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斷續續的喊殺聲持續了兩個時辰,大田城終於平靜了下來。居民家家關門閉戶,個別膽大的偷偷地通過門縫窗縫向外窺視著。
街道上不時走過押著俘虜的光復軍戰士,剛剛成立的宣傳司士兵們忙碌著,或在牆上貼著標語,或用白粉直接書寫。督察營的士兵帶著臂章,不停地在大街小巷巡視著。一切都顯得那麼雜而不亂,井然有序。
直到日近黃昏,才有一些的居民三三兩兩地走出家門,甚至有不少膽大的向光復軍戰士打聽著。
縣衙大廳內,燈火通明,許漢青正在聽取眾將們的匯報。此次進兵,除了留下二旅看家外,可以說是全軍盡出,共有七千多人馬。
首戰輕鬆獲勝,使得眾將領都喜上眉梢,新武器在實戰中的威力更是讓他們信心大增,一個個興奮異常。
簡單地聽完各個部門的戰後匯報後,許漢青敲敲桌子,掃視了一下眾將的神情,開口說道:「這一次輕取大田,大家打得都不錯,將領們身先士卒,戰士們勇敢衝殺,應該表揚。」話鋒一轉,「七千對四千,打的又是新附軍這樣的軟腳蝦,值得這樣得意忘形嗎?」
一盆涼水潑下,眾人的神色都不自然起來。
「勝不驕,敗不餒,作為一個優秀的將領更應該把持得住自己,以後的大仗惡仗有的是,一場小勝,尾巴便翹到天上去了,要是碰到探馬赤軍,蒙古軍怎麼打,能戰而勝之嗎?」許漢青用更嚴肅的語氣說道。
眾人都紅著臉低下頭去,半晌,三旅統領張天河才怯怯地抬起頭,囁喏著說道:「大人,我,我們錯了。」
「大人教訓的是,我們是得意忘形了,我們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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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效果已經達到,許漢青揮了揮手,說道:「好了,都別哭喪著臉,打了勝仗,高興是應該的,但頭腦要保持冷靜,我只是提醒一下你們而已,沒有怪罪的意思。」頓了一下,繼續說道:「現在我把工作安排一下,你們抓緊執行吧。」
「這次戰鬥,第一旅率先攻入城中,戰果最大。雷興,你從願意加入我們光復軍的新附軍俘虜中挑選五百人進行補充,加緊訓練。」許漢青對第一旅統領說道。
「是,大人。」雷興滿臉喜色地答道。
「剩下的五百多俘虜補充三旅和四旅,以後誰打得好,戰果大,便可以優先進行補充。」
「是,大人英明。」眾將答道。其中雷興的聲音最大。
「教導營改為教導團,統領朱玉成升為統領。」
「謝大人提拔。」朱玉成躬身施禮。
「你從三個旅中各抽調一百人進行擴編,哦,還有,這次繳獲了一百多張神臂弩,你把全軍所有的神臂弩都收集上來,單獨組建一支弩營。」
「是,大人。」
看著各旅統領心疼的樣子,許漢青不由得笑罵道:「瞧瞧你們幾個,土財主一樣。不過是暫時抽調,以後還是要補充到各旅去的,怎麼像割了你們的肉似的。」
「大人,那什麼時候補充回來呀。」雷興訕笑著問道。
「那可說不準,教導團可是按照低級軍官標準訓練的,到時能不能補充你們旅可不一定。」
「哦,是這樣呀。」雷興苦著臉說道。
「對了,還有就是留守大田的事情,你們誰願意留下來呀?」許漢青轉頭對著七八個參謀問道。
幾個參謀互相瞅著,半晌,一個叫孟斌的參謀上前一步,施禮道:「大人,屬下願留守。」
「好,給你留一營人馬,傷病員也要留下,再從女營中抽調醫護人員,宣傳司也要留下人來協助你。」
「大人,那個,一個營守城是不是少了點?」孟斌猶豫地問道。
「呵呵,要是守城,恐怕光復軍都留在這裡,也擋不住元軍的大舉進攻。留守的任務是發動群眾,做到村村有民兵,把光復軍制定的政策執行下去,爭取民心。要是元軍來了,你們可以堅壁清野,疏散百姓,暫時撤到山裡去嗎!只要民心還在,土地失去了,我們可以再奪回來,要是失去了民心,有了土地也失去了作用。你明白嗎?」許漢青解釋道。
「屬下明白了。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孟斌恍然大悟道。
「嗯,不錯,有長進。還有,這次繳獲的金銀糧草給你留下一半,你在這裡發展多少人馬,我就給你多大的官當。」許漢青又給了孟斌畫了一個充滿誘惑的大餅。
「是,屬下定然盡心竭力,決不負大人所托。」孟斌只覺得熱血沸騰,慨然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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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清晨,光復軍從大田出發,對外聲稱是攻打漳州。出西門饒過大田向永安開去。
永安縣令陳覆文,寶佑八年進士,殿試第三名,又稱探花。該人性格詼諧,為官清正,在百姓中官聲極好,卻又不為上司所喜,在永安縣連任經年不得陞遷。元軍進犯時,永安守將不戰而逃,陳覆文登高而呼:與其城破被屠,不如奮起一擊。永安守軍,百姓應者雲集。緊閉城門,與元軍對峙,待元軍承諾不屠百姓後,方以城降。
許漢青在看過永安縣的資料後,對這個陳覆文很感興趣。宋朝多的是一些之乎者也的書獃子,空談起來引經據典,口若懸河;事到臨頭時,卻又驚慌失措,無一策可救國。更有一些所謂的大儒,投降元朝後,以天命所歸,氣數已盡為借口,千方百計為自己找遮羞布,真是無恥之極。而這個陳覆文讀書卻不迂腐,文弱卻不怯懦,時刻以百姓為重,真是一個異類。想著想著,許漢青不由笑起來,這回倒要見見這個陳覆文,真的是很期待呢!
幾騎捲起塵土,飛快地來到許漢青面前,甩蹬下馬,叉手而立。
「報,大人,派往永安的探子回來了,說有重要敵情報告。」
「哦,重要敵情?」許漢青有些疑惑,下令道:「全軍暫停前進,著各部將領來我這裡商議軍情,把那個探子帶過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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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探馬赤軍昨夜從北門進入永安。」許漢青聽完探子的情報,手托下巴思考著。
「你是什麼時候出的城?出城時城裡有什麼異常?」想了一會兒,許漢青發問道。
「今早城門一開,小的便來報告,那時城裡沒有異常。」探子如實答道。
「哦,這樣啊!」許漢青放下心來,看來永安縣並不知道光復軍來攻的事情,要不肯定關閉城門,嚴加戒備了。那這五百探馬赤軍突然出現是因為什麼呢?後面還有沒有別的軍隊,有多少呢?「你們有什麼看法?」許漢青轉頭問道。
「大人,屬下看這五百探馬赤軍倒不足慮,而且永安縣並不知道我軍的意圖,但這五百探馬赤軍有沒有後續部隊卻是不可不防。」參謀孫志勇說道。
「是呀,要是在我軍攻城時,突然殺來一支敵軍,後果…?」又有別的將領表示出了憂慮。
「難道就被這五百探馬赤軍嚇退了不成?」雷興不滿道。
「胡說,戰場形勢瞬息萬變,為將者就要審時度勢,謀定而後動,哪能魯莽行事。」許漢青斥道。
許漢青在地上來回走了幾圈,腦子裡飛快地思考著。好半天才猛地一抬頭,高聲命令道:「拿地圖來,重新制訂作戰計劃,攻打永安不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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