆率40萬大軍來解贛州之圍,另派兵五萬追擊文天祥。文部不過五千餘人,這年八月,空坑一戰,遂致大敗,部將數人犧牲,文妻及子女皆被俘,趙時嘗在緊急中假扮文天祥,吸引了元軍,文才得乘間逃脫。趙隨即被殺。恆送天祥妻子、家屬於燕,二子死於道。

    八月中,消息傳到泉州,眾皆震驚。

    在泉州城下呆了三天,許漢青與許夫人、藍太君、陳吊眼等商議停當,留下一部分光復軍幫助許夫人訓練軍隊後,率領騎兵旅返回福州。讓許夫人和陳吊眼繼續圍困泉州,等待他的消息再作定奪。

    打不到狐狸,反惹一身騷。此刻,用這句諺語來形容福州宣慰使王積翁的處境,最恰當不過。他帶了兩萬多人馬去攻打光復軍,路上磨磨蹭蹭,本以為可以撈個小小的軍功,哪成想折騰了近一個月,光復軍還沒見到,五路人馬被滅了兩路。左翼軍也回師保衛泉州,自己孤掌難鳴,只好撤兵出來。

    王積翁剛在福州府衙喘過一口氣兒,告急文書就到了。光復軍兵分三路,向福州殺來,一路上勢如破竹,無法抵擋,特別是福州城下一戰,更讓王積翁心膽俱寒,出去兩萬人馬,只逃回了十分之一。

    眼瞅著光復軍把福州城圍了水洩不通,西城樓又被大炮端上了天,王積翁也顧不上自己的臉面了,趕緊找了當地鄉紳望族,求他們出面到許漢青營中說項,許下千般好處,求光復軍不要攻打福州。

    虧的就是我啊,王積翁自言自語說道。大敵當前,福州城內無兵將,外無援軍,此事放到誰頭上,心情也不會好受。細密的汗水順著他的眉頭和額角向下流,幾個侍女輪流打扇子,都沒法讓他感到涼爽。

    該死的蒲壽庚,殺千刀的波斯奴,都是他害得。如果當初不去圍攻光復軍就好了,至少不會惹得光復軍打上門來。隨便找個境內盜寇滋擾的理由,拖延時日,也不至於落到如此尷尬境地。可當初,誰又能料到許漢青的光復軍戰鬥力如此強悍呢。

    王積翁搔著越來越稀疏的頭髮,拿起沉重的筆。先寫信向達春求援吧,過了眼前這關再說。光復軍真的殺進了福州,大小官員誰也活不了。

    「大人,大人,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啊!」管家從外邊跑進來,興沖沖地匯報。

    「什麼好消息,難道達春丞相派了援軍給我麼?」王積翁抬起頭,一廂情願地問道。

    「沒有,援兵沒來,但許漢青答應撤軍了!」管家笑了笑,知道自家老爺心煩,不敢兜圈子。

    什麼?王積翁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莫非老天可憐我做官艱難不成。

    「陳老前輩回來了,就在府衙二堂候著,許漢青已經答應撤兵了。」管家高興地重複。他口中的陳老前輩是福州有名的大戶,與為大宋殉國的陳文龍算是未出五服的親戚。雖然和陳文龍算是同輩兄弟,他卻沒有族兄那種盡忠報國的氣節,一心想的就是在亂世中,如何保護好家族的產業,熬到下一個太平時代的到來。

    王積翁當即精神大振。站起身來,一邊向外邊走,一邊跟管家吩咐道:「趕快準備好茶,叫廚房準備酒水,今晚我在花廳招呼陳老爺,給他接風洗塵。」

    「是!」管家答應一聲,小跑著去了。

    陳老爺是一個將近五十歲的人,中等身材,雙眼炯炯有光,瞳仁微微轉動之間,透出三分精明。這次王積翁請他出面調停和光復軍的戰事,著實許了番好處。陳老爺收了好處,就不在乎風險到光復軍營中賣長輩老臉。起初過程並不順利,被扣在營中,雖沒苛待他,卻也讓他心懷忐忑。待到許漢青回來,才算是苦盡甘來,許漢青在軍中好好款待了這位從未走動過的叔叔,答應了光復軍解福州之圍,擇日撤離福州的請求。

    聽到迴廊上的腳步聲,陳老爺整整衣襟,迎到門口。見門簾被人挑起,趕緊上前,躬身施禮,「草民見過宣慰使大人。」

    「免禮,免禮,陳兄千萬莫客氣。」王積翁伸手相攙,滿臉堆笑,「陳兄孤身入虎穴,解我一境百姓之厄。按理,應該是我這父母官向你施禮才對,怎敢再受你此禮!」

    「草民不敢!」陳文寧客氣了一句,順著王積翁的攙扶直起腰桿,臉上越發裝得謙卑。

    王積翁咳了一聲,先吩咐人倒了茶來,請陳老爺落座,然後低聲問道:「陳兄辛苦了,本官也不想讓陳兄冒這麼大風險。一路還平安吧,那許漢青可曾難為陳兄?」

    「還好,雖然危險重重,幸未辜負大人所托。」陳文寧的語氣很平淡,越是這樣,越給人的感覺就好像他曾經在刀尖上滾過一般。

    「他怎麼說?有何要求?」王積翁見陳文寧答得把握實足,心內更安,

    「許漢青收了那些金銀珠寶。但是還要求大人再送兩大船上好的鹽巴和一萬石糧食,鹽巴不得從中攙泥沙。三日後在城外交割,收了東西,他立即撤軍。否則,就要開炮攻城。」

    「嗯,」王積翁手一緊,把幾根鬍子連根拔落。痛,真的好生肉痛。鹽鐵乃官賣之物,地方財政之源。許漢青開口就是兩大船,數萬斤上好的精鹽,的確是獅子大開口。轉念想到那大炮之威,那飛上天的城樓,心氣慢慢也就平了,點點頭,答應道:「本官馬上派人準備,從鹽場調精鹽給他。他還有什麼要求?」反正等光復軍離去,這筆損失還能從地方百姓身上刮回來。

    「沒了,許漢青還讓草民給大人帶句話。」陳文寧猶豫了一下,低聲說道:「他說,天下未必就是蒙古人的,請大人好自為之。」

    唉!王積翁重重歎了口氣,「陳兄,我難啊!若是不為此城父母,我也願做個千古留名的忠臣。可那元兵的凶殘,你也知道。一旦惹惱了他們,回師來攻,恐怕這闔城百姓,沒一人能逃出生天。王某非貪生怕死,乃不忍讓百姓為我一人之名殉葬啊!」

    「唉,如果那些沽名釣譽的人知道大人如此胸懷,肯定得羞死!」陳老爺見宣慰使大人歎氣,也陪著歎息了幾聲。那蒙古人屠城之慘,陳老爺聽說過。有家有業,他不想陪王積翁冒這種險。

    「陳兄知我,我這也是為了闔城百姓。不然,簽兵征餉,一樣要搞得大伙破費。不如出些錢財,買個平安。」王積翁的話,平穩而低沉。該交代的場面話,他都交代過了。陳老爺怎麼去辦這事,中間截留多少,不必說得太清楚。

    「草民再去和幾位朋友說說,大家湊筆款子出來,給交由大人勞軍。想必大家也能理解大人的苦心。」陳文寧的回答非常上道,幾句話,把王積翁想要的都主動點了出來。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如不是為了百姓,我又有什麼割捨不下的。當年我就在文丞相帳下,與諸將並肩做戰。現在想起來,心中好生難過啊!」王積翁捋著頦下為數不多的鬍鬚,念了一段孤高的句子。這些話,他自己也不相信。許漢青的光復軍戰鬥力強悍,但畢竟只有一地。等大元重兵到來,即使光復軍各個以一擋百,也無法憑借一隅之地抵擋傾國之兵。這種帳王積翁看得清楚,做官這麼些年,審時度勢,一直是他的長項。

    「那些愚昧之人,怎能理解大人一片赤心。怎能知道我等今日,乃為了百姓而自污其名。」陳老爺陪著王積翁擠了幾滴眼淚。臉上的表情落寞而憂傷。

    剎那間,房間內氣氛有些悲涼,兩個心事不為世人理解的高人,相對唏噓不止。

    「陳兄,眼下咱們給叛賊輸糧送款,不過是為了一地百姓安危的權宜之計。盼得是能打動叛賊之心,讓他束手就縛,免去福建各州刀兵之災。」唏噓夠了,王積翁念念不忘給自己的行動定下基調,免得陳老爺領會錯了,將來引起元廷猜疑,或其他不必要的麻煩。

    「是,是,宣慰使大人說得極是。」陳老爺順著王積翁的口氣,忙不急待表達忠心。

    二人都自詡為有識之士,彼此言下之意思,不說自明。又議論了一會如何從城中商人手裡收取賦費,如果編造謊言,應付上司的細節,方才到花廳把酒。至於光復軍收到鹽糧後轉去哪裡,那是別人頭疼的事,二人管不得,也不想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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